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干什么呢?老实点,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温时转头看向那两个昏昏沉沉的衙役,像是刚喝完酒,冲天的臭味扑面而来,她皱着眉往后退了几步,这动作落在衙役眼里却像是瞧不起他们般。
“你这贱妮子,别以为还是将军之女呢,十天后那温度可就处以极刑了,到时候连着你一起处理了。”一肥头大耳的晃晃身子,轻蔑地瞧了温时一眼,语气里满是鄙夷。
“小点儿声,你没听大人说要关照她吗?小心被人穿小鞋。”那偏高的瘦弱男拍了拍身边人,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才低下头侧耳提醒,期间眼神有意无意往那温时身上瞟。
温时听不见说了什么,只是注意到那二人眼神散出精光,语气一下软了,霎时恶心得紧,乌龟翻盖还需要时间呢,这两人翻篇倒是快。
“给,吃吧。”
两个馒头骨碌碌滚了几圈,正好落在温时脚边。
“诶呀,我怎么如此不小心,温姑娘,不如我再给你拿两个,这两个就不必吃了。”那胖子话里含歉意,眼神却依旧尖利。
“四个。”
“什么?”两人皆一愣,没料到对方会接话。
“我要四个馒头,不行吗?”温时一派光明磊落,不像是囚犯,倒像是客人。
讥讽归讥讽,那两人还是转身去拿馒头,一路上骂的很是难听,指桑骂槐。
温时瞪了他们一眼,低头看向脚边的馒头,蹲下身子拾起后拍了拍揣进怀里,指不定哪天就没得吃了,还是拿着的好。
温时心里突突直跳,方才那两人说的不像假话,只是十天未免太急了些,她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怎么救得出父母。
思考间,那瘦高男人从铁门缝中扔进来四个馒头,“温姑娘,给。”
温时刚想说些什么,余光里瞧见那胖子手里端着个饭盒,她看向面前人,双手接过道谢。
明明听到是给她送的吃食,这两人倒是心安理得吃了起来,温时心里不是滋味。
“兄弟们,过来喝酒。”那胖子招呼众人,只见数人蜂拥而上,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温时坐回原处,目光却一直放在那几人身上,那些人喝上头了倒划起拳来,温时更憋屈了,拉过草席往身上一盖,不再理会。
可给她送饭怎么还送酒,温时猛地意识到什么,坐起身来却看到一瘦小男孩佝偻着腰往她这里来,温时警惕地看了那群人一眼,依旧有吃有喝。
“姐姐,这是肉,你一定饿坏了吧,快吃吧,别被他们发现了。”
温时愣了几秒,果断拿手帕包了起来,期间不时抬头看向那边的动静,做贼似的。
“你怎么在这里?”温时装完后见那孩子还在原地,有些尴尬,便随意扯了个话题,却不想对方两眼放光。
“我哥哥是大官,前几日哥哥出远门,我母亲就让我来替哥哥。”孩子眼里满是自豪,闪闪发着光。
出远门?这大理寺还有出远门的职务,倒是稀奇,可温时也没想那么多,“你怎么不喝酒啊?”
“小孩子不能喝酒的。”男孩眸子亮亮的,语气严肃。
“那你吃点东西吧。”温时撕下一片肉递给他,小男孩伸手接过往嘴里塞。
那孩子回去后,温时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没曾想那胖子端起一碗酒就要往那孩子嘴里灌,温时下意识想喊,却还是忍住了。
半柱香后,那边的人都喝趴下了,温时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起身走远几步,用目光丈量了距离,起势就要往外跃,却被一道声音止住,
“姐姐,你要走吗?”
?
不是晕了吗,她看着他喝了酒的啊,温时转头看向那孩子,男孩揉了揉眼,嘴里鼓囊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片刻,那孩子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睡着了,想来是梦游。
——啪
一声响动,温时抬头看向窗户,一个三脚架攀上窗户支杆,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黄儿!
只见黄儿动作利落,拿着翘板将窗户移走,动作轻盈地跃入牢内,紧随其后的是一身穿白衣的女子,面貌竟与她相似极了。
好长时间未见,温时双目含泪,疾步上前抱住黄儿,低声道,“你怎么来了?这劫狱可不是小事,怎么如此胡来。”
温时可以自己逃走,她不想牵连到其他人。
黄儿瞧见自家小姐瘦了不少,再出口语气哽咽,“小姐,我们不放心你,快走,我已经打点好一切,只要离开这里,你就会没事的。”
温时不再多言,沿着墙壁网上攀爬,临走前看了那些人,没有动静。
她转身跃入旁边草丛里,滚了一身泥土。
温时扶着黄儿起身,腿有些打软,“青儿呢。”
她本以为外面会有人接应,谁曾想竟空无一人,温时有些担心。
“小姐,青儿她”黄儿吞吞吐吐的模样让温时吊起来的心升得更高。
“她跑了。”
听到这般话,温时第一反应是松口气,幸好只是跑了,本来处境便危险,她不能给她们良好的生活,这般选择是再好不过了,“你怎么不回家觅个夫婿,为何要来寻我?”
