饭吃到一半，大家关于演出复盘的话题都聊得差不多，饭桌上冷了好一会儿。
宋宋喝着雪碧，抬眼看一眼对面的齐娓，斜眼看一眼桌角的江映舟，最后再转头看一眼扒着栏杆吹风的伊缇。
心下大呼造孽啊，刚还以为是“我爱你，结果你爱她”的狗血三角恋剧情，结果得到情报说齐娓是个直的。
这不就从狗血故事变成“姬恋姬，结果姬又恋直”的世纪悲惨事件了吗！
但她还算了解江映舟，知道这人其实就是对谁都好，应该，应该是没有存着把齐娓这根直女掰弯的心思的。
不过其他人心里多半已经上演起了姬直虐恋。
看一个二个喝水时眼珠子乱瞟的样子，就知道内心戏肯定不少。
手机也一直震，群里消息噼里啪啦地往外蹦——临时拉的没有伊缇的群。
“我靠现在咋办啊？这什么情况我没见过世面，别冷场啊各位。”
“三角啊三角~”
“娓是个直的！她刚才自己说的，我刚不通知过你们了吗？这根本就三角不起来啊。”
“怎么办啊我的小伊伊。”
“江律不会也掉进直女陷阱了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虽然娓确实漂亮声音也好听人也好可爱学历也好高竟然是潮大的医学博士在读，医学博士，医学，博士……”
“别说，再说心动了。”
“不要啊！直的！”
“其实我觉得江律不是喜欢娓吧，江律上次还帮我带早饭来着。”
“！江律什么时候帮你带过早饭？！”
“就，上上次排练，她来找宋宋，两人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旁边说我还没吃早饭，结果她来的时候就给了我一份麦麦的早餐。”
“！”
“！麦麦！不对，我也想吃江律带的早饭！可恶。”
“可恶。”
“可恶。”
“可恶。”
“所以江律就是对谁都好吧，应该对娓没那个意思，就是朋友不会剥虾，帮忙剥一下而已，各位别太激动。”
“那她怎么那样说话啊？‘会不会剥虾~’，语气怪温柔的嘞~”
“她不温柔的话你会搭理她？”
“不啊，长她那样她扇我一个巴掌我都得回味一辈子。”
“……你好变态。”
“你好变态。”
“你好变态。”
“停！所以结论是什么？江律是个中央空调？”
“*非常美貌的中央空调。”
“*非常帅气的中央空调。”
“*非常温柔的中央空调。”
“*非常美貌帅气温柔多金体贴入微无微不至的万人迷中央空调。”
“那还爱吗各位？”
“还爱。不过她是缇缇的。”
“还爱。不过她是缇缇的。”
“还爱。不过她是缇缇的。”
“咳咳，”宋宋关掉手机，清清嗓子示意线上交流的各位抬头，“别不说话啊大家。”
线下冷场是要尬死谁。
于笛——吹长笛的那位放下手机，眼睛一亮，道：“我们来玩儿游戏吧！怎么样？”
“玩儿什么？”宋宋和她打配合。
“真心话大冒险，最经典了。”而且这游戏妙啊，能旁敲侧击拼拼凑凑出不少东西。
大家不是蠢货，一下就get到她提这个的意图，纷纷放下手机举手表示同意。
“江律，娓娓，玩儿吗？”于笛给两人递眼神。
江映舟点头，齐娓敛眸再抬眼，道：“可以呀。”
“好嘞好嘞，那我们抽牌比大小怎么样？每个人抽一张牌，数字最大的那个人可以指定最小的那个人大冒险或者真心话。怎么样？”
“那不想干怎么办？”
“喝酒吧，行吗？”
没人提出异议。
迅速达成一致，于笛叫老板上了一箱啤酒再给她们一副扑克牌，宋宋起身去把伊缇拉回座位，再收拾桌面以便看牌。
伊缇已经喝得有点晕乎乎，窝在椅子里，伸手去扯江映舟的袖子。
力道轻轻的，像只猫在用爪子扒拉。
江映舟偏头看她：“怎么了？”
她用朦胧的眼睛望着江映舟，声音软着：“江映舟……”
“嗯？”
但伊缇不唤她了，手一松，把后脑勺留给她。
“伊缇？”江映舟拍拍她的肩膀。
“没事，我就是想叫一叫你……”伊缇转回来看她一眼，黏黏糊糊地说。
过后就不再管江映舟，自己打开手机刷。
江映舟抿住唇角，点点头。
齐娓嚼着江映舟先前剥给她的虾尾，心情又复杂了。
好像在坐过山车，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低谷，伊缇远离江映舟一点，她就开心一点，伊缇靠近江映舟一点，她就再沮丧一点。
啧，挺烦的这种感觉。
最要命的是她有预感，以后这种时候还多着呢。
她想去某乎上发布一个问题：“喜欢的人是万人迷是什么体验？”
下面肯定一堆写小说的。
想到有人想看个正经回答，结果一翻一个小说的场面，她低下头，自己笑了。
“来来来来来，”宋宋把扑克牌拆开，“抽牌抽牌抽牌。”
她双手洗好几次牌，然后右手伸到桌子中央，手上一叠被打乱的扑克牌。
