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为尊贵的国宝,连持有者死去都要拿来陪葬的刀剑指了指自己,暗红的眼瞳眯起,眉眼弯弯,像个无邪的孩子一般。
“这次出阵能让鹤一同前往么?”鹤丸国永若无其事迎上审神者的视线,“说起来鹤也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本丸了,刚好叶藏大人来了,我也能活动活动筋骨,以免生锈。”
弑主刀剑会有明显的异常在身上,这和由负面情绪引起的堕落不同,后者可以通过手段消除,相当于心理问题找心理医生解决,而前者是违背契约的烙印。
就像那双泼血的红瞳。
太宰听到有不知名刀剑轻微的吸气声。
在黑暗的墓穴里待了不知道多少个春秋,心性极佳,洒脱通透,在本丸内的恶作剧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这样纯洁的鹤居然有一天让自己染上罪恶的颜色。
同鹤丸国永关系亲密的刀剑神情悲伤。
似是察觉到其他许久不见的好友们不高的心情,鹤丸国永不经意的说:“总觉得叶藏大人是个好人呢?”
太宰:“你这个语气可不想你说的那个样子。”
鹤丸国永晃晃手,露出一口白牙:“嘛,这种细节就不用那么在意吧?总之,我想出阵哦?”
加州清光看了看名单:“如果叶藏大人不去的话。”
打刀视线犹豫地在鹤丸国永和太宰身上打转,似是在想该怎么把审神者的出阵位换给鹤丸国永。
太宰说:“鹤丸国永去顶加州的位置吧。”
鹤丸国永:“好嘞!”
加州清光:“诶!?”
“等等叶藏大人!”加州清光有些委屈的用与鹤丸国永后天生成不一样的红眼睛望向太宰。
这些天的相处,这位深暗如何在自己身上下功夫才能夺得主人关注,同时心思细腻的打刀已经知道审神者并不如外表那样不近人情。
他能接受自己不出阵,但审神者出阵的风险还是太大了。
但是加州清光并没有机会将自己的话说出口。
太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鹤丸国永一蹦一跳跟在他身后,听到加州清光的声音,太宰停下脚步,语调平静,说出的话却让加州清光在愣神后瞬间振奋起来。
“本丸需要有人在我不在的时候代为管理,加州清光,你作为本丸的初始刀,同时也任了半个月的近侍,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本丸如今的情况,比起出阵,你目前的重要性在于管理本丸。”
这句话的意思是!!!
打刀追逐的脚步逐渐慢下来,加州清光呆呆地望着太宰和鹤丸国永离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在问谁:“刚才那是任务?让我管理本丸?这不就是非我不可的意思?果然,我现在也多少得到主人的喜爱了吧。”
他忍不住揪住垂在胸前的围巾,嘿嘿嘿傻笑起来。
大和守安定缀在离开大广间的大部队尾巴上,所有刃都离开后,在加州清光身边站定,回想审神者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全身都刺挠起来,好像有一茬刺掉进衣服里,上下都不得劲。
“管理本丸而已,这种事情别人也能做到吧。”他看不太惯同伴亢奋的样子。
“不一样。”
在本丸一百多振刀剑中选中他,不管是出于对其余刀剑的防备,还是其他理由,总之他是第一个接近审神者的人!
加州清光背后燃起名为“斗志”的汹汹烈火。
本丸的景趣和外界一样,一年四季自然轮转,太宰感受着从侧颈掠过去的带着热浪的风,斜挂在天边的日落将花田本就明亮的颜色附上一层暗沉的红光。
鹤丸国永在他背后时不时发出一声咋咋呼呼的惊叹,无非是感叹审神者的灵力很强,这花开得真好看。
等到了天守阁外,太宰旋身,朝鹤丸国永点点头:“鹤丸国永,你该回去你该回的地方了。”
鹤瞪大眼睛,带着遗憾的神情左右望了望:“这么快?”
太宰不明所以,但并不妨碍他要让这只跟了自己一路的红眼白鹤离开自己的视野,然后轻快进入天守阁的房间,招呼等候已久的狐之助烧开一壶水,用小狐狸在万屋买来的上好红茶叶泡一壶香甜清新的茶水。
鹤丸国永撇撇嘴,本性敏锐的他就算面对的是审神者无表情的脸,也已经知道对方对自己的不待见,不过这份情绪只单单针对不让进天守阁而已。
红眼睛的鹤眨眨眼,企图通过自己一张偏幼态的脸卖萌:“真的不能进去?”
