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禾想了想，对刘掌柜说：“你去外头，把我们在盈泰购了几万石粮食的事透露出去。”
刘掌柜二话不说就走了。
消息透露出去后，永昌那边果然急了，傍晚就忙不迭地派了人来。
刘掌柜笑呵呵地给人泡茶，“王掌柜别急，人家林少爷也是没法子，你不晓得，昨日夜里头林府派人送了加急信过来，信里催要的急，不然今日林少爷怎么会火急火燎地冲去盈泰买粮呢。”
永昌的王掌柜面色好看了些，“没你们这么办事儿的，我们东家这几日可是不眠不休地在外头给你们筹粮呢。”
“知道知道。”刘掌柜把茶水给人推过去，“林少爷也是过意不去，说要和你们追加一笔粮食呢，你今日就是不来，我也得去你们永昌走一趟呢。”
王掌柜眼睛一亮，“追加多少？”
“这个他倒是没说，不过肯定多多益善嘛，毕竟你也晓得，林家海上的买卖做得大，航船有的是，而且啊还得尽快，就这几日吧。”
王掌柜连连点头，原来方才听见的消息都是真的，林家真是做海上生意的。
为了给永昌那几家留足筹粮的时间，林青禾特地给他们多宽限了三日。
到了约定的日子，买来的几万石粮食已经装好了车，运送的人员也都配备妥当，只等着出发了。
这日一大早，林青禾带着刘掌柜、罗满仓还有凌家那十几个身手好的家丁到了永昌米号。
一进门就发现永昌的伙计个个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有一个冲出门的时候差点撞到罗满仓身上。
罗满仓一把把人扶住，笑道：“这是急着要去迎接我家少爷吗，已经来了。”
伙计抬眼看见林青禾，吓得脸色一白，“林，林，林少爷，您怎么来了？”
林青禾好笑道：“今日不是约定好的日子吗？”
伙计脸色更白了，“是，是，是。”
刘掌柜提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你们东家和掌柜叫出来。”
伙计赶紧转头往里跑，跑到一半鞋都飞了。
“东家，东家，东家。”
伙计一叠声的叫唤让潘裕丰心烦不已，抬腿就是一脚，伙计也不敢说什么，赶紧爬起来道：“东家，人到了。”
潘裕丰脸色一变，“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但他心里也并不很怕，毕竟林青禾只是个年轻的小哥儿，想来必定好说话得很。
潘裕丰理了理衣襟，出门的时候脸上的阴翳之色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少爷怎的来这么早，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来人，看茶。”
林青禾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一下，笑容里带着一丝疑惑，“潘老板，我要的粮食呢，怎么一个麻袋也没瞧见啊？”
潘裕丰露出一丝愧色，“说来实在不好意思，一时筹集了太多的粮，漕帮那边船只不够，还在路上呢。”
“是吗？”林青禾似笑非笑道：“那先前说好的五万呢，先让我装车带走吧。”
潘裕丰：“林少爷何必这么心急，我这几日东奔西走，给你筹了足足五十万石，一并带走岂不更好？”
林青禾：“也是，那要多久能到呢？”
潘裕丰：“这个，不好说。”他想了一下，“不如这样，为了节省林少爷的时间，我和漕帮的人说一声，直接把粮给你送东州去，人手我出，如何？”
他以为自己这么一说，林青禾肯定高兴坏了，结果人家丝毫不动容，还笑得越发意味深长。
林青禾慢悠悠道：“我怎么听说潘老板得罪了漕帮，人家不给运送呢。”
潘裕丰尴尬一笑，“没有的事，都是谣传，无非就是我筹的粮太多，他们想坐地起价罢了。”
他眼里闪着精光，“如今我手里的钱都砸在这批粮上了，还和钱庄借了一大笔，哪里还有闲钱给他们？”
潘裕丰想得很好，林青禾急着要粮，必然不会眼睁睁瞧着他这五十万石稻谷运不过来，那他就可以趁机敲他一笔。
这也是出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林青禾的原因，拖到最后一日才更急不是吗？
正暗自琢磨着要多少银子合适，耳边突然听见林青禾很高兴地来了一句，“太好了。”
潘裕丰一愣，什么太好了？
林青禾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嘻嘻道：“潘老板，你砸了这么多钱下去，要是我现在说不要了，你是不是会很惨啊？”
潘裕丰这下是真笑不出来了，“林少爷，有些玩笑是不能随便开的。”
林青禾冷笑：“潘老板，留着你那些霉烂的陈粮自个儿吃吧，咱们的契约作废了。”
潘裕丰蹭地站起身，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什么霉烂的陈粮，我们永昌米号一贯诚信经营，林少爷可别听信小人的一面之词。”
旁边的罗满仓气愤道：“姓潘的你就别装了，你以为漕帮为何突然卡你的粮？”
潘裕丰悚然一惊，“是你们？”
就在这时，外面又进来了好些人，打头的是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潘裕丰不认识，但后面那几个他是认识的：以盈泰为首的那几家粮行的人。
潘裕丰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
文子安看了一圈，笑眯眯道：“我来的不是时候？”
林青禾：“正是时候，刚撕破脸呢。”
文子安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示意身后盈泰的东家说话。
盈泰的东家看向潘裕丰，讽刺道：“潘老板做事未免也太嚣张了吧，这么大张旗鼓地收粮，搞得全临州都知道了，这以后谁还敢买你家的粮啊？”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砸在潘裕丰头顶上，全临州都知道了，先不说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得成，商会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盈泰的东家朝他走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老潘啊，你也太不当心了，我以前就说过你，瞧，这回踢到铁板了吧，人家虽然只是个小哥儿，但人家认识文家的公子啊，你就认了吧。”
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藏都不藏。
潘裕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青禾，“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青禾嗤笑，“做海上贸易的林家人啊，你不是还替我收了五十万石稻谷吗？”
潘裕丰要是到现在还没发现问题，他这么多年买卖也就白做了。
脑子里快速转了几圈，他一把抓住林青禾的衣袖，哀求道：“林少爷，我可都是为了你啊，你把我那些粮收了吧，我全部身家都砸进去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瞧着我倾家荡产吗？”
他还是觉得一个小哥儿狠不到哪里去，先前那些，多半是文家那个公子的主意。
林青禾都有些不可思议了，“你那些粮可吃不得，我买回来做什么，难道我是什么冤大头吗？”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潘裕丰压低了声音道：“林少爷，这些粮食你自个儿也不吃，何必这么较真儿呢，往好粮里头一掺，保准瞧不出来，我二百文一石收来的，也二百文给你如何，你转手就能挣一半的价钱。”
林青禾已经彻底没了和他交谈的兴致，便问盈泰的东家，“你们商会的人还没来吗？”
“已经去请了，说话就到。”
临州粮食商会的管事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是做粮食生意的，积攒了一笔惊人的家财后就被推上了这个位置，如今虽然早已不管事了，但威望还是在的。
事情的经过路上已经有人同他说过了，因此来了以后他先和林青禾赔了不是。
当着一个老人家的面，林青禾一个小辈自然不好再计较，顺着说了几句场面话。
老者看向从他进来就冷汗直冒的潘裕丰，浑浊的老眼中射出犀利的精光，“潘裕丰。”
潘裕丰小心翼翼喊了声周伯。
老者淡声道：“既然你先坏了规矩，那这契书就只能作罢了，你给人家赔个不是，把定金退还了吧。”
说完就要离开。
潘裕丰急得不行，“周伯，我那些粮……”
老者微抬起下巴，倨傲道：“你那些劣米，就烂在自个儿手里吧。”
潘裕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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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灾难中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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