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9.

安吾很头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阵的头痛。他的眉头紧锁,表情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总之就是很头疼。

太宰治就像一只不停鸣叫的鸟儿,喋喋不休地在他耳边重复着织田作的种种不对劲。

每一点,每一滴,太宰治都细致入微地描述,仿佛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发现。

在安吾看来,太宰治所指出的那些所谓的“不对劲”的地方,不过是日常的涟漪,根本算不上异常。

随着太宰治的话语逐渐变得稀疏,最终完全沉默下来。他的眼神仿佛被某种沉重的情绪所笼罩,直直地盯着酒杯中的冰块。

那些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中缓缓旋转,反射着酒吧里昏黄的灯光。

顺便一提,老酒保最终还是给他调了一杯正常的酒。这杯酒静静地放在吧台上,酒液清澈,冰块在其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唉,”安吾叹了口气,他看着太宰治,提出了一个简单的建议,“不如直接去问织田作先生怎么样?”

“不行……”太宰治摇摇头,“太直接了,朋友之间不能有怀疑。”

安吾听到这话,几乎被太宰治的话噎住。他的表情混合了难以置信和震惊。

可你就在怀疑啊!?他心中呐喊,不怀疑应该像我这样才对!

安吾在那一刻,甚至有种冲动,想用锤子狠敲他的后脑勺并且毫不留情地吐槽。否则这场对话可能会永远持续下去,情况会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他一看太宰治不同以往的情绪,又渐渐冷静下来,情绪像退潮的海水一般慢慢退去。

安吾的目光在太宰治不同寻常的情绪和自己的酒杯之间徘徊。

他的内心斗争显而易见,一方面,他对太宰治的怀疑感到无奈;另一方面,他又对太宰治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要不……”安吾有点犹豫,连自己都不太确定这是否是一个好主意,“去织田作先生家突击检查一下?”

可悲的是,安吾连休息日都要加班。他的工作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上,让他难以喘息。

头更疼了。

10.

“嗨。”

面前的人有一头黑色的短发,看起来比较凌乱,脸型略为瘦长,轮廓清晰,眼睛颜色较深,像是一池平静的深潭?。

他的笑容灿烂,如同夏日的晴空,挥挥手时,那轻松的姿态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大概。

他就是太宰治。织田的朋友。

“不久不见呀,织田作。”他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轻松。

织田的手依然没有离开门的把手,身体下意识地挡住了唯一的道路:“是有一周没见了。”

“织田作刚刚在干什么?”

凌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仿佛是夜晚留下的最后一丝温柔。天空是一片深邃的墨蓝,远处,地平线上微微泛起一丝鱼肚白,预示着日出的临近。

“睡觉。”织田诚实地回答。

“那——”太宰黏黏糊糊地拖长音调,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撒娇,有着孩子气的期待,“我可以进来吗?”

织田许久没有转动的大脑终于被催促地转动。

他的内心出现了某种完全未曾体验过的、十分新鲜的、出乎意料的而且从未有过的变化,并非是他理解到的,而是分分明明地感觉到,全身心都感觉到。

这种感觉让他意识到,因为家里有个人不愿意见到太宰,所以太宰不能进来。

织田开口:“抱歉,不可以。”

“诶,为什么?”太宰夸张地抖动着,紧抱着自己,“我已经要冻得瑟瑟发抖了,难道织田作要忍心把一个可怜人丢在门外吗?”

织田站在门内,面对太宰的请求有点为难。

“让他进来吧。”青年不知何时从床上起来,头发还乱糟糟的站在织田身后。

话音刚落,青年还特意看了太宰一眼,随后吐了吐舌头。

青年与太宰站在一起,几乎就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的相似之处不仅在于外表,连举止和神态都如出一辙,让人不禁怀疑他们之间是否藏有某种神秘的联系。

织田这才点点头。

太宰死死盯着那个与他特别相似的人,突然笑了,发出的是神经质的、轻轻的,几乎要被周围的空气所吞噬:“那么打扰了,这位年纪特别大的大叔。”

“怎么会呢?”青年微微挑眉,对于太宰治的调侃似乎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好笑,他轻松地回应道。

织田家中的墙壁被柔和的黄色调所覆盖,仿佛吸收了阳光的温暖,即使在黄昏时分,也能感受到那份淡淡的暖意。

在房间的一角,有一张舒适的沙发,它的表面覆盖着柔软的棉麻布料,颜色是温暖的米色,让人看了就想深陷其中。

火腿三明治静静地躺在洁白的瓷盘上,它们被精心地烘烤至边缘微微焦脆,散发出淡淡的面包香。

在两片面包之间,层次分明地夹着丰富的馅料。火腿片肉质细腻,纹理清晰,每一片都切得薄而均匀,紧紧地贴合在面包片上。新鲜的生菜叶,翠绿欲滴,番茄片红润多汁,与火腿的咸香形成了完美的平衡。

