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鸳鸯和梅兰梅菊几个宫女抱着褥子悄悄来出尘宫,昨夜禁军一直把守在甘露宫外,不允许她们出来。
直到五更后禁军才撤去,鸳鸯当即收拾姚荺常用的衣物,打包了褥子等一应物品。
当推开出尘宫的院门,众人都吃了一惊,院内杂草丛生,屋檐又矮又旧,比起甘露宫不知差了多少。而且这时甘露宫已经是阳光普照,但出尘宫里还是一片阴凉。
姚荺在熟睡,昨夜忙了一夜才将屋子收拾好,近天亮时才迷糊睡去。
在出尘宫就是一点好,天枢宫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与它无关的,因为这是一个被遗弃又嫌弃的地方。
上一次被贬居出尘宫的是贞贤皇后,时间距离现在是五十七年前。
这院中的草是春天发芽,夏天茁壮成长,秋天枯黄,冬天萎凋,五十七年的交替轮换后才迎来下一任主人。
“殿下。”鸳鸯轻轻敲门。
姚荺惊醒了,赶紧起身开门,道:“你们怎么来了?”姚荺有些担心,现在司马御正在寻她的过错,只怕也不会放过甘露宫的宫女和太监。
“殿下,昨夜你什么都不拿,我们姐妹收拾拿过来,不然你在这里怎么住。”
鸳鸯抱着褥子进来,只见屋中宽不过三丈,长不过四丈,除了一张简陋的床榻之外就别无他物,忍不住鸳鸯就落下泪来。
“我没事啦,这里可好,安静没人吵,以后嫔妃们也不会来挑衅我。”姚荺安慰鸳鸯。
话有一定的道理,但鸳鸯仍是难受,道:“殿下,你恐怕还不知道,陛下同时立了五名皇后,萧才人、刘贵人、谢淑媛、常贵嫔、钱夫人,她们都当了皇后。”
司马措册立五位皇后的诏书已经颁布,天枢宫中众人皆知。
“殿下,你在金鸡岭和陛下发生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鸳鸯直当是姚荺与司马措在金鸡岭发生不愉快,因此司马措才废去姚荺的后位,然后同时立五名皇后。
姚荺摇头,道:“和陛下无关,好了,你们快回甘露宫,不要让人瞧到你们来这里。”
“殿下,你让我留下来服侍你吧。”鸳鸯不肯走。
“不可以。”
“殿下,你是怕陛下不允许吗?那我们去求西陵王,让西陵王说情。”鸳鸯急道。
一提起司马御,姚荺的眼前晃过昨夜司马御的面容,还有他眼中的杀机,当时司马御是真的要置她于死地。“你们走吧,不要来了。”
姚荺把鸳鸯等人推出屋子,掩上门。
门外鸳鸯放声大哭,渐渐地哭声小了,然后就消失了。
姚荺再次打开门,院落中空无一人,而杂草丛生的院落中不知何时绽开一枝兰花。
一整天姚荺在整理院落,拔除野草,因为院中阳光被树木遮挡,这里也比别处阴凉许多,居然是个避暑佳地。
拔完野草后,院子显得干净整洁,姚荺意外地发现了一口井。
只是井里落叶较多,水质浑浊,因此只要把井水淘一淘,这口井便能用。
除了井水要淘之外,屋子的门窗也需要修整,这里树木多,又阴凉,蚊虫厚,须得糊纱窗。
被贬居出尘宫,姚荺并不怎么伤心,如今没有皇后之位,她就不再是嫔妃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空闲时日便多了。
“我就把这里打造成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
也许在这出尘宫里才能享受真正的自由自在,与世无争。
这个夜里姚荺累得直不起腰,做体力活比做针黹累得多,洗了手和脸后,姚荺便躺在床榻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姚荺突然感到全身恶寒,有如芒刺在身,浑身都不得劲,睁开眼一看,只见司马御站在床榻前。
顿时姚荺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司马御还在眼前,吓得姚荺当即坐起来。
“你怕什么?本王又不是来杀你。”司马御冷嘲热讽。
“男女授受不亲,请十六叔未经允许不要进我的屋子。”姚荺极其反感司马御这种想来便来的随心所欲的心态。
司马御看着她脸上的愠怒之色,知她反感,不由怒道:“如果来的是司马措,只怕你开心得紧。”
“他是我夫婿,他来名正言顺,我当然开心得紧。”姚荺回讽。
“本王做的任何事都是名正言顺。”司马御紧盯姚荺,这两天姚荺总爱惹他生气发火,一点都不像以前那样逆来顺受,这肯定是和司马措在金鸡岭见面的原因。
“请你马上离开,我要歇息。”姚荺毫不留情地逐客。
司马御牙齿紧咬,怒火上升,但他还是按捺住道:“姚荺,你求本王,本王让你重当皇后。”
姚荺冷笑,道:“不需要,我根本不想当皇后,谁愿意当谁去当好了。”她绝不会任由司马御摆布,也绝不接受司马御的摆布。
人人都羡慕的皇后之位,姚荺却哧之以鼻,司马御觉得自己不理解姚荺,她是真的不稀罕皇后这个位子吗?
“好,本王现在就去告诉司马措,说你勾引本王。”
“你胡说。”姚荺气得脸红,没想到司马御如此无耻,破坏她的名誉。
“本王没胡说,本王多次来你寝宫,你从来不声张,而且还刻意隐瞒。本王想这事,司马措应该不知道,你也没打算告诉他。”
姚荺面红耳赤,道:“我没让你来,是你不请自来。”
“明明是你让本王来,赵常侍可以作证。”
确实有那一次是姚荺让司马御来,但其他时候司马御都是不请自来。
“你无赖。”姚荺简直要被他气糊涂了。
司马御摸着自己的鼻梁,终于看到姚荺被气着了,要看姚荺生气真的很难。
她和司马措一样,都是非常隐忍的人。
“你求我,本王就不告诉司马措。”
姚荺咬着嘴唇,沉吟片刻道:“你说了对你同样没好处,你不会说的。”
名誉同样对司马御重要,一个声名狼藉的人会被鄙视。
司马御哈哈大笑,道:“本王的任何行事都是名正言顺,没人敢诋毁本王,是你勾引本王,但本王没上当。”
“陛下不会相信你。”
“别嘴硬,男人对这种事是听一个信一个,不信本王现在就去告诉他,看他以后还会惦记你不?”说着,司马御便踏出门,当然他不是真的去,而是吓唬姚荺。
要让姚荺动容确实是一件难事,他就是看不惯姚荺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
姚荺吓到了,如果司马御真去向司马措胡说八道,不管司马措信不信,也是让司马措难堪,加重司马措的烦恼。“你别去。”
这个时候她不愿意司马措受到丁点的伤害,司马措远比她痛苦。
她跑得太急,在门前时脚尖踢到了门槛,霎时整个身子扑出去。
姚荺扑到司马御的身上,从司马御的背后抱住他的腰,这样才避免整个人都摔出去。
司马御站得像一株树挺直,眼角的余光向后看,姚荺扶着他的身体爬起身。
“怎么现在你还不承认要勾引本王?”
姚荺捂着胸口,好险,差点就要出一个大丑,她正要回击司马御,视线里却平空多出两个人。姚荺定晴一看,不知何时萧才人与她的宫女小环站在院子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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