老板搬了一箱啤酒放桌边，配套的大啤酒杯好几个整整齐齐摆在桌上，瞬间玩游戏的氛围就渲染上了，江风再一吹，颇有些电影里青春年少的气息。
于笛开两罐啤酒把大杯子装得满满当当，放桌上，说：“牌最小的那个人要是什么也不想说不想做就得喝酒啊。”
“不是姐，你这也太多了吧。”
“要不然怎么让大家遵守游戏规则嘿。抽牌吧抽牌吧。”
众人终于想起宋宋还一只胳膊伸着，依次拿了牌，齐娓收了笑，跟着拿一张。
“红桃5。”
“红桃8。”
“梅花7。”齐娓安全了。
“嘿嘿，”齐娓旁边的齐肩短发女生笑起来，“我一张小王！”
“靠，第一把就抽到这么大的。”
“你们继续报，我开始想问题了哈~”她往椅背上一靠，拿起手机在群里开线上讨论会。
剩下的人依次把牌面翻开，最大的是一张k，最小的仍旧是最开始于笛那张红桃五。
“不会吧？第一把就我啊？”哪有出个主意把自己搭进去的道理，“诶缇缇你抽到多大的？翻开翻开。”
伊缇缓缓翻转手腕。
方块6。
在中间。
于笛倒吸一口凉气，转头威胁马上要出题的人：“不准搞我啊……”
“那可不一定嘿。不知道谁上次指挥我去加一美女的微信结果正好遇上她女朋友来捉奸，让我被当成那小三儿扇了一巴掌！”
说到这件事，于笛讪讪了，准备认命，但眼风扫过桌面，发现还少一张牌呢。
“江律！”她看向还把牌握手里的江映舟，“你怎么还不翻开？”
铁定心虚呢。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最小的那个了。
江映舟叹一口气，将牌翻过来搁到桌面上。
众人探脑袋一看。
黑桃3。
齐娓掀起眼帘看她，笑了。
怎么运气这么差的？
江映舟看见她偷笑，摇摇头，做无可奈何状。
“哟，不是我最小，”于笛朝出题人使眼色，“问题想出来没有啊？”
宋宋谨遵游戏规则：“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江映舟选得很快。谁知道这群人会想出来什么样子的大冒险，她不喜欢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正中乐团人下怀。
扒拉着群里聊天记录，出题女生装模作样地向她确认：“真心话是吧江律？”
“嗯。”
那就好那就好。
群里还在噼里啪啦地刷新消息，“问她理想型”“问她前任”“她没前任啊”“噢对那就问她白月光”“不不不，问她在场最对谁有好感”“这个问题你信不信她10000％会说宋宋……”
“真服了，你们刚才不是定好对江映舟的第一个问题了吗？”宋宋被点名，怒回。
“对哦。”
“对哦。”
“对哦。”
“咳咳。”出题人放下手机，表情严肃了。
江映舟双手交叉搁在大腿，看着她。
“请……”起了个范儿 ，“描述你第一次喜欢的那个人，越详细越好。”
这问题是经过众人深思熟虑之后敲定的。她们和江映舟不是第一次见，信息多少知道一些，比如她之前没谈过恋爱，是弯的，但也就差不多这两点，其他感情状况连宋宋也不甚清楚。
没谈过恋爱的人问她什么？问暗恋啊！
暗恋可大有说头了。
就算没有，还有第二个问题等着她呢。
众人不约而同在心里奸笑。
一听，齐娓就知道这问题是为伊缇问的，但她也实在好奇，于是默不作声，抱着可乐看江映舟，等她回答。
伊缇软软窝在椅子上，看不出来有多大的兴趣。
江映舟双手拇指一绕，问：“确定问这个吗？”
“确定确定。”
点点头，江映舟却没开口，而是往前坐直了，伸手示意于笛：“给我吧。”
指那杯满满当当的啤酒。
空气安静了。
江风从远处吹来，带有几分不易被察觉的暑气。
“你开车呢。”宋宋提醒她。虽然可以叫代驾。
江映舟接过杯子，温和地笑了笑，说：“规则如此。”
她不想说。
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微微仰头，开始喝那杯快要溢出来的啤酒。
齐娓又看见她的美人筋，绷起的程度比上次在晚霞下看见她的时候还漂亮，喉头不断滚动，一下一下咽啤酒，像是文艺电影爱拍的酒漫过锁骨的镜头。
一句也不愿意讲吗？
齐娓的指尖把易拉罐捏陷进去一个指腹的深度。
眼睫垂下来，影子宛若飞蛾的翅膀。
半分钟，江映舟喝完，把空杯子轻放到桌面上，拿纸巾擦了嘴角，说：“下一局吧。”
循着话音，她笑笑，示意宋宋收牌继续。
刚端酒杯的右手捂住肚子，轻轻地揉。
一次性喝太多，她胃要开始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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