在这些食材之间,还涂抹了一层细腻的黄油和一抹黄芥末酱,它们为三明治增添了额外的丝滑口感和微妙的辛辣。

青年和太宰坐在织田的两边,自从他们在门口聊过后,就一言不发机械地戳着盘子里的面包,仿佛在用这个动作来填补空气中的寂静。

“织田作知道他是谁吗?”太宰率先开口,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青年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他戳着面包的叉子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仿佛太宰治的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根弦。

随后,他缓缓地转过头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像是在逃避。

“不知道。”织田说着同时吃了口面包,似乎并不在意青年的来历,更关注的是眼前的早餐。

太宰眉头微皱,脸颊像是充气的气球一样不满地鼓了起来:“那他为什么在这。”

“因为那天天气挺不错的。”织田的回答荒缪,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他的声音平静,仿佛在讲述一个简单而深刻的道理。

“原来如此,”太宰不停地戳着面包,等它回弹又继续戳,“不愧是织田作啊。”

织田作补充道:“但是他是个好孩子并且没有地方可去,只要我知道这两点,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青年默默转回头来,终于乖乖拿着叉子,没有迫害食物。

太宰撇了撇嘴,几乎是用一种报复的心态在吃早餐。他的动作急促有力,每一口食物都像是在发泄不满,面包被狠狠地咬下,再吞下去。

织田静静地观察着太宰治和青年,不禁感叹他们之间那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他们的动作几乎同步,当一人不吃时,另一人也默契不吃;而当一人开始进食时,另一人也几乎同时进食。

织田放松了紧绷的肩膀,放下心来。看到他们能够如此和谐相处,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慰。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两个人的头发,他们的头发柔软而略带一些自然卷曲,它们在他的指间轻轻弹跳,像是一团团小小的、有生命的云朵。

“我要出去买食材,你们要好好相处。”

11.

被要和对方嘱咐要好好相处的太宰治只能面对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样的脸,耐着性子和他好好说话:“死亡是什么?”

“你问我?我可没死过诶。你想要寻找最不痛苦的死法吗?”太宰答非所问。

“难道你可以帮我寻找吗?”太宰治眯起眼睛。

“可以哦。”太宰勾起一抹微笑,故意开玩笑说,“我去尝试各种各样的死法,然后告诉太宰君哪种是最舒服的。怎么样?”

“比如?”

“我教你一个自.杀方法好了,”太宰想了一下,“在一个休息日晚上泡一个热水澡,喝一杯甜甜的热牛奶也好,喜欢的果汁也好,总之就是你喜欢的。最后钻进你的被子里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早上,你就发现自己无痛到了天堂了。”

“你还真是有趣呢。”太宰治话锋一转,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不过——”

他站起身来,眼神变得锐利,仿佛要穿透对方的灵魂,寻找隐藏在那张与自己相似面孔背后的真实身份:“你到底是谁?”

咔嚓。

恍惚间,太宰听见手.枪上膛的声音。

那冰冷而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气中回荡。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冰冷起来,仿佛触碰到了死亡的边缘,那种冰冷的金属质感,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的心中涌现出无数的念头,果然太宰治还是在对他有着怀疑。

太宰顺着他的动作垂下眼帘,他的手中正握着一把手.枪,手指似乎将要扣下扳机,黝黑的枪口像一个把一切吸进的黑洞,静静地指向前方,充满了无声的威胁。

而他的枪口现在正对准着太宰,距离极近,如果被打中要害,几乎没有半点存活的可能。

太宰沉默了几秒。

“哈哈哈哈。”太宰干笑出来,勉强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空洞而缺乏真正的快乐,“不必担心。”

笑声逐渐升级,逐渐变得愈发剧烈,变得无法控制,直至最后转化为一阵咳嗽。

他不断靠近,与枪口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三厘米,依稀可以听见心跳略快的跳动声。

也许应该瞄准心脏,太宰想,瞄准头的话到时候脑血浆喷射一地不太好收拾,也吓人,后面短暂的疼也令人恼火。

可他如此确信,在织田作相信自己的情况下,那个他是不会开枪的。

在最后他轻声询问。

——就像一朵刚刚成形的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它像什么就不见了,无法触碰,连一丁点希望的重量都无法承受。

“我将会离开这里。”太宰对太宰治说,“‘我’应该能看出这句话不是谎言吧?”

这绝不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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