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秋闱

一晃,半年时间过去。

李玉婻赏遍了大魏美景,尝遍了大魏美食,看遍了大魏美男,也听够了大魏小曲。

她在深山之中拥抱空气,笑着说道:“没有朝堂的烦忧,没有感情的纠葛,这种感觉真不错。”

桃鸯站在一旁,打了一个哈欠,对于公主的说辞,她只想说一句——呵呵

公主这哪里是游玩啊,分明就是微服私访啊,走到哪里都能给皇上写一摞书信,内容大到处理地方官,小到仙游村里的桥该修修了,哪里无忧无虑了。

没有感情的纠葛,这也不成立啊。

公主这一路惹了多少桃花债,多少俊美的公子在公主走后哭昏了过去。

桃鸯在心中数着公主的罪恶,念了句“阿弥陀佛”。

李玉婻舒服的微眯眼睛,晒着秋后的太阳,整个人慵懒而舒适。

“接下来我们去延京,本公主开始想念繁华的生活。”

桃鸯立马去安排马车、行程,宁睿也调度人先行去延京探路,收集公主喜欢的信息。

桃鸯给公主送糕点的时候,随便一瞥,便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树底下,向来冷峻的宁侍卫长,以严肃的表情,吩咐着手下做事。

“你第一次领任务,我要交代几句,公主要的消息,最好从茶楼打探,越贴近生活越好,最感兴趣的是爱恨情仇、风流轶事,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买一些当地畅销的话本子,注意,千万不能买悲情结尾和男人背叛女人的,最好能带插图。”

桃鸯:“……”

她就是佩服宁侍卫长的定力,说这些东西脸不红心不跳的。

李玉婻歇够了,上了马车,伸出纤纤玉手,遥指北面,吐出一个字:“走。”

路上走走停停,根本快不起来。

因为公主的喜好,走的尽是些“旁门左道”,还需要带着公主各种用品,这给宁侍卫长带来了很大的压力,遇上了一波又一波的强盗、山匪,甚至一边打着,还得满足公主提出的各种要求,诸如太吵了、渴了、饿了……

公主的要求是没有上限的。

杀了打劫的强盗还不行,还得去捣毁他们的窝点。

宁睿的副手苦笑道:“侍卫长,公主这是把我们当万能的使啊。”

宁睿冷眼瞪他,自行快速包扎伤口,训斥道:“不得背后议论公主!”

副手将话都吞回肚子里,找谁说理去!

干的时候也没听说公主的侍卫还得剿匪啊。

……

公主愣是把短短三天的路程,走成了半个月。

倒也来的很是时候,此时正是秋闱前夕,延庆布政司门口围的满当当的,净是延庆之内各州府的莘莘学子。

乡试又称秋闱,只有过了童生试的秀才能够参加。

李玉婻在布政司旁最好的客栈住了下来,并听取宁睿收集来的消息。

“当地百姓反馈,延庆的布政使张远倒是个为民办事的好官,他还曾经是宣治三十九年的榜眼,但延庆这个地方本地官抱团,相约排斥他,故意疏远他,导致在实际操作一些事情的时候,他并不能接触到真相,出了不少冤假错案。”

李玉婻轻哼:“张远是学成了书呆子了,连底下的人都管不服。”

宁睿继续道:“去调查的时候,就有布政司底下的人对前来报名乡试的收报名费,这个现象不止延庆有,其他地方也有。”

“本来就没有相关详细的条律可遵循。”李玉婻清楚的很,父皇想法很多,可执行上非常不到位,没有严厉的规定,各地都当耳旁风。

听烦了这些,她不满嘟嘴:“宁大侍卫长,说点本公主爱听的吖~”

“是,公主……”宁睿腿一软,有点承受不了公主这样撒娇……

他轻咳一声,面无表情的开始说:“延庆最近最风靡的,是一篇名叫《悼亡妻》的赋,被当地的百姓广为传颂,还改编成了各个版本的戏剧、画册等,据说,怀素先生读后,将此赋与《求淑》、《明嫁》并称为最催人泪下的情赋三篇。”

李玉婻脸色微变,这些年与秦弦润的冷淡,都快让她忘记了,当年秦弦润还是皇城最耀眼的少年天才时,在聚德楼上,他一篇《求淑》让人惊叹,此赋她读过百遍,更是抄写无数次,那篇《求淑》辞藻华丽,引经据典,将一个铮铮铁骨少年郎想求娶佳人、效力国家的心思写的细腻饱满,她对秦弦润的才华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的会有人能达到他那种程度,能与他那篇赋相提并论吗?

