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同学聚会那次,大家斟酌再三还是给念年发了邀请,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来。
但他来了,而且来的很早。
那些无论是在风波中踩了他一脚的,或是作壁上观事不关己的,看到念年的时候都沉默了,看见他就仿佛看见曾经不成熟的自己。
直到毕业后大家回首才会发现,同学之间的情谊是多么美好纯粹,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打小闹也只是生活的调味剂,但他们却将那些自己都分不清楚的酸甜苦辣一股脑倒在一个人身上,念年被他们毁了,自负的人却觉得自己还算盘好菜。
他们仍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那样对待念年,他依旧是人群中那个不起眼的小透明,谁都没有想过去和他说声对不起。
贺辞旧是中考状元,查成绩的时候大家咋咋呼呼地抢走他的手机,逐字逐句看短信。
念年离开学校之后,贺辞旧那强悍的社交能力几乎在一夕之间崩溃,曾经嬉笑怒骂的同学朋友此刻都像浑身长满嘴的怪物。
除了一起长大的发小,贺辞旧拒绝和别人交流,曾经热烈如他却也变得沉默。
流言蜚语,毁了念年,也毁了贺辞旧。
那段时间贺辞旧的状态很差,他既恨墙头草一般的同学,又恨念年为了别人把自己搭进去,到头来最恨的却是自己。
在聚会上看到念年,这种愧疚的窒息感瞬间淹没了多日不见的喜悦,他不敢接住对方真挚的目光。
在大堂的角落里,他被念年拦住,念年近乎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堵住他的去路:“对不起我,我......”
贺辞旧闭上眼,他不敢面对,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你看人的眼光一向不好,以后别逞英雄了,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要和新同学好好相处,别总是独来独往的......”
贺辞旧打断他,一股脑说了很多话,他其实有更想表露的千言万语,但此刻竟一点也说不出来了。
他笑了笑,笑得苦涩:“好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带你去看海。”
没出事之前,贺辞旧曾把念年带回家,给他看自己一抽屉的相册,他从小就被父母带着到处旅行,因为书中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长大后这就成为了他的一项爱好,每走过一个城市贺辞旧都会记录下他眼中的风景。
时间会流逝,但相片里的记忆不会。
念年喜欢他眼里的世界,色彩分明,仿佛一切都是美好的。
于是贺辞旧那厚厚的一沓风景照里,多了几张青涩漂亮的大头贴,他想说:“你在我眼里也很美好。”
中考后会有一段还算充裕的假期,本来打算约上几个朋友去看海,现在也只能不了了之。
很难再有机会了,他们以后会看到很多美丽的海,却再看不见年少的海。
......
贺辞旧回忆道:“后来他去临市专门开设的复读学校上学,之前住的房子也搬了,才断了联系。”
云三山心中触动,他知道念年很早以前就喜欢贺辞旧,所以此时有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意难平。
云三山小声嘀咕:“要是没发生那件事就好了。”
贺辞旧似有所感:“什么意思?”
他被云三山那句“如果他告白”砸得惶惶惑惑。
云三山心虚,他忘了贺辞旧此前还不知道念年喜欢他,不过念年也没叮嘱不能说出去,所以,不小心说出去了可不能怪他......
云三山靠近贺辞旧耳边说话,没说两句就被傅不语拽回去:“长话短说,别靠那么近。”
云三山拍了拍他以示安抚,该说的他都说了,要怎么发展就全看这俩人自己的造化了。
念年从洗衣房拿衣服回来的路上接到了贺辞旧的电话,很早以前他就存了贺辞旧的电话号码,还设置了特别铃声,铃声一响他就掏出手机,等了几秒钟才接起来。
他也没问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电话号码的,就像是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朋友,仿佛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分离。
念年熟稔的语气让贺辞旧一愣,相比之下他倒是心生退却。
念年:“喂,贺哥,怎么了?”
贺辞旧哑然,思绪被他这声哥一下拉回了好多年前。
那时候夏天烦闷,教室四面只挂着两个拉绳的电风扇,风扇声音很吵,但结束了一上午的课业大家仍然倒头就睡。
就算开着窗整个教室也热气熏天,这对念年来说有点难捱,它本身也没有午睡的习惯,所以经常托着下巴听听磁带看窗外的树发呆。
贺辞旧看着他的侧脸陷入睡眠,梦里清风徐徐。
午休结束的课间音乐十分舒缓,却也有人嫌吵站起来关音响,更醒不来了。
贺辞旧从来不担心自己会睡过头,因为快上课的时候念年就会轻轻地推他,不厌其烦地喊他哥。
本就心思浮动的贺辞旧哪能受得住这个,往往一两声他就清醒了,但还是故作迷糊地看着念年。
念年戳了戳他的脸轻笑,笑得他心都颤了。
......
见他不说话念年又问了一声,贺辞旧这才沉下心来:“想问你这周有没有时间。”
念年闷笑:“你不忙了?”
贺辞旧有种被拆穿后的窘迫:“暂时没那么忙了。”
念年主动发出邀请:“周末商业街有我喜欢的作家见面会,一起去吗?”
“好。”
片刻后云三山的手机收到了念年发来的消息。
【念念】:这周末和你家学长有时间吗?
“当然。”云三山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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