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厢出来,晏追孤零零站在门口吹冷风。
原本费了半天口舌,终于说动了湘秋将那账本拿出来,结果蒋错狠心将他赶了出来。
理由是:晏大人第一次来这彩云巷,应该好好逛逛才是,增长些见识。
谁增长见识来花街柳巷啊!?
晏追懒得与他争辩,不过就是蒋错还是不放心他罢了。他还不如少管一事,乐得清闲。
站了半晌,觉着就这么守在门口有些傻,晏追朝楼下正招揽客人的老鸨招招手。
那老鸨见楼上那位贵客又不知闹什么幺蛾子,连忙堆笑上来,问他:“爷,怎么出来这么快?可是湘秋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
晏追伸出两个指头,又并拢,笑着对老鸨说:“里面只有一个姑娘,却有两个客人,我自然出来了。”
老鸨暗自腹诽:那还不是你们二位爷只点名要那湘秋,她还以为京中又时兴了什么新的花样呢。虽这么想,还是恭敬道: “哎唷爷,那您可还瞧得上眼这里的哪位姑娘呢?”
晏追挑挑眉,说:“方才台上弹琵琶那位姑娘呢?叫…烟儿那个,账记里面那位爷身上。”
既然蒋错叫他涨见识,那他也不扭捏,虽然晏追平时蹈矩些许,本质上还是个风流的潇洒少爷,听个曲儿,赏段舞,有何大碍?更何况,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
想他从小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如今竟然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沦落到占小便宜的地步。
晏追不由的悲悯:命运弄人!!
“烟儿啊?哎唷爷您眼光可真好,烟儿那琵琶,那身段,可是我们这一绝啊~只可惜烟儿是个哑巴,大人您不介意吧?”老鸨笑的合不拢嘴,今天她当真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无碍,”晏追特意嘱咐,“并且我要隔壁这间包厢。”
老鸨一边感叹这些权贵花样真是越来越新鲜了,一边连忙下去安排,又去嘱咐那烟儿一定要侍候好这位。
晏追在包厢坐了不过半晌,那烟儿便盈盈迈进来了,一席红衣,脸上覆着面纱纱,从那双眼眸便可断言这绝对是个美人。
只不过这身量……怎么比他还高?
晏追在人堆里还算拔尖的个子,在这烟儿前一比,堪堪被比了下去。
晏追诧异一瞬,也没多问,叫她弹首琵琶曲。他对这烟儿印象颇深,是因为烟儿在台上弹的那首曲子,有几分像他家乡调子,他却从未听过。
烟儿垂眸,顺从地开始抚琴。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晏追话刚出口,又想起对方是个哑巴,顿觉意兴阑珊,又见桌上有壶酒,自己倒了杯尝起来。
鸳鸯醉,倒是上乘,自打来钱袋丢了后都好久没喝过这样的酒了。
烟儿见他自顾自喝酒,也放下琵琶坐到晏追旁,替晏追斟酒。
几杯烈酒下肚,饶是晏追这样酒力好的人也有些把持不住了,不愧是青楼的酒,跟**汤似的,喝下去迷迷瞪瞪的,只知道有双手在他身上摸索着什么。
“诶……等等,我对姑娘没有兴趣……”那双手一顿,又继续摸索。
“不是…我…我,我不喜欢女子!”晏追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那双手总算是停下了。恍惚间,他看见烟儿似乎在笑,他伸手去拽面纱却什么都没抓到,只闻到一股异香,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蒋错正环胸靠墙看着他。
这情景,免不了要被嘲讽一番,晏追计划忽视他,直接离开,留下一个潇洒风流的背影,从此隐姓埋名……
理想很美好,可惜计划第一步便失效。
晏追脚刚一落地,便腿软坐在了地上。
他反应过来,酒虽然浓烈,这几杯却是不在话下的,能有如此大反应,只可能是被下了迷药了。
蒋错不由“噗嗤”笑出声来:“哟,晏大人,怎么了这是?身体吃不消了?需不需要蒋某给您老进贡些补品补补身体呢?刚不是挺热闹嘛,又是琴又是曲的,这才多大功夫啊?”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中了迷药的反应,却还是要噎晏追两句。
晏追此时羞愤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砖一下拍死这人,他咬牙切齿道:“蒋错!你不呛我会死啊!快去把那个烟儿带过来,是她给我下药了!”
“什么烟儿云儿的,”蒋错朝晏追伸手,“要是她真预谋给你下药,估计现在已经跑到天涯海角了。”
晏追看了看蒋错伸过来的手,疑惑问:“干嘛……”
“哦……”蒋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手收了回来,重新环于胸前,“看来晏大人准备爬回去呢,还是滚回去呢?”
