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地宫内却不似外面那般酷热,还是湿冷的状态。
但是纪如月却忽的闲了下来,因为别人都需要抽时间去练舞,就她反而很闲了。
罗琴儿对她不出现,还有点窃喜,因为这些宫女里面,纪如月是真的很拔尖。
她才不想为了别人做嫁衣呢。
不然这些精心安排的一切,都白费了她们罗家的心思。
因为没有了纪如月,她也更能放开手脚了,她悄悄的找来了一位教习嬷嬷,专门训练她。
为了方便,就搬出了纪如月的屋子。
所以,纪如月的生活又回归了平静。
但是却好像也不那么平静,因为裴子确送给了她一本话本子。
她本来是不要的,但是裴子确塞到她枕头下面便消失了。
就算她不想看,但是都放在那里了,看看也是可以的。
这本书不像她想的那种情情爱爱的,是讲的江湖道义,深深地吸引了她。
纪如月每天就看两页,但是也颇有些感觉日子有滋有味的。
最近的饭堂里面也稍微的改善了伙食,菜里面能夹杂着肉片了。
有时候,纪如月都觉得之前那阵子没有肉味的菜,像是谁故意搞的似的。
不过,这确实跟裴子确有关系的。
当初他提出来这个要求的时候,崔显愣了好久。
想不明白,这个小子又想搞什么。
克扣饭菜这只是小事,但是无端端的就让他做坏人,真的挺奇怪。
不过,裴子确也不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崔显只能就按照他的要求了。
所以大家就天天吃盐水青菜,直接把大家的衣服都给吃大了。
现在恢复了原来的菜色,崔显也没发现到底是因为什么。
裴子确不说,提了要求就跑。
但是,要是崔大人提要求,他可是一个都不满足。
让他买房,他不买。
让他娶媳妇,也不去相亲。
真是个臭小子。
但是麻烦他却一点不手软,崔显他只能惯着他了。
谁让他对他家里人有恩呢,这些小事,根本还不了他的情。
不然,他一把年纪,也不想总是耳提面命的为了裴子确好。
谁愿意总是被嫌弃啊。
小兔崽子狼心狗肺的,为了他好还不理他。
比如现在,崔显就正在对着裴子确耳提面命的讲放烟火的流程。
“切记,别弄混了。”
这烟火虽然只要点燃就可以了,但是也很需要注意时间和顺序。
若是不按照顺序,就不够精彩绝伦了。
所以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
但是,裴子确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混不吝的让他心累。
“放心吧,再说了,不是还有别人。”
这意思就是,还不如让他多去催一催纪如月呢。
毕竟她可最是按照流程办事了,一丝一毫也不会差的。
所以说,还不如多说说她呢。
“还用你说,人家都不用我多嘱咐,肯定办的妥妥的,你要是有她一半让我省心就好了。”
崔显摸了摸那几根看起来不太长的胡子,瞪着眼睛。
吹胡子瞪眼,他只能做到后者。
但是裴子确却从怀里面掏出来一个小瓷瓶,扔到了崔显的手里,然后说:“这个是生长美髯的秘药,你回去试一试。”
这让崔显愣了一愣,他没想到这个臭小子还挺细心的,居然注意到了。
他用手握住那小瓷瓶看了又,爱不释手的很。
不过,裴子确研究已经跑掉了。
他去看看纪如月去。
不过,他最近都不光明正大的去看,都是找个犄角旮旯的,偷看。
为了保持那天的神秘性,所以他尽量就不出现了。
其实,裴子确的身手并不能让纪如月发现自己,之前都是想被她发现而已。
就是想起来了一些她的注意。
裴子确没想过自己是什么心态,他从不会对任何人这样子,但是偏偏却喜欢让纪如月出其不意。
她冷冷淡淡的样子,让他充满了好奇。
此时的纪如月正弯着腰在木桶中投抹布,纤细的腰弯着,却有些与众不同的美好。
那种介于力量和柔软的边界,让裴子确多看了几眼。
他的手指相互揉搓了一下,似乎有些焦躁。
纪如月拧干了抹布,直起来腰,慢慢的擦拭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墙壁。
因为雕刻花纹,墙面凹凸不平增加了擦拭难度。
但是她一点点的慢慢擦,那双手仿佛在摩挲着墙壁。
裴子确突然感觉喉头一紧,他想起来她给自己把背上血污的时候。
也是这样子的。
所以,不知怎么,他盯着她的手看,那白皙的手指,前面的指甲仿佛珍珠一样圆润润,有墙壁的衬托,更加润白。
裴子确的手也不自觉的扣了两下旁边的壁石,湿湿冷冷的。
他甚至都要忘了自己在偷看,就那么定住了。
纪如月擦干净一处,提着水桶又到了另一处,继续重复弯腰拧水的动作。
