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拾壹
是夜,月华如练,静谧无声。
姜大人被六皇子召见入宫,今夜不在府上。
花了点手段潜入姜府后,凭借着尚玄寻来的地图,我们很快找到了目标房屋。
屋内布置装潢诚如那个小丫头所言,留有着西狄的一些风尚痕迹。但是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无,连桌上的茶水都像是放置已久的。
尚玄果然是老江湖,很快便找到了房间内部的隐秘机关。
随着“咔哒”一声,置放着花木的博古架便缓缓旋转,露出一条通往黑暗的狭窄通道。
他转向我,低声提醒:“恐有机关,我先行。”
我们二人装备着护具,小心翼翼地步入暗道。
暗道不长,墙壁两侧点有烛火,在密不透风的空气里明晃晃地照耀着。
很快,我们便走到了暗道的尽头,是一间未落锁也无机关布局的密室。
密室的布局并不讲究,幽暗的烛火映照中,空荡的房间里只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床和木桌。床架上帷幔散落,红纱缠绕,地面还有一个滚翻在地的小香炉。
我和尚玄相视,皆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我走近床沿,检查是否有人的痕迹。
该不会真的只是用来和小妾玩乐的吧……
尚玄也不信这暗道后连通的密室如此简单,于是四处探查起来。
我蹲下身翻看香炉。
香炉小巧精致,却未燃香,不知用作何种用途。
我本不欲移位香炉,但却忽然瞥到一旁的木桌底下似乎有一个什么印记。
我干脆直接匍匐在地,钻入木桌底下,发现那有一个凹槽,大小正同香炉差不多,于是示意尚玄过来一同观察。
他端详香炉片刻,就将香炉底部扣在木桌底下的凹槽处。
只听咔哒声响,香炉稳稳当当地卡在了木桌底部的凹槽内,而我们面前的床架竟缓缓移开!
——床架底下,露出了一个四方的通道。
未知的黑暗充斥着入口,像是深渊中隐匿的秘密在向我们招手。
柒拾贰
既已行至这一步,不下去通道是不可能的。
尚玄先行跳下通道,待确认环境安全无虞后,伸手接应我。
新的入口也连着一条暗道,只是相较上一条,这儿全然一片黑暗,零星烛火也无。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我与他只能一前一后,靠得极近,摸墙而行。
四周一片死寂,只能听闻二人贴近的呼吸声,在幽闭空荡的暗道里显得沉闷又费力。
尚玄领着我缓缓沿墙前行。
贴近时我再度注意到他的身形竟如此高大,并不像平日里看上去那般清瘦。
也是,他习武多年,五年前结识时就已然练就一副好身躯,怎么可能和清瘦两字沾边?只不过平素衣物加身,看不出个深浅大小罢了。
男人的呼吸沉稳有力,近在耳畔。
无言而缓慢地走了一段路后,尚玄忽然低声开口:“小夏,你可害怕?”
尔后他像是自嘲般轻笑一声:“我怎么会问你这样的问题……你可是盛安的小将军,向来无所畏惧。”
自负傲慢如雁归楼老板,竟也有这样自问自答的可爱一面。
于是我坦言道:“其实,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我不怎么经常潜入人家的密室里。”
他被我一呛:“……别说的好像我经常这么干似的。”
我闻言也是一笑:“那我害怕,怎么办?”
回答我的是一只温热的手掌。
轻柔又坚定地包裹住我的掌心,与我的手十指相扣。
在几乎不能视物的浓稠黑暗中,他的话语如同从掌心中传来的热流一般温暖:
“怕或不怕,都可以牵着我。”
柒拾叁
二人相伴行进到暗道尽头,紧绷着神经提防暗道里可能出现的陷阱,精神和体力皆已消耗大半。
所幸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凶险机关。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条更幽暗更长的暗道尽头,我们发现了一个极为狭窄的暗室。
暗室外部有机关上锁。而尚玄只是观察了一阵,便上手三下五除二破除了机关。
在我的又一阵夸赞声中,他自得地微微上扬唇角,“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比这还复杂的见得多了,不算什么。”
我二人先后踏入暗室,才发现里面破败不堪,充斥着一股腐朽的气味。
室内茅草铺地,密不透风,角落里的架子上摆放着一些不寻常的陈旧兵器,以及生锈了的刑具,上面留有干涸血迹。
而密室正中央则竖着一个巨大的木棺。
见此状,我心中一跳。
木棺竖放,实在古怪。
起初木棺一动不动,可不一会儿,就在我们仔细搜查着暗室四角时,它忽地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尚玄变了脸色,即刻护在我身前。
我愈发感觉不对劲,于是小心地上前查看——
但直到接近木棺,便能感受到周遭一片死寂之中隔着棺盖,那几近乎微弱的呼吸。
里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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