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从她手中抢走五十万匹丝绸,就得付出五十万匹丝绸的代价。
“主子放心,已经安排了指证,大陈的官员就是顶着个猪脑袋审案,明晃晃的证据摆在面前,也能把周武才的罪名给定下来,届时再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势必能把南院王府给牵扯出来。”
说着,琼玖不禁笑着摇头轻啧:大陈皇帝要是知道自己的近前宠臣是敌国摄政王之子,岂不得高兴的去见阎王。
苏南枝道:“周英毅老奸巨猾,未必能动得了他。事关他们大陈的体面,平嘉老儿即便知道了真相,八成也要给偷偷瞒下。”说话时下颌随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耳畔的方元花丝如意耳坠划出自在的弧度,想了片刻,她又问,“咱们的人都安置好了?”
大陈毕竟不是后梁,在人家的地盘上行事,可不能留下什么把柄。
“动手的人早就沿水路往东,走海上回去,只是……睢宁村的人收了银子却不肯走。”琼玖面有愁容。
炸山的火药是睢宁村的人搬上去的,硝石、硫黄、木炭都是值钱的硬货,保不齐有人在里头贪占偷藏,要是他们被大陈的人抓住,搜出东西来,从采买渠道上顺藤摸瓜,查到苏家在此处的商铺是迟早的事儿。
“要不……奴婢今晚就叫老胡再去劝劝他们?”
“故土难离,就随他们吧。叫人再送一千两银子给睢宁村的村长,替咱们办事的人,银子管够。”
“是。”
琼玖听明白了,这一千两银子是卖命钱,眼珠子转了转,心下就有了动手的人选。
“不必咱们自己动手。”苏南枝看出了她的心思,慢悠悠道,“这一千两是替别人给的。”周武才细作的身份曝露,有人可比她更急着掩盖真相。
黑云越压越低,悬崖高处,已经有落地雷零星打响。
琼玖擎伞遮挡,苏南枝伸手接一滴落雨,淡淡道:“回吧。今儿是端午,爹爹肯定算准了日子叫人把五股线送到铺子里了。”苏南枝嘴角不由漾笑,小小嘟囔一句,“他就会打一个样式的五股线,年年都是一个色儿,左右不好拂了他的好思。”
琼玖坐进马车,将车笭放下,笑道:“主子这话千万别叫老爷听见了,咱们老爷心肠软,可万万听不得这些冰冷生硬的话打您嘴里出来,去年因为五股线的事儿,听管家说老爷私下里还抹过眼泪呢,拉着跟前儿的人不住地问,姑娘大了,怎么能不跟爹亲呢?”
苏南枝面上闪过羞赧之色,翻眼皮睨她一眼:“数你话多。”
琼玖在跟前伺候久了,也知道主子的性子,嘴上说着对老爷的不满,可主子待老爷可比对夫人还要亲呢!
外头人传些流言蜚语,说她们主子不是老爷亲生的,简直是笑话,不是亲生的闺女,哪能打呱呱坠地就心头肉一样的疼到现在。必是老爷把家里产业全都交给了主子,那些庶出的少爷们又是羡慕又是记恨,才杜撰了这些谣言,妄图动摇主子在老爷跟前的地位罢了。
乌云如打翻的墨砚,翻滚着压下山崖,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下,青绿色的马车沿着崎岖山路,没入草木林野尽头。
两日后。
马车在青州城北的鸦羽渡口停驻。主仆几人换乘商船,一路顺风北上,不过半晌,便离开大陈地界,进入后梁的国境。
……
运甜菜的商船客舱狭小,拿箱子堆出的床铺不过巴掌大的地儿,墙上钉着照明的漕运灯,应是有些年月了,粗制青瓷被熏的炸开黑黢黢的裂纹,即便是仔细擦拭过,也难辨出上头原本的描花来。
苏南枝歪在干净的被褥上,一边把玩着手上的五股线,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琼玖跟针房的小杂事斗竹节人。
站在裂缝上的‘翠衣壮士’威风凛凛,随着线绳的张弛,高举手上的长刀毫无章法地乱砍一通。小杂事六七岁的年纪,手脚麻利,打了许久依旧生龙活虎,琼玖则逊色许多,她手上忙着扯绳子,嘴上喊阵势,又要抱着肚子笑,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不成了,不成了,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琼玖撑着椅子边起身,拿两个桃子顺手分出去一个,小杂事偷偷看苏南枝脸色,见她点头,才敢伸手接下,在门口找了个角落坐下吃桃。
琼玖笑着打趣儿:“你小小年纪,竟怪懂规矩呢,还知道事事讨主子的示意?”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此行并没有乘自家海船,而是扮做客商,在鸦羽渡口随便包了一艘回云中府的商船。就连拿银子的船老大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是青州北上做生意的富庶人家,偏这小杂事机灵乖巧,说话行事都要往她家主子脸上瞧,甚是讨人喜欢。
小杂事腾的一下脸就红了,他慌忙将嘴里一口脆桃吞下肚子,咬着唇憋了好一会儿,才扭捏开口:“陈……陈先生说我好好听您的话,就能上岸讨个安稳的生计……再……再也不用一辈子呆在水上熬命。”
小孩子藏在心里的算计和盘托出,脸上既有理亏,又带着一丝不能如愿的懊恼。
苏南枝抓起放在棋瓮里玩‘拿满儿’的石子,在手心掂了掂,笑问:“昨儿个你带来的小玩意儿,也是那位陈先生教的?”
