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系统揣手,老实本分。
【……那个,那个,纠正一下下,不是泥鳅精,是蛟龙精来着……也不是精——但但但是!的确是我的问题!我一个不小心搞错回归时间线和复生载体了……但莫得问题的!我还有一次更改权限!这次保证没有任何问题!!!我愿意接受组织的监督!!!】
组织现在冷着张脸,用袖子擦着一把外形灰暗的、模样普普通通的剑。
“你自己寻思寻思这都是第几次了。”
系统屏幕上,弹出“(*?????)”的表情。
【那个,那个世界线剧本都是后台统一发放的,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主要是谁能知道上面发的东西都能捅出篓子……虽然的确是因为我没有审查好……】
对于两个人在6201世界线遭遇到的重大任务bug,系统表示有话要说。
一言以概之就是。
疑似从根源上,就是主系统给错了系统剧本。它交给曲缭去演绎的,是主角敬仰的白月光长辈剧本,但事先约好签过得合同,都是反派角色,皮套也还是事先预览过得,6201号世界线的反派那一身。
然后,一人一统想当然间,不明不白当完了几百年的反派头领。期间,曲缭察觉到了剧情发展的些许不对头,他一个反派,为什么有要养主角的剧情设计。
但当时,系统拍拍胸脯,信誓旦旦,没有衬托哪来的伤害,你先养,等后面真正的老师出现,把你正道了,自然而然就把主角们接回去了呗。这剧情怎么了,这剧情设计的可太剧情了。
于是,曲缭只能继续养着,放任路上捡来的、当下还是孩子的主角们自流,偶尔看不下去一堆小混蛋内斗互殴,挨个哭嚎着跟他告状,稍微插手管管。
平日尚且记得稍微装装反派的样子,“苟待”一下主角——晚餐因为练剑状态松垮,减掉点心份额,以衬托未来从他手里救主角们于水火之间的,传闻里的那个白月光真老师的慈心仁善。
看着一个个小屁孩蘑菇蹲着,都瘪着嘴敢怒不敢言,眼巴巴看着点心进了曲缭肚子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神情。
曲缭寻思就这打窝养鱼剧本,这不稳稳的。
所以,任务完成死遁之余,本以为手拿把捏的事情,在任务积分结算的时候。
从屏幕里,曲缭看到了他过早脱离开的世界线,未曾直面着的未来故事走向——已然长成少男少女模样的主角们跪在他坟墓前,对他的死悲愤欲绝,痛哭流涕了数十年后,最终一拍即合,决定秉持他的遗志,发誓要继承老师衣皿,光复邪道……
曲缭倒吸了一口冷气。
先不说他有没有留遗志问题……
不是,你们再说一遍,要光复什么???
你们这群剧情里既定的、未来的名门正派想干什么???
你们继承个毛线球球!!!
一人一统相顾无言。
系统垂死挣扎:【……你知道的,你们人类的劣性根,得不到的永远在燥动……】
曲缭:“闭嘴吧你。”
好在误打误撞及格万岁,6201世界线虽然ooc严重,但也能正常运行,虽然多了个历史遗留问题,但评分系统还是头疼的摆了摆手,把他们两个放走了。
*
系统重新去报备传送程序,四周安静了下来。
曲缭环顾周围,看着自己的遗体,以及墙上留下来的绝密密文。
毕竟人外有人,前世的他心比天高,打造这个地方的时候没有丝毫顾虑,但如今,却越发觉得此处不能留。
于是,曲缭抬起了手。
石壁率先“轰隆”的炸开稀碎。
“噼里啪啦”的,他眯着眼抬胳膊挡了挡,没费心留意,所以导致飞起的碎渣尖锐物擦面而过,曲缭脸上有了些许几不可见的血痕。
蛟龙的翡翠色眼眸回头望了过去,竖瞳隐隐收束。潭水听召,崖壁的野生苔野一同疯涨,漩涡卷出不自然涟漪,很快即将溺过他的人漫了上来。
天昏地暗间,如蜘蛛网密密张扬的阵法以他为中心生长大开,隐匿于墙壁上的红丝线,渐变着微光,由曲缭驱使飘荡起的,于是咒文在浮空之上接连破碎。
接二连三岩石崩裂开来激荡起的回声层层,空旷洞内一时间恍若如雷轰顶。
不明来处的蒙蒙薄雾,又直接浓烈,白色持续弥漫。
凭空而起的风眼裹挟着被撕裂开的几十张纸人样式的,身体上密密麻麻着字迹的符咒,“沙沙”抟扶摇旋转而上。
曲缭通过它们的眼睛,看到了他布置在阵法各点作为连接作用的铜钱媒介。
绕腕设法逼出,各个铜钱媒介瞬间从石缝、土底里应声崩出,被迎面砸落的坚石击碎,发出清脆悲鸣响声后,乒乓落地。
禁锢之地大厦将倾,阵破。
———在最后顺利收盘之际。
曲缭隐隐约约听到了难得回来得及时的系统打报告得声音:【一切预备完毕,开始传送——】
话音刚落。
曲缭眼前被灼了一下,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
霎时,耳畔一切天地动荡在突然之间消失殆尽,四周迅速平静了下来。
