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忘我。”
他的嗓子哑了。
“可是她不要我。”
烟头被掐灭。
酒瓶倒了一地。空宅死寂，窗帘拦不住最后的光，照见他颈线紧绷。
昏暗色的屋子。
楚洺长腿交叠，仰着头。
电话响起。
楚洺凝了许久，接起
凝滞的女声
“你就是代号Y。”
他忽地轻笑
“阿绵，来找我么？”
他起身，推开暗门。
一条冰冷巷道，走出去，一处院子。
老头从床上爬起来，他伸出手指，勾了了件外套。
男人冷眼盯着。
四壁皆空，屋瓦漏风。
鞋尖抵着门槛，一碾，踏过去，灰尘落在老头眼前。
抽搐，浑浊眼珠盯住楚洺。
“这就是她的命。”
被打断。
“叔爷。”
楚洺抱着胳膊。
只有老头粗重的呼吸声。
忽然，俯身，替老头拢了拢那脏的领子，像一种抚慰： “还是该叫你，蝰蛇？”
老头一颤。
“多亏了那场爆炸。” 楚洺声音里听不出情绪，“药，拿到了。”
老头眦目欲裂，三秒，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扭曲绽放。
浑身发抖，眼泪挤出，“楚家……真是养出了一头……好狼！”
戛然而止。
眼神涣散，望向屋顶，灵魂碎裂，一具空壳。
楚洺神色晦暗。
抬起脚尖，踏过门槛
下一秒，飞刀刺中脖颈。
颈骨断裂。
时隔多年，楚家屑爷，死于他那大侄子手里。
“叔爷。”
“有一句话，你讲错了。”
“幸福，才是她的命。”
墙外，习知樾屏息。
刚赶到，那声模糊的闷响。
不真切，冷汗浸透布料。
盯着——门缝渗出微光，门轴锈蚀声响卡在她喉间。
她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
进退两难。
暗处这个人，窥伺她已久的那双眼睛。
是，楚洺。
不寒而栗。
一声极轻的“咝啦”声，一点猩红在身后的阴影亮起，空气漫开淡淡的烟草气。
习知樾凉了半截。
她僵硬转头，望向那片浓稠的黑暗。
楚洺的身影，这才缓缓地从阴影里剥离出来。
他眯着眼，半吐着烟，欣赏着她脸上来不及收回的惊惶。
“真可爱。”
针，扎进她的神经末梢。
躯体维持一种欺骗性的、石膏像的冷硬。
窒息，她被牢牢钉在原地。
就是他。
毫不掩饰，撕扯一切，血淋淋的放在她眼前。
耳畔嗡鸣，世界失声。
理智断线——她跌到男人怀里
习知樾第一反应是肘击他的肋下，一击不成，手肘被他攥住，举过头顶。
预想中更激烈的挣扎却没有到来。
体温与气息，熟悉，漫透。
钥匙，撬开紧锁的匣。
她的身体，先于意志，认出了他。
酸涩暖流冲垮反击的力道，她浑身僵直，却又奇异发软。
她不再动了，定在他怀里。
空洞，望他近在咫尺的，她自己无法理解的、巨大的迷茫与妥协。
半晌，淬了冰的嗓子才寻回，细微的颤音： “你，三年，你没忘。”
男人微微一笑
“你又骗我。”
贴她耳畔，抚过，呼吸滚烫，轻颤
他声音压的极低
“那你不还是来了。”
身形钉死方寸。
楚洺抵住她绷紧的。
喉间溢出半声，立刻被更沉重的压制碾碎。透过衣料，烙在每一寸皮肤。
“阿绵。”
手掌覆上她腿根
刺的她一阵一阵烫意
“跑什么？”
他恶劣的压了一下
“嗯？”
金丝边框眼镜折射一丝光
习知樾觉得十分晃眼
像光一样
好灼热
“那具尸体，我放的。”
耳后掠他温热气息
“提醒你，记得捉内鬼。”
楚洺摩挲她的
“你把褚老板扯出来，不就是要试探我么？”
眼神深邃无波
“说说，我是谁？”
他勾她
“楚……洺”
被他逼着
理智暗淡，她心底奔涌而上。
倒悬的瀑布。
她被他撩拨
抬起眼睛，她强迫自己冷声
“值班室的人为什么死了？”
他轻笑。
“想知道？”
挑拨她的沉沦
“明天，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
毫无预兆。
日期不致命，致命的是，记得它的人。
她几乎脱口而出：“我好像忘了。”
“一月七日。” 低沉，像在陈述一个真理，又像在抚摸一道陈年伤疤。
“你生于凛冬。”
心猛地抽痛了一下
他揽的更紧
“你挣不开我。”
三年前，你就输了。
被抱着，她身体不自觉僵硬。
“放松。”
男人的眼眸，她看
一生都抵抗太久，终于精疲力竭，任由自己坠入这片熟悉而危机四伏的温暖里。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习知樾失笑，溢出喉咙
“你给的起么？”
莫名的净，纯粹的，不属于任何一种派别或印象。
极致的媚与干净，碰撞，然后融合。
楚洺眯了眼，把女人手上的烟夺过来，掐灭了。
被迫抬眼，下巴被他?住。
“你怎么知道，我给不起。”
嗓音落在她额间
“你要我过来……干嘛？”
他很温柔，滚烫的指尖覆过她。
“药，还在。”
腰身被他一只手罩住，骨节分明的手，半笼她的。
“蝰蛇，我替你杀了。”
一点点间隔，他并没有碰上。
“西北扎营的内鬼，在我手上。”
滚热的炙意散在唇齿畔。
“至于那个齐家的公子，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蝴蝶，我帮你杀了，好不好？”
他把她背负的枷锁一条条斩断。
她好像并不惊讶。
就好像，她一直觉得，暗处，盯她的那个人，并不是坏人。
相反，这么多年，她总隐约觉得，那个人，在守护她。
所以，她默许了一切。
真相剥离的一瞬，她感到一阵眩晕。
分不清这是解脱，还是坠入更深的深渊。
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
三年前，那双漂亮的眼睛。
心一刺痛，麻木，却为他而颤。
这张局，不是给他的。
习知樾猛地打断：“楚洺。”
有什么东西，开始在她眼底极缓慢地凝结。
风穿过，破败，呜咽
凝滞的、交换的，呼吸。
惊心动魄的真相、血腥浓稠的过往，都被暂停。
那颗心，一下、一下，沉重地撞击着肋骨
一种巨大的、灵魂深处的疲惫，灭顶而来。
“这地方，不干净。”
她抬眼，褪去所有伪装后，眼里只有恳求，近乎绝望的、想要保护什么。
“这地方，不干净。” 她重复道，晕上沙哑，“我要你走。”
衣服湿透了，轮廓不再若隐若现
“别再执着了。”
他咽下一口气
寒着意，压着嗓子
哽咽，逼出几个字
他的声息太热，瞬间狠狠烫了习知樾的后脖颈。
一只蝎子，在她脊背攀爬。
“你就是我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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