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残骸呼吸
血浪退潮后的黑暗有了黏稠的密度。江渊的耳膜灌满金属疲劳的呻吟，像垂死巨兽在腹腔里磨碎自己的骨头。他掀开压在胸口的合金板，视野被染成暗红色——不是血，是陆执胸腔透出的冷却液微光，正顺着机械脊突的锯齿沟槽滴落，在他锁骨上烫出细小的焦痕。
"肋骨折了就往深里咬..."陆执的声音混着液压泵卡死的杂音，机械臂突然暴长三寸，合金指骨插进头顶钢板裂缝，"用我的骨头...当支点..."
江渊的牙齿还嵌在对方肩胛骨缝里。尝到的不是血腥味，是机油混合着记忆花汁液的甜腥，像童年偷喝的母亲试管剂。他猛然松口，舌尖舔到虎口崩裂的疤痕——那里沾着陆执皮下渗出的铁屑，颗粒感如同碾碎的星尘。
"你的脊椎在吃自己？"江渊的指尖捅进对方后背创口，摸到搏动的机械核。铬合金表面爬满新生的锈斑，如同某种**苔藓分泌着酸性黏液，将金属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定价局往冷却液掺了腐蚀剂？"
陆执的脊突骤然弓起！七根合金骨刺擦着江渊颈动脉扎进岩壁，将两人倒吊在倾斜的钢平台上。下方百米处，蓝绿色的冷却池正蒸煮着执政官的白金长袍碎片，浮油里翻滚着半颗缝合大脑。
"别碰机械核..."陆执的瞳孔缩成两道竖线，像被逼至绝境的冷血动物，"它在找...活的神经鞘..."
机械核突然裂开蛛网状细缝，窜出千百条发光丝线扑向江渊手腕！
2. 蜂后残响
丝线触及虎口疤痕的刹那，江渊的视网膜炸开全息图景：坍塌的机械巨树废墟中，半截树干如断戟斜插血池。树心处嵌着搏动的蓝宝石——妹妹江璃的眼球正通过虬结的树根神经索凝视他，瞳孔里流转着数据风暴！
哥，踩你左脚的钢板。
江渊的军靴猛跺向锈蚀的金属。龟裂的纹路瞬间蔓延，露出底下盘曲的树根网络。那些根须浸泡在冷却液里，表面凸起血管状的发光纹路——正是母亲实验室里记忆花的栽培系统，根须间还缠着半具机械卫兵的残骸！
"她还...连着树？"陆执的机械脊突突然软化，发光丝线如蛛网缠住江渊脚踝，将他缓缓放低三米，"定价局抽取她的脑脊液..."
树根网络骤然绞紧！蓝宝石眼球迸射镭射般的强光，江渊被无形力量拽向树心。骨裂般的剧痛从芯片疤痕炸开，他看见眼球后方连着萎缩的脑组织，那些灰质像海葵触手漂浮在记忆花萃取液里，浸泡的玻璃颅腔外接出数十条数据缆线。
**α-009碎片在东南向第三根主脉里...**江璃的意念如冰锥刺入他前额叶，陆执脊椎的机械核...是李老头埋的定位器！他们用他钓你...
废墟穹顶被冲击炮轰然撕裂！
3. 锈蚀同盟
炮弹炸开的火焰是诡异的冰蓝色。江渊扑倒陆执的瞬间，飞溅的弹片在冷却池掀起腥臭毒浪。他看见弹片内壁上蚀刻着燃烧的记忆花图腾——花瓣里嵌着微型人脸，正是定价局失踪的低级文员。
"多么感人啊！"扩音器震落顶壁的锈渣，穿血色防化服的身影站在悬空廊桥，"记忆双子星在废墟里相拥！"他脚边躺着被剥皮的尸体，人皮正被缝制成新的防化服，"交出蜂后残骸，允许你们成为我的新收藏品！"
江渊的脉冲枪传出短路声。芯片疤痕处浮出全息警告：「检测到记忆花神经毒素，武器系统熔断」。陆执突然将他按进腐臭的冷却液，狙击弹在水面凿出沸腾的气孔，融化了他半截头发。
"教派的神经毒弹..."陆执的机械脊突刺破水面，如捕食的章鱼触手绞碎两名敌人，残肢的血喷在防爆玻璃上绘出妖异图案，"他们在提炼我的...机械核代谢物..."