“小姐,黄儿没有家,黄儿自幼陪伴小姐,是小姐从人贩子那里买了我,黄儿终生追随小姐。”青衣女子眼里汪汪,出口的话却刺得温时心里生疼。
“小姐,这街里出了家有名的易容铺子,深得很,我特意寻了个与你身形相似的扮作你的样子。”
“她怎么会愿意?”温时正对这件事疑惑,怎么会有人愿意替她待在牢里。
“她家父亲重病,母亲早逝,身边并无其他亲人,前些日子查出到了不治之症,大夫说她活不过一月我便答应替她医治她父亲,代价是替您坐这个牢。”黄儿言辞恳切。
闻言,温时倒不再说些什么,倒是紧紧抓住了她的手,“黄儿,近些日子可曾发生过什么怪事?”
“倒是有一件,青云楼里这几日离奇死人,少说也有四五起,一直没能破案,今日我看到那沈少卿倒是去了现场,应该就是为了这个案子。”黄儿对这事印象颇深,在她们姐妹俩逃窜时候差点被那青云楼掳走,得亏会点功夫才不至于入了那腌臜楼 ,“小姐,问这些作何?”黄儿扭头看向温时。
“没什么。”温时看向远方,漆黑幽暗,感觉上就不是人去的地方,再加上天色渐晚,心里有些发怵,“黄儿,咱先住一日,明日再走,更何况我连我父母是死是活都不知晓,怎么能心安理得走呢?”
“这,”黄儿有些犹豫,却还是应下,毕竟小姐是真的害怕。
“我记得我家好像还有一处宅子,那处如何了?”温时猛地想到。
“小姐,夫人,夫人和老爷他,”
“怎么了?”
“他们和离了。”
怎么会?温时根本不敢相信,她的父亲母亲明明那么恩爱,怎么会这样。
“前几日有一对兄妹上门,称是老爷的孩子,本来大家都不信,可验完血脉后老爷直接跪地给自己了两巴掌,说十几年前打了胜仗,回军途中却被一妇人算计,那妇人称不计较,却不想这些天竟又找来了。”
温时脚下一滑,险些摔倒,这狗血的剧情倒还是临到她身上了?
“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吧。”
正当街,一块牌匾映入二人眼帘
《青云楼》
温时皱了皱眉,反身往对面走去,她可不想被牵连到。
“姑娘,帮帮我吧。”一双黝黑带着沟壑的大手扑向温时,黄儿动作迅疾,一把将那人推开。
“放肆。”
许是被吓到了,那人颤巍巍收回手,嘴里嘟哝着,偏头去寻下一个人了。
温时轻飘飘看了一眼,径直走入店内,她如今虽换上了那女子的青衣,可到处都别别扭扭的,更何况现下被认出的话更是几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招呼着黄儿与那店家攀谈,谈拢价钱后温时与丫鬟在靠窗的地方谈话。
窗下便是青云楼,人来人往的好生热闹,纵然出了好几桩命案,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小姐,原本那里的人是现在的好几倍,就是出了这事少了许多。”黄儿瞧见温时看那处入了神,主动开口搭话。
“我不能走。”
“为何?”黄儿一激动声音大了些,片刻意识到不妥又恢复正常,绕到温时面前,“小姐,若是不离开,不仅老爷夫人受难,就连你也难逃此罪啊。”
正是因为她父亲母亲还在受难,她就更不能离开,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如若她真的不是这个世界之人,那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一味逃避换来一时的苟且,既然让她来,她便要利用这些做出个名堂来。
“黄儿,你刚才说易容,那易容之地在哪里?”首要之事还是变个面貌。
萧瑟荒凉,这样的地方还能出这等好手艺,温时着实佩服。
那神人只稍微动作,便幻化出一一幅人脸来,浆纸粘的,温时有些怀疑。
“姑娘,这张脸你可满意。”那人依着来人的要求做了这幅脸,不娇不艳,隐于人群中也不出众的普通样子。
温时将其贴敷脸上,薄如蝉翼的面皮便紧紧吸附,有些发疼,温时拿出镜子照了照,纸与脸相连之处泛出血珠子。
“大夫,怎么会这样?”温时有些担心。
“姑娘不必着急,这是正常的,易面纸与您的脸需要接触适应,流血是为了更好地覆合肌肤毛孔,有些疼也是正常的。”
半柱香后,温时回了住处,此时她的脸已无大碍,完全就是另一个人的面貌,饶是她的父母也认不出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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