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不清楚了，”白歌错开视线避开话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吧台上的玻璃杯，“或许会有别的章程我们也不知道的。”
珩余沉默着，指尖漫不经心地叩击着杯壁，目光落在杯中那抹艳丽的酒色上，像被无形的网缠缚住，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凝着层化不开的沉郁。
白歌无奈地叹了口气，拖过张高脚凳在吧台前坐下，木质椅腿与地面相触发出轻响。
“你也不用在这钻牛角尖。”
他抬手松了松领口，声音放得轻缓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有些事本就由不得人。”
“而且要说最难受的是张洋的爹，守望者高层的一尊了。”
珩余抬眼看向他，眉心微蹙，刚才沉在酒色里的思绪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潭，瞬间被这“一尊”二字搅起涟漪。
白歌看出他的心思，笑了笑，说：“想知道不？”
“……”
珩余面无表情地瞅着他，那眼神说不清是真想知道答案，还是单纯看他不顺眼——反正那架势，要是手里有把枪，保不齐真能给白歌来几下子。
白歌讪讪抬手握成半拳放在唇边。
“咳…那什么，你要不要喝了酒睡会儿？”其实就算珩余真追着问，白歌也不能说，他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故意吊人胃口。
大夏共守的八尊大佬，看着是同个阵营，实则存在着两方派系。
明面上的机构和暗地里的部门，从根上就不是一路路数，针尖对麦芒的事难免有。但守望者最忌讳内斗，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那位司令和他那拧巴的学生闹闹小脾气就得了，真要动真格的，那包让你对吵架没兴趣了。
说到底都是大夏的组织，胳膊肘再怎么拐，也得把百姓的命攥在最前头。
而这明里暗里的两个机构，还藏着层更特别的牵连——说是一个组织任由司令调遣，但是他们更像合作共赢，你有你的方法，我有我的独门。
明机构就像散落各地的星火，驻守在大小城市或是边关要塞的小队是他们的主力，却不止于此。
去陌生城市旅游，举着小旗讲解风土人情的导游说不定袖口就藏着特制徽章；楼下早餐铺揉面的大叔，擀面杖挥得虎虎生风，转身可能就追着谲物跑过三条街；就连写字楼里对着电脑敲代码的白领，指尖敲出的或许不只是程序，还有守护这片区域的坐标。
他们混在普通人里，买菜做饭挤地铁，和街坊邻居唠家常，却在无人察觉的时刻，会撑起护着所有人安稳日子的屏障。
比起暗机构，明机构做的事确实算得上“常规”。
暗机构干的这些事，说起来倒真和内鬼没两样——
泄露诡教的机密，搅得他们内部运作一团糟；往诡教递过去的情报掺着假，专挑要害处误导；折腾得诡教成员鸡飞狗跳，利益受损是常事；还帮着外头的守望者悄悄往诡教里钻…
这路数，倒真跟卜灵抓那个女人时说的分毫不差，摆明了就是跟诡教死磕到底。
但他们的手，又不止伸在这一处。自从地球陷进核扩散的泥沼，境外的凶险可比境内凶戾得多。按规矩，那些难啃的硬骨头，都是暗组出面解决的……
真要笼统说，倒也不复杂——暗机构就像藏在明机构影子里的游鱼，总在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游动，方向变得飞快。
他们更像根看不见的导火索，像那种冷不丁就把本不该碰面的罪犯和“警察”凑到一块儿，让平静的水里突然掀起谁也预料不到的浪头。
简单来说，明机构手里攥着一把暗刃，是那种随时能出鞘的狠角色。
而身为总司令以及领导者的咒回，自然是连接明与暗的关键桥架。他串起的，可不止是守望者的未来。
——
吧台上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老式挂钟敲了两下，白歌看着珩余紧绷的下颌线，忽然道：“别想了，就算是总司令，也得按守望者的规矩来。倒是你——”他指了指珩余泛白的指节，“再攥着杯子，它该碎了。”
珩余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没说什么，抓起酒杯就仰头灌了个底朝天，喉结滚动间，杯底最后一滴酒也落进了喉咙里。
白歌咂舌。
得，这小子看样子真的想买醉了。
白鸽：“差点忘了，你喝过酒么？”
鱼：“…我不喝酒。”
白鸽：“那你也没必要真的喝，现在嗓子眼儿里淌的是凉白开？合着我刚给你倒的是自来水？”
鱼：“难道我从你手里抢的不成？”
白鸽：“之前想拉你加入守望者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
鱼：“………”
不是？为什么成年人可以用一万句话堵死未成年呢？
合着你们天天盼着我加入呢？
白歌突然皱眉，挥了挥手从椅子上起来将其搬了回去，开口赶人了。
“去去，去那边坐着，别碍着我。”
珩余也没说什么，撑着吧台就要起来。
“等等。”
“？”
不是？为什么他们能这么多事儿？
白歌盯着他被袖子挡着的右手，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
“袖子掀起来看看，就看手心儿。”
珩余不明所以，将袖子撩了起来，露出了被［熵寂］的力量灼伤的手心：“有什么问题吗？”
珩余捕捉着白歌任何一点点的不对劲，然而后者却只是严肃着看着他的手好一会儿。
“…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珩余一听，更想给他来一梭子了。
…
宿白捏了捏发紧的眉心，带着几分疲惫向后靠在椅背上，指节抵着额角缓了缓。面前的数据板还亮着冷白的光，屏幕上层层叠叠的解析、数据流像蛛网般蔓延，最后都齐刷刷地收束成一条细线，刻上的箭头都直直指向最下方那块刺目的空白。
宿白盯着那一片空白，伸出右手将左手的袖子掀了起来。
淡红色的纹路不大不小地覆盖了整个手腕内侧，宿白沉默了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将放在一边的手机拿起，一条消息刚好在他亮了屏幕后传了过来。
宿白瞥了一眼，滑动手机屏幕的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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