其实压根就不稀奇,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但是很奇怪,裴子确就是感觉她和别人不太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明白。
地宫中常年点着灯烛,每隔着几米就有个烛台。
裴子确的旁边正好有个烛台,因为愣神的有点久,他不小心碰到了蜡烛,一下就被烫到了。
然后他看着蜡烛,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转身就匆匆的走了。
因为走的有些急,暴露了些脚步声,纪如月往那个方向看,什么都没看到。
她把抹布扔到水桶里面,捶了捶腰。
好像自己又一次幻听了。
最近她总是感觉裴子确就在身边,但是明明什么都没有。
纪如月的脸因为干活有些微微的发红,手指也被手给泡的更加白皙了。
她又往刚刚出声的地方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提着水桶去换水了。
换水的地方是有水井的,井边就是污水池,有专门的人打理。
纪如月把污水给倒掉,又打了一桶干净的水。
但是今天好像有些闷热,她拿出来自己的手帕,浸湿水后,轻轻的擦了擦脸。
擦好了以后,继续提着桶去干活了。
等她走了以后,藏在水井斜后方柱子上面的裴子确,才缓缓的扭过头,心情复杂。
他慢慢的用手覆住自己的双眼,想着事情。
后来又有人来打水,他都没多看一眼。
那走路的声音不是纪如月。
那动作也不是纪如月。
如果是纪如月,她会慢慢的将桶给沉下去,然后慢慢的提水上来。
不会这样粗犷。
他倏地睁开眼,突然觉得他自己好像是不是太了解她了呢。
对她的行动都十分清楚。
但是,他本来就是为了暗杀或者明杀任务,去提前了解对手。
但是,面对纪如月却是他自己点点滴滴的认识她了解她的。
裴子确更加不解了。
自己当初是只是无聊的好奇行为,但是现在似乎全都变了味了。
他想不通,就干脆离开了地宫,暂时不来这个地方了。
马蹄飞快的奔跑着,就如同他主人的心一样,狂乱着。
这是裴子确第一次生出一些不一样的情愫,跟以往的都不一样。
又过了几日,纪如月还是看完了那本讲江湖的话本子。
但是,有点可惜的是,这本书连载中,正写到了最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
主角生死不知,虽然理智知道对方不可能死掉,还是很想知道后续。
但是,她也没想找裴子确要下面的,想着以后若是出去了,应该也完结了,到时候再看也一样的。
不过,这却让她生出来几分挣钱的心思。
以后若是到了道馆中,她可以选择写话本子挣些钱。
她心里从来都明白,若是手中不握着些钱,日子自然是不好过得。
所以,最近纪如月在擦墙壁的时候,偶尔用手指蘸着水,练一练字。
纪如月的字很好看,笔画有力却不生硬。
在她初学写字的时候,师父夸她有天赋,以后能在书法上面有所造诣。
甚至之前大哥和父亲的书房中,都挂着她写的字。
但是,她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写过字了。
没机会拿笔,甚至若是有人问她识字与否,她都会否认的。
不要多事,不管闲事,也不显摆。
她写了一个字,就继续干活了,也不知她要多少岁才能离开这里。
又或者她要一辈子守着这个冰冷的地宫,全都是未解之谜。
不过,裴子确是真的实实在在的,算是她的一个意外。
纪如月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他带来的小意外。
至少现在每一个,都很喜欢。
等她打扫完了,去饭堂,发现今天的包子里面竟然有肉。
尽管少的可怜,但是还是让大家都很欢喜。
罗琴儿对着周围几个宫女说:“肯定是因为咱们累,才专门给咱们加了肉。”
几个宫女也很欢喜,现在很明显,罗琴儿成为了她们的主心骨了。
大事小事全都要围着她来转悠。
不过,罗琴儿还是忍不住要跟纪如月显摆一下。
她笑眯眯的说:“如月,你虽然不用跳舞,但是每天干活也很辛苦,我的包子给你吃吧,我怕胖。”
她把包子放到了纪如月的桌上,但是纪如月看到没看,只留下清冷的声音:“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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