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肖绪和宋裕新互相道了晚安，但没有一个人能睡得着。
接近凌晨两点，肖绪才放下笔，从试卷中抬头，他伸手关掉台灯，房间一瞬间暗了下来，他穿着拖鞋往床上走。
肖绪有睡前刷朋友圈的习惯，他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过胸前，手机屏幕上的光反射在他脸上，他手指触着手机，一点一点往下滑。
李维科今天去打了球，还碰上了一只柴犬，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那条朋友圈没有文案，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李维科和柴犬隔着点距离，小家伙也知道配合，表情微妙的看着镜头。
肖绪突然觉得，李维科和这条狗长得太挺像，人模狗样。
一直往下滑，肖绪的手指顿了顿，看到宋裕新也发了条朋友圈，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要命。
时间是在一小时前。
因为这两个字，肖绪脑子的某根弦突然断掉，搁浅的一切一瞬间涌出来，他又想到了那个浅浅的吻。
凉的，很软。
喉咙一阵发干，肖绪忍不住咳了咳。
这人真的是……欠揍。
他拿着手机继续往下滑，本以为宋裕新只是发了一条朋友圈，结果一连串下来，全都是他发的。
——要紧。
——要完。
——要死。
肖绪：“.……”
他到底是要怎样。
叶森涛一圈人还傻了吧唧的在评论区担心。
“新爷，你这是咋了？”
“半夜被雷劈了？今晚也没下雨啊。”
“新爷，你倒是说话啊。”
几个大男生半夜不睡觉在担心某位早恋的人，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他早恋了。
面对这些关心，宋裕新只回复了一句。
“统一回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所有人：“.……”
宋裕新挂了电话之后，先是发了好几条的朋友圈，又想给肖绪发消息，但想想已经互相道晚安了，就这样翻来覆去到天亮。
星期一返校的时候，天气转凉，气温骤然下了好几度，大家身上的短袖校服都已换成了长袖校服，颜色还和之前一样，简单的蓝白相间。
肖绪走进教室的时候，宋裕新正拿着扫把在讲台那一块扫地，见到他进门，抬起手中的扫把摇了摇，“肖乖乖，早上好啊。”
今天是宋裕新值日，他昨晚就提前返校了。
换季了，肖绪好像有点感冒，嗓子有些发痒，淡淡的应了一句，“早。”
说完他便拉开椅子坐下，书包搁在课桌上，肖绪拉开拉链拿出作业。
宋裕新潦草的扫好地上的垃圾，又整了整讲台上的东西，径直走向座位，他走的是肖绪那一侧。
肖绪穿着校服外套，里面套了件白T恤，外套拉链有些低，脖颈处的线条漂亮极了。
宋裕新伸手，不动声色的帮他把拉链拉好，完了还拍拍他的肩膀，“在外好好穿衣服。”
肖绪垂眼去看被宋裕新碰过的地方。
这几天在家，肖绪除了睡觉、吃饭、刷题，剩下的时间，脑子里一直有某个人的存在，这个人现在就坐在他身边。他没谈过恋爱，隐约也知道什么直直弯弯的事，当然，他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和男生开始一段恋爱。
但碰到宋裕新，深埋在深处的种子一瞬间就发芽了，还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似乎是从肖绪看到宋裕新的第一眼，就变成这样了。
现在刚确定这段关系，肖绪在来学校的路上，脑子是空白的，虽然缓冲了几天，但始终还没缓过来。
现在宋裕新就坐在他身边，距离挨得近，他脑子所有的想法，都不见了。
英语组长正好过来收作业，宋裕新伸手往抽屉里一拿，把那本作业郑重的交到组长手中，“你和东姐说，让她放心，我对这次的作业很有信心。”
宋裕新的作业是什么样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要么就抄了题目，要么写了一通没有厘头的东西，总而言之，基本上就没有几道题是对的。
英语组长是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女生，平常和他们的交集不算多，因为宋裕新的这句话，她翻了翻那本作业，眼前突然一黑。
方方正正的作业纸上，字迹还算挺多，但真正能让人看懂的，一个字母都没有，宋裕新单词没背得几个，连笔倒是写得很顺，顺到那根本就不是英语句子，而是一整页的波浪线。
尤小升一大早就被橘长叫去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好消息，他一进门就开始叫，“下周校运会，体委已经被叫去拿报名表了。”
叶森涛早就盼着校运会了，展现他魅力的时候到了，“体委什么时候回来？我要报名。”
尤小升脑袋往后一转，眼神示意，“就在后面。”