“你!”晏追咬咬牙,实在不愿做如此丢人的事迹,服软道,“蒋大人,你这么好,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蒋错闻言,狡黠地笑起来,露出的两颗虎牙像朝晏追挑衅似的:“巧了,本大人还真不是个好人,晏大人自己想办法吧。”
晏追不理蒋错了,便这么静静坐着,他就不信这药效还不会结束了。
于是,二人相对无言。
好一会,蒋错才嫌弃地“嘁”了一声:“真麻烦。”然后背对晏追蹲了下来。
“蒋大坏人不是不打算救助晏某了吗?”
蒋错也不在乎晏追贫嘴,问他:“手有没有力气?还是想要本大人抱你呀?”
“谁稀罕你抱呀!”晏追急忙将手臂搭上蒋错肩膀。
蒋错一扶,便将晏追稳稳地背了起来。
晏追伏在蒋错背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总觉得这气氛甚是怪异,于是转移话题道:“怎么样?账本可有着落?”
蒋错一开口,又差点把晏追气的半死:“我还以为晏大人沉迷于风花雪月里,早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呢。”
晏追算是看透了,唯一保持理智的方法就是不要与蒋错说话!蒋错这张嘴跟淬了毒似的,无论晏追说什么都要被呛。
索性就这么闭嘴,乖乖地把蒋错当作坐骑使用。
晏追从未觉得回北镇抚司的路这么远,明明只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却异常漫长。
蒋错见晏追半天不出声,以为晏追真生气了,揽着晏追双腿的手使坏起来,轻轻一捏。
“做什么!”晏追腿上吃痛,问他。
“没事呀,”蒋错轻笑,“我替晏大人检查一下,看来没有被毒残废。”
“你怎么这么烦呢。”好了,晏追这下真生气了,也不肯搂蒋错的脖子了,只揪住蒋错后颈的衣服。
掉下去就掉下去吧,总比被蒋错气死好。
蒋错只得将重心前倾一些,生怕这位祖宗真摔下去。
总算是到北镇抚司了,步时阑见自家大人去一趟彩云巷怎么背着个人回来了,还想感叹大人艳福不浅呢,凑近一看,伏在大人背上的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晏晏晏晏晏晏……晏大人!”步时阑一惊,喊道。
“看什么看,还不来扶晏晏晏晏晏晏晏大人。”蒋错将晏追放了下来,担着他的左手。
晏追腿上恢复了些力气,勉强能站住。
步时阑隐约看见自己大人似乎脸上带笑,却不敢多问,急忙过来扶晏追右手:“晏大人怎么了这是?”
“中了迷药,”蒋错说,“派人去请太医来。”
“啊?真的要去宫里请太医啊?”步时阑一愣,平时大人受了什么重伤都是随意找个医馆的大夫看看的,怎么这晏大人中了迷药就要请上太医了。
蒋错睨了他一眼:“本大人的命令什么时候还轮到你质疑了?”他怎么觉得平时机灵的下属今天跟个呆子似的。
步时阑被自家大人脸上的笑容蒙蔽了双眼才一时放肆,听见大人这么说,急忙松了扶晏追的手,去找人请太医去。
蒋错也懒得计较步时阑做事毛毛躁躁差点摔了晏追,他从腰间取出腰牌,丢给步时阑:“递我的牌子,请太医快些。”
“啊!好。”步时阑急忙接住,撒丫子跑了出去。直接告诉他,这事办的越快越好。
蒋错将晏追扶到正堂主位坐下,难为他为将这位祖宗稳稳当当弄进来使尽浑身解数。
其实晏追不算重,甚至可以算是挺轻的,只是后来晏追闹脾气只肯揪住衣裳,他不得不倾着身子,顺从着来,当真闹的他腰酸背痛。
晏追坐在主位上,还是没消气,不肯搭理蒋错。
“晏大人?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蒋错伸个懒腰,总算是缓解些许。
晏追不说话,瞥了一眼蒋错,把脸别过去。
晏追向来是好脾气的,能如此生气有一部分是蒋错实在是讨人嫌,另一部分是羞愤。
晏大少爷生平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如今荡然无存。
蒋错眨了眨眼,凑到晏追跟前,接着说:“湘秋把账本给我了,想不想看?”
晏追又瞥他一眼,将头扭到另一边。
蒋错也凑到这边,从怀中将账本掏出来:“本大人发发善心,喏,给你看吧。”
晏追接过账本,嘴上还是不饶他:“哼,蒋大坏人还发上善心了。”
蒋错撇撇嘴,好吧,也算是肯跟他说话了。
周衍:哇塞,老婆说他不喜欢姑娘耶,不喜欢姑娘等于喜欢男的,喜欢男的等于喜欢我。老婆他说喜欢我耶。
蒋错:不犯贱难受呀难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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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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