小杂事眉间愁苦,双手背在身后,垂着脑袋点头:“……是。”
“熬命的这些话也是?”
“……也是。”
苏南枝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努力的回想,是哪里出了问题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啪。”石子砸在棋瓮,渐起令人胆颤的声响。
她哼笑起身,煞有其事的朝那小杂事戳点指头:“好一个巧有算计的陈先生,只可惜找了个笨蛋先锋,不能成事,你去把他请来,就说我看穿了他的小算盘,要拿他问责。”
“小姐饶命,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您就绕我这回吧……”小杂事两只手作揖,替陈先生说讨饶的好话。
琼玖举巴掌要打人,才吓得他乖乖听话,撒腿往前头去,琼玖递目示意,就有外头的随从跟上,一道往前头针房请人。
没多会儿功夫,便押来了一男子。只见那人身形匀称,一身书生长袍洗的发白,模样虽是穷苦,可站在那里脚步坚定,带着一股有别于孱弱书生的生机与拧劲儿。
“请苏姑娘安。”男子在客舱门外作揖,上来就把目光落在了苏南枝的方向。
这人竟知道她的身份?苏南枝眼神微微一顿,拨弄五股线的手停住。
仔细将面前男子上下打量了几遍,明目朗星,轮廓分明,是张讨人喜爱的皮相,两手虎口皆生薄茧,虽有仔细刮去,却还是能依稀猜出此人善使长『枪』。
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他腰间的那枚鸭蛋络子上头。端午配络子的习俗众多,独大陈青州一带会用五色棉线来打络子。青州,那可是崔家的地盘儿。
苏南枝眼睛眯起,抓一把石子把玩,笑吟吟问他:“你是……大陈的细作?”
“噗……”
一声清响,石子打在发白的长袍上,又滚落在地,冒油的鸭蛋黄顺着络子溢出,炸开的油花溅在本就破旧的长袍上,污渍在粗布缝隙里恣肆洇晕。
里外间,十几个随行的仆人抽刀怒目。
森森刀口,逼在男子的脖颈,只需一瞬间,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下本写《重生在与夫君决裂前夜》
文案:
◎ 上辈子,文悅听信了母亲与表哥的蛊惑,一门心思的惦念着表哥早日高中,八抬大轿娶她做官夫人。
为此,她不惜给谢知韫做外室,哄着谢知韫金堆玉砌地往她屋里送,骗来的银子却被她一分不留的全偷偷接济了表哥。
未曾想,表哥人前君子人后狼。
直到文悅被一顶小轿抬进了院子,才知道娶妻变成了纳妾,连这个妾室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敲诈谢知韫最后一笔银子。
临了,三十两赌债将她卖到了妓院,文悅不愿受辱,高楼一跃,了结了唏嘘的半生。
再睁眼,文悅回到了与谢知韫决裂的前夜。
谢知韫眼神阴鸷,站在床前挡住了所有的光,正咬牙切齿地问她:“你是死都要跟他在一起么?”
◎ 谢知韫重生了。
从那场噩梦中醒来,耳边一阵聒噪,他揉揉眉心,睁开眼,正是那小没良心的举着剪子要死要活与他决裂的前夜。
想起上辈子她宁死都要逃离自己的狠心模样。
谢知韫满目愠怒,平生头一回在她面前说了句刻薄话:“要囊就囊透了,别再多喘一口气儿,脏了爷的地儿!”
他愤懑起身,走到门口又不死心,回头问她最后一回:“你是死都要跟他在一起么?”
下一刻。
那女人竟转了性似的看着他哭,还破天荒的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发狠似的啃了一口。
谢知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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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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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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