太宰冷漠道:“不行。”
垂头丧气鹤黯然远离。
遭受渣审折磨固然让人心生怜悯,小心翼翼的对待,但他不是那个加入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而且就太宰治这个整体来说,他们都不是什么纯粹的好人,对不相干的任务对象没多余的包容心,何况他的目的又不是来这里做一个审神者。
默默目送鹤丸国永凄凉的恍若头上下着绵绵阴雨的背影,太宰不为所动。
“叶藏大人?”狐之助叼着一个水壶,歪头看着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的审神者,它顺着审神者的视线看向那片花田,但除了在晚风中摇曳的向日葵,什么都看不到。
太宰缓缓呼出一口气:“今天的茶不用泡了。”
曾经四年几乎不眠不休的审神者忽然有这么一瞬想要早早入睡。
这很正常,迷宫图书馆选择的第一个世界就暗险起伏,智谋固然强大,但一遇到像小矮子那样一力破万法的家伙就很让人伤脑筋,且不说还会有人智勇双全。
他需要一个素质起码在水平线以上的身体。
洗漱完换上睡衣,太宰推开叠好的薄被,安安稳稳躺到床上。
午夜时分,太宰醒过来,他感到暗中有一道隐秘的视线扫过自己所在的位置,并借助清凉的月色看到天守阁外那颗大树树枝上坐着一个人影。
出振服的雪白即便是昏聩的光线也阻挡不住,大片大片月光透过树枝间的空隙洒向那个擦拭太刀的人身上,各种真金装饰物反射出明亮的光。
是鹤丸国永。
太宰将敞开一点的窗户彻底推开。
鹤丸国永一点也不惊讶,将本体插入刀鞘,兴致勃勃朝审神者招手,一点也没有可能是自己打扰对方睡眠的自觉。
“晚上好,叶藏大人!”
太宰一言不发,鹤丸国永停了两秒后自顾自说道:“呀,树上的月光真是很好呢,叶藏大人要来赏月么?”
“......”
鹤丸国永嘴角的笑僵住,他在审神者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往后靠了靠,即使背后就是粗大的树干,退无可退,可他在刚才的一瞬间确实被看得头皮发麻,有种灵魂被都剖开摊在月光下,被冷风吹的错觉。
审神者站在窗户前,身上穿着看不出具体颜色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遮住眼睛的绷带也摘了下来,好好放在床边。
初次见面,审神者看起来只是一个年纪轻轻且身体素质极为差劲的青年。
后来那股爆发式传遍整个本丸的灵力让鹤丸国永改变了这个想法——一个有着强大灵力的普通人。
再之后是加州清光的倾向,让他意识到这位审神者深藏不露,于是他决定来探查一番。
名为“鹤丸国永”的太刀,算不上特别稀有,但获取也并不简单,甚至有些本丸连天下五剑都集齐好几遍,也见不得这振活泼的刀剑光临。
加上“鹤丸国永”在审神者中人气颇旺,对于自己受欢迎心知肚明的鹤丸国永小心机利用了自己这个点,刻意接近审神者!但是完全没用。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夜晚坐在月光下发散思维,等鹤丸国永从自己白天惨遭挫败的回忆里挣脱出来时,他猛然发现对面的审神者不知道想到什么,朝他露出一个令刃背后发凉的笑。
“要进来么?”
太宰让出半面窗户。
鹤丸国永盯着黑洞洞的窗户,直到房间里亮起一簇烛火,橘调的光映入他的眼底,而审神者已经坐到床边的小桌子边上,他才笑着用能传达到审神者耳边的声音道:“不怕我杀了你?”
虽然是这么说,但飘然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鹤丸国永脚尖轻轻点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对于这个问题,太宰扬了扬手,鹤丸国永霎时就感受到体内的灵力被抽走大半,他踉跄一步,手及时撑住那张放东西的小桌子上才不至于跪倒在地。
是了,他们是刀剑付丧神,而付丧神化成人形,靠得是审神者的灵力。
鹤丸国永想到听同伴说的审神者在大广间的发言,心下苦笑,面上却是无奈的表情。
“唔,叶藏大人对于灵力的使用已经很熟练了啊。”
太刀摸着桌沿盘腿做到另一侧的空凳子上,双手环胸,目光灼灼:“不过要是我奋力一搏,叶藏大人也躲不开我这一刀。”
在明知自己身处黑暗本丸,且他身上已经展露出明显弑主刀剑的怪异处后,却依然胆子大到允许他进入天守阁的结界中。
鹤丸国永对审神者升起无线好奇。
下一秒,黑发男人抬眼,鹤丸国永顿时觉得一片比记忆中的墓穴还要空荡荒芜的虚幻向自己扑来。
他僵在原地,而后听到审神者的略微沙哑的嗓音响起:
“与恐惧搏斗,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太宰将提前倒好的一杯凉白开推到鹤丸国永面前,微笑着控制灵力切断冒着微弱光芒的烛火。
莹亮的月光划破太宰的一小缕发丝。
“越惧怕便越要强忍恐惧做出改变,不然既定的结局只会加深你心中的惶惶与迷茫。”
太宰指尖燃起一团灵力团,微弱的光芒照亮暗沉的鸢色眼睛。
一轮灰暗且不详的月亮在凉风四起的天守阁内缓缓升起。
这一刻,鹤丸国永对于黑暗的恐惧洞开。
月下白鹤定定看了他两秒,暗色的红眸一瞬间涌现出各种情绪,但都被他一一按了下去,反手甩出几个刀花,太刀入鞘。
“我这是被训了?”鹤丸国永端起水来喝了一口,手指微颤,但他还是语气惊叹,“你刚才的样子就像一个老师一样,嗯,还是很严厉正派的那种类型的。”
“......正派算不上。”太宰收拢手指,唇畔牵起一丝微笑,“不过我确实教导过,两个,不成器的学生。”
白鹤撑头,仔细盯了会儿,才笑眯眯道:“明明很自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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