在他的身形彻底消散的下一秒。
一抹雪白身形落在了崖边。
*
缓缓的。
曲缭隐约闻到了,一股子浓烈呛鼻味道,那味道,有点像暴雨露狂风骤起之后,混杂着被浸湿草腥的味道。
野林残余的洞崖内的腐烂腥气味道似乎仍旧存在,但另一股子充斥着浓烈加工过的怡人木香味,和胭脂味道,也迅雷不及掩耳的向鼻喉冲击。
曲缭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周围环境变化转变,注意力集中,同时,他好像听到了“咕噜咕噜”的车辙声。
曲缭蓦然睁眼,回过神来。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挂着刺绣流苏的车挂饰。
耳边是隔着壁垒的闹市喧扰。
他的身形随着不受控制的有规律的上下颠簸摇晃,透过眸前排列紧密的竹帘子,尚嫩能瞧见外面透出来的,悬在马车上的两盏明亮椭圆状竹灯笼的雏形。
曲缭感觉到自己脑后的头发被轻柔动作拉扯住,齿状物件触碰上去,顶到头顶,再抚顺下去。
紧接着,是呕哑嘲哳嗓音也遮盖不住的苍老有力的祝福词:“首梳登山接契,相逢遇贵人。”
紧接着,镶着玉石的木梳平稳滑出发梢,从头再来:“再梳寿考征福,玉柳鸠天保九如。”
因为不明所以,曲缭没有轻举妄动,安安分分维持原样坐着。
“……一梳百顺,常梳万福。”
似乎是终于扼到最后这一句。
另外一道妇人声音赶忙双手合十,大拇指和掌心扣着一串佛珠,喃喃祈祷:“仙人保佑。”
曲缭披散的头发也被人捋好。
随着清脆的“丁零当啷”的、像是挂饰互相轻撞的动静,被固定牢靠。只有耳后几缕碎发遮挡下来,平添几分恬阔气质。
老妇人收好梳子放盒子里抱起,朝旁边人欠了下身,随后,车停了下来,她顺势弯腰下了马车。
透过侧面马车的铜镜,曲缭看清从中照出的、自己的模样——长发被几条头链缠绕着又垂下,乱七八糟的小配饰随他被颠簸晃着脑袋的动作,丁零当啷地撞在一起。高马尾束起,身上的衣服通身棕红色,纹样刺绣鎏金流连,腰间捆着云棕蹀躞带,张扬恣意的少年气扑面而来。
……是跟他本体无二的模样。
曲缭有些恍神。
因为老妇人方才掀开了条缝隙,争先恐后的寒气裹挟风雪扑面而来。
虽然很快就被严丝合缝的整理好。
配合着模糊马鸣蹄子踢踏,曲缭终于意识到了,此刻的自己是坐在马车轿子里。
系统也又信号断联了,短时间内又没了动静。
曲缭谨慎期间,垂眸,原本的鲛尾形态隐匿,取而代之的是正常的双腿,被不熟悉的、缀着斑驳山海纹样的宽大衣衫笼罩住,环状翡翠耳坠随颠簸动作轻晃。
马车又动了起来,身边,时不时有了窸窸窣窣交谈着的声音。
他的手,也被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顺势双手捞了过去,拢在怀里,时不时给摩擦暖着。
曲缭后知后觉,他的动作是错偏坐着的,于是艰难偏回过去头,望了一眼人。
妇人拉着他的手腕上,几串金镯碰撞叮当。她在跟车内另外一边的、同样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在嘟嘟囔囔说着话,厚重繁冗的头饰随之杂乱摇晃。
……然后,他顺利的又发现了一些什么东西。
曲缭默然的看着自己有着球状关节的,偶人手骨。
……系统,你个草台班子。
一动不动发着呆的功夫,面前的妇人回身过来,不经意顾了一眼人,瞬间惊慌失措的:
“哎呀,小孩的姿势怎么给撞变了——车夫!慢点开慢点开!天色还早,又不急着上山,跑那么急做什么!给我小崽颠的都变形了!”
这动静是紧贴着曲缭耳畔的,他被这嗓门震得脑子嗡嗡作响:“……”
车马那一侧的中年男人闻言,也蹙着眉弯着腰起身过来,半蹲在自家孩儿的开光偶人面前观察了会儿,握着曲缭的肩膀,轻轻调整着他略微前弯的姿势。
安慰着自家夫人:“没事的,没磕碰到。”
曲缭有些心累的听着自己衣袍下的关节连接,同样发出来了类似摆弄提线木偶动作的卡巴卡巴机关移动声音。
自己疑似成了一具偶人的猜测得到了强有力的证实。
头发丝戳到了眼球部分,他愣神功夫,不经意缓缓眨了眨眼。
中年男人的动作顿住。
曲缭也顿住。
车厢安静了一瞬。
……哦,原来他是不能动的。
……但事到如今,曲缭不确定的觉得,面前人对他应该还是残有那么一点父爱在的,起码足够能支撑着他战胜对突发灵异事件的惊惧情绪。
于是,踌躇半天,还是礼貌使然,低声喊了一句:“……爹?”
亲爹神情淡然,缓缓点头,坦然应了一声:“哎。”
亲爹扑腾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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