她不相信,只淡淡道:“都没有传到皇城去,怎么入得了情赋三篇,怀素先生也是老糊涂了。”

“是。”宁睿止住,不再说下去。

“本公主的话本子呢,拿出来吧。”

宁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袱,还有一封信。

“公主,这是刚收到的密信。”

“好,你出去吧。”

李玉婻看着信封上朱批的红字,落款只是一个“禧”字,这是她跟熙儿的暗语。

信上说了她交代的事情,他均已办妥,近日天凉,让她照顾好自己,万万不可累坏了身子,并盼望年底之前,她能回去一起过年。

这信是熙儿的字迹,满纸真心,字字关怀,让她不觉松了一口气,他们姐弟二人,好像还如同原来。

将信烧了,李玉婻饮了几口当地的名酒,看了几页话本,昏昏睡了过去。

梦里,她竟与人楚天**、春风一度,她快活的仰头,整个人像是在云端飞翔,后来飞了好久,她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叫她的名字,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

再后来,这梦就变了味,成了她躲他追的恐怖逃亡,她在云团之间跑啊跳啊,身后的人却是紧追不舍,到了后来,她忽的听清楚了那人在喊什么。

好像是喊了一声……

她猛然惊醒,睁眼望着乌黑的房间,困意又涌了上来,她还没细细回想,再次睡了过去。

到第二天,她忘记自己做过一个梦。

今日,她起身梳妆,神清气爽,要亲自去看看,布政司里的人,是如何向秀才们收报名费的。

……

今年童生试与乡试,间隔不远,意味着过了童生试的秀才们,可以立马报名参加乡试。

宋颐一篇《悼亡妻》被广为诵读,可宋颐自己,却仍意志消沉,很少读书写字,多数时候都在山上,一个人常常发呆、哭泣,或者喝了酒之后发呆、哭泣。

郁建祥见了,恨铁不成钢,劝了他不下百次,想了各种让他振奋的法子,都不起作用。

宋财来眼见未来可期的儿子沦落至此,气到对他动了家法,打到他昏迷,也没让他醒悟,后来索性将他赶出家去。

可宋颐也不离开靖城县。

郁建祥问过他为什么,却见本呆呆的宋颐笑着说:“我怕玉娘回来找不见我,我找不到她,就只能等着她来找我。”

郁建祥摇着头,恨他是个“痴货。”

眼看乡试马上就要报名了,宋颐仍不思进取,郁建祥拿了酒,上山去找他聊。

见到宋颐时,他发现他竟然在茅草房前晾衣服,挽着袖子,仔仔细细抚平湿衣服的每一处皱褶。

郁建祥忍下想冲过去将衣服扯下来丢掉的冲动,假笑着走过去,“辞玉老弟,近来可好啊。”

宋颐给自己取了个字,辞玉,宋辞玉。

宋颐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没死。”

郁建祥:“……”

他是怎么以这样一副祥和的模样,说出这两个字的。

郁建祥轻咳,过去拉了他,寻了块干净的白石,将酒坛子墩上面,又将坛子上扣着的碗拿下来,放在两人身前。

他打量他,有些心疼这位仁兄。

宋颐两颊都有一点凹陷进去,又瘦了不少,能在山上吃什么呢,那几分他想起来就锄一锄的田,里面的草倒是养的旺盛而肥美。

虽然他经常带吃的用的上山,可也挡不住宋颐不吃不喝啊。

不过今日与往日也有改观,见他衣着干净,面容也有修整,不禁笑道:“你可是打算下山了,收拾的这么利索,早知道我就不上来了,在下面等你。”

宋颐却摇了摇头:“我不想玉娘见我邋遢的样子。”

她最爱他的脸了,他都知道。

她望着自己这张脸时,会用痴迷的眼光看自己,让他心动不已。

想到这里,宋颐舔了舔干涩的唇。

郁建祥仰头望了望天,十分无语。

宋颐现在已经三句不离玉娘,像是魔怔了一般。

不行,不能生气,今天他势必要劝他下山。

“今年新帝恩批了乡试,我们可以直接报名去了。”

郁建祥说完,仔细注视着宋颐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出些表情变化来,之前他是多么渴望取得功名啊。

宋颐只云淡风轻的笑了笑:“机会难得,郁兄要抓紧了。”

“你呢?”郁建祥气道。

宋颐低头看着那碗酒,有些干渴,长睫垂顺着:“我不能离开靖城县。”

“可这么难的的机会,宋颐!这次不考,又得等三年!三年,三年啊宋颐!”郁建祥恨不得敲开他的脑袋看看,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意已决。”

“你决个屁!我命令你,即刻跟我去延庆报名,参加乡试!”郁建祥拿起面前的酒碟子,仰头就灌了下去,喝完就将碟子摔在山下,大有他不下去就跟他干到底的气势。

宋颐只是的慢慢喝着酒,他愈发爱上了酒的滋味,那种欲/仙欲/死、能陷在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感觉,令他着迷。

“郁兄,不必费心劝我,反倒气你自己。”

“我他娘的倒是不想生气,那你跟我去啊!”郁建祥感觉自己快疯了,宋颐现在这副“什么都与自己无关”的表情,太气人了!

宋颐饮酒如喝水,自顾自又倒了一碟,淡定道:“不去。”

郁建祥:“……”

我他娘……

说明一下,参考了一下明代的地域划分,县-州府-布政司

PS:你们猜公主跟小宋会见面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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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秋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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