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岩讪讪地摩挲着茶杯,他虽有心像父亲一样征战沙场,但也理解父母对他的牵挂。只是在四书五经上着实没什么天赋,更不用提诗词歌赋。幸而在射、御方面颇有天赋。
只怕这次有青玉公子在,这唯一擅长的也要被压风头。
柳言初看着他这摸样,心情甚好的决定放过他,“快来尝尝这刚上的太湖白鱼。”
苏谦益看他嘴角的笑意,心情也放松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瓣鱼肉尝了之后,赞许道:“这李掌柜推荐的鱼果然鲜美。自春日来,这还是第一次吃太湖的鱼”
其他人听闻纷纷下筷子品尝,毕竟还是十三、四的少年,不耐饿。上了一天的学,早就饥肠辘辘,要不是需顾忌礼仪风度,只怕这盘鱼留不到一刻钟便没了。
饭后四人没再多闲谈,宋岩准备趁着这几日放学后勤练骑射,于是几人各自告辞回家。
柳言初乘着马车,一路行至柳府。刚进自己的碧云斋,他的大丫鬟云织急匆匆地迎了上来,“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在书房等您很久了。”
柳言初眉头一皱,平时父亲甚少召唤他,多是忙于公务,有时间了也是与哥哥交谈的的多,不知这次是何事。
他身后的书童文辰问道:“老爷可有说是何事?”
云织摇摇头,伸手给柳言初整理了衣冠,便催着他去书房。
柳言初转身往书房走去,文辰在一旁劝着说:“少爷,您见了老爷,万不可再像上次那样与老爷顶嘴,老爷也是为您好”。
“他几时是为我好?还不是怕我丢了他的面子,影响了他嫡长子的学业。”柳言初冷着脸不急不缓的走着,十次叫他有九次都是因为他哥,训斥的话都能背会了。
便是逃不过,不如多让他父亲等会,那么急着去挨骂做什么。
文辰一脸担心的样子,想催他走快一点,但又了解自家少爷的脾性,硬是忍住了。
好容易走到书房,文辰目送少爷进去,然后与老爷的心腹长随松岳对视了一眼,松岳摇了摇头。
文辰叹了口气守在门边,准备一有不对就去请夫人来救场。
“父亲。”柳言初进书房,对坐着的柳侍郎行礼。
柳侍郎等他起头,这才冷眼看向他,“放了学不回家,又去哪荒废时光了?”
柳言初不禁皱眉,不知道他父亲又发哪门子疯,连日常的与朋友小聚都要来质问了。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你哥明年就要参加科考,你再有三年也要参加。我也不指望你如你哥哥那般,怎么这么大个人了竟不知道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果然还是因为哥哥,柳言初暗自不屑。想必是知道国子监马上要举行的射礼上,柳言瑾难拿头筹,心里不爽的把气撒到自己头上。
“儿子知错”,柳言初不愿再多说,垂首认错。
“你知错?你要是知错,这个月老老实实在家温习功课和射御。下个月国子监的学测,可都要得甲等!”
柳言初猝然抬头,急道:“父亲,您明知道我之前的策论和射御之术从未拿到过甲等,就给一个月时间,这是让我完成不可能之事!”
他上个月还病过一场,那骑射已请了许久的假。本来体力就跟不上,现在怕是连准头都没有了。
“你还好意思说!”坐上的柳侍郎冷笑几声,接着道:“你哥哥从来榜上都是头筹,现今还勤勉于学业。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兄弟!”
柳言初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死死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忍了几息,终是没忍住,抬头回道:“也不见得次次是第一,那射、御之术,不是落于青玉公子之下吗?”
“住嘴!”伴随着一声暴喝的还有摔碎在眼前的青瓷茶碗。
柳言初只低下头,身体却未躲避分毫。
柳侍郎面色铁青,指着柳言初的手被气的颤抖。随后骂道:“枉费你哥平日还惦记着你,你可倒好,只记得长他人之风,灭自家兄长之威。平日里吃穿用度那样不是好的?结果净给你养成了这样一个不孝不悌、不思进取的样子!
“你哥再是不行,那也不是你能赶得上的。多说无益,去祠堂跪着反思罢!”说罢柳侍郎扭头竟是不愿再看见他。
柳言初垂首拱手行礼后,一言不发转身快步离开。
“少爷,不是说让您跟老爷好好说,怎得又要跪祠堂,您这身子骨怎么跪得啊!”文辰追着柳言初,急的不知道怎么办。
“哪是我不好好说话,只是我碍人眼罢了!我说与不说都是错!”柳言初语带翻腾的怨气,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他知道自己不及柳言瑾是一回事儿,但这句话从至亲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儿。
文辰好不容易追上他,刚想开口,却发现他脸上似是不太对劲儿。
“少爷您等下!”文辰顾不得那么多,拉着柳言初的胳膊,凑到灯笼前细细查看。这一看确是吓一跳,只见柳言初左脸一抹鲜红顺着细细的一道伤口缓缓下流。
他见文辰惊恐地盯着脸颊看,条件反射的准备上手,还没碰到便被拦下。
“少爷,您别摸!我去找夫人来!”说完文辰就急匆匆的跑去找夫人了。
柳言初站定,觉得脸颊痒痒的,上手却摸到了一手的鲜血。他愣愣的看着手上的血迹,这时才感觉到从脸颊传来的刺痛。
他的愤怒似是一瞬间被这抹血色抽走,剩下的是无尽的迷茫。
怔愣片刻,在眼眶里汹涌的液体决堤之前,用袖子狠狠擦干,迈腿像祠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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