话音刚落，体委就拿着几张报名纸出现在教室后门，委托在他身上的任务很重，橘长刚才还语重心长的让他坐好班里的工作，说是要让大家踊跃报名。
其实，按常理来说，大家对校运会的兴趣并不算高，顶多是因为那两天不上课兴奋了一阵，一提到报名大家都会避而远之，体委初中所在的班级就是这样。
但十班的同学明显不一样，体委还没能宣布校运会的事项，就有一堆人冲到他面前，抢着要报名。
李维科蠢蠢欲动，“体委，我报名400米接力。”
叶森涛：“我短跑和铅球。”
文兄：“我也报名接力。”
就连舒炎隔着大半个教室也在举手，“我两千米长跑。”
她的这句话一出来，全班响起“哇哦”的欢呼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舒炎身上，她双手摆着，耸了耸肩，表示姐就是这么强。
也许是舒炎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刚开始只是男生争相着要报名，现在，女生们也蠢蠢欲动，开始选报名项目了。
体委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本来还担心大家不愿意报名，他的思想工作可能会做好久，结果，大家都是英勇健将的好苗子。
看着大家抢着报名，宋裕新坐在座位上笑，“要不我也去报个名？你觉得我报什么好？”
肖绪看了他一眼，“随你。”
“这怎么能随我，我可是你听话的好同桌。”宋裕新的桌上有些乱，各种课本和作业胡乱堆在一起。
肖绪有些看不下去，伸手帮他整理，比起校运会，他更想让同桌的桌面变得整洁一些。
见肖绪不说话，反而来帮他整理课本，宋裕新脑袋凑到他眼前，距离拉近，又说：“也是你听话的好对象。”
肖绪手上的动作骤然停止，但嘴角已经上扬，拿起作业就往宋裕新脑袋上拍，“你有完没完。”
肖绪的力道并不重，准确来说，只是用作业碰了碰他的脑袋。
宋裕新贱贱的笑，“没完。”
好不容易有个对象，那肯定是要死命宠着。
早上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下了课，大家就往操场上冲。
肖绪和宋裕新并排着往下走，以前他们会隔着点距离，现在，距离也不隔着了，肩膀挨擦着肩膀，布料贴着布料。
下楼的人有些多，楼道并不宽，有时肖绪侧身给其他同学让路，隐隐约约的触感消失了，宋裕新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眉头总会小小的皱起来。
话题又回到校运会上来。
“你真不报名？”宋裕新问。
他们步伐出奇的一致，不算热烈的阳光晒在塑胶跑道上，一丝塑料味飘上来。
昼夜温差大，此时正值中午时分，有些闷热。
肖绪伸手把外套拉链拉下来一点，用手给脖子扇了扇风，吐出两个字，“再说。”
塑胶跑道上，已经聚满了十班的全体同学。
两人走过去，上课铃声正好响起，大家迅速排好队。
点好人数，体委把校运会的报名表交给体育老师，体育老师站在队伍前面，扫了眼报名表，说：“男生长跑还有三个名额，没人报了？”
男生在下面叫：“老师，你让我参加什么都行，长跑是真的要命啊。”
体育老师把手中的报名表放下，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领导视察的模样，“行，待会儿我们进行体能测试，就从其中选参加长跑的人。”
话刚说完，下面就一阵哀嚎。
“老师，不带这样的。”文兄第一个表达了不满。
但显然，体育老师并不打算去听这些不满，把挂在胸前的哨子拿起一吹，“这节课女生自由活动，体委待会儿去借器材给大家练练校运会的比赛项目，男生分组，准备体能测试。”
哀嚎声并没有停止。
“男生两人一组，一人俯卧撑，一人仰卧起坐，配合着做测试。”体育老师自顾自的继续说。
一听这话，大家瞬间有些不太理解，“还有这样的操作？俯卧撑和仰卧起坐要怎么同时进行。”
体育老师突然笑了起来，“体委，去把垫子拿过来，我让两个人示范给你们看。”
体委动作很快，小跑到树下拿过一张垫子，铺在队伍前面。
体育老师目光在队伍里游移了一圈，然后停在最后面的两颗脑袋上，“肖绪、宋裕新，你们来给大家示范。”
正要伸手去抓肖绪衣摆的宋裕新，抬起头，一脸茫然。
接近正午时分，烈阳流淌在塑胶跑道上，草丛上青葱欲滴，鸟雀在树梢上蹦跳，秋风吹过林荫小道，落在少年的肩头上。
一块折叠垫，绿色的，铺在塑胶跑道上。
肖绪和宋裕新肩并肩站着，四目相对好久，谁都没有往下躺的打算。
体育老师在一旁催促，“你俩还看什么，动作快点，宋裕新你在下面。”
宋裕新：？
宋裕新：我要在上面！
因为体育老师无意间的一句话，决定了宋裕新以后的体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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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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