防化服首领抛出发光胶囊。胶囊在半空裂解成蓝色孢子雾，所到之处钢筋腐蚀成泥。江渊吸入的刹那，童年记忆如毒藤缠住大脑——五岁的他正把偷藏的花瓣塞进陆执嘴里，而母亲撞破实验室尖啸："吐出来！那花会改写神经突触..."
"...催化机械感染。"陆执替他念完后半句。机械脊突瞬间爬满猩红锈斑，如同获得生命的血管般暴涨分叉！
4. 血肉焊枪
生锈的机械触手刺穿三名教众，将尸体甩向高空爆破。陆执的惨叫被爆炸声淹没——净火教派竟点燃了漂浮的记忆花孢子！幽蓝火焰顺着冷却液蔓延成火海，将妹妹栖身的树根网络逼至绝境。
"接住！"江渊从焦尸腰间扯下焊枪。不是工业器械，而是用人类脊椎改造的血肉焊枪——握柄裹着人皮，喷口滴落混着脑脊液的生物粘液。
陆执的瞳孔映出滔天火浪。他徒手拆下自己锈蚀最重的脊突，断茬插进焊枪能源槽："用我的骨头...当焊条！"
生物焊焰喷发的瞬间，江渊看清燃料槽里蜷缩的脑干组织。他抓住陆执正金属化的手腕，两人合力将焊枪捅向燃烧的树根网络——
滋啦！
蓝宝石眼球迸发粒子风暴。焊焰与生物能量碰撞出彩虹光谱，在火海中撑开蛋形护盾。妹妹的意念海啸般冲进江渊脑海：带他跳进血池...池底有母亲最后的避难所...坐标37.8, 112.4...
陆执突然咳出带齿轮碎片的黑血。机械核的锈斑已蔓延至心脏，皮肤下凸起蛛网状的金属脉络，像有蜈蚣在皮下产卵。
"抱紧我..."江渊撕开他前襟，将芯片疤痕贴上对方心口的铁网纹路，"这次换我当你的锚。"
两人相拥坠入沸腾血池。
5. 溺亡档案
粘稠血浆灌入鼻腔。江渊在窒息中抓紧陆执的机械脊突，任由它将两人拽向深渊。黑暗浓稠如沥青，直到某处亮起幽蓝光标——那是嵌在池底的实验室防爆门，门缝渗出记忆花的冷香，把手竟是半截人类尺骨。
陆执的机械指插入生物锁孔。齿轮咬合声里混着指骨碎裂音，他的食指第一节被锁芯绞成铁屑！
"密码是..."他染血的牙齿咬住江渊耳垂，"训练营...你打断我肋骨的日期..."
气密门轰然洞开。江渊摔在金属地板上，抬头时喉头涌起腥甜——整面弧形墙是巨大的标本架，淡蓝液体里悬浮着数十具江渊的克隆体！尸体脐带般的导管连接中央操作台，培养舱里浸泡着母亲萎缩的脑组织。
欢迎回家，我的战士们。母亲的虚拟影像从培养舱升起。她半透明的手指穿透玻璃，轻触江渊锁骨下溃烂的伤疤："很疼吧？但记忆花毒素是唯一能腐蚀定价局合金的武器..."她突然转向陆执，"而你，孩子，你是最完美的载体。"
全息屏自动播放加密录像：少年江渊被绑在手术台，母亲将α-009碎片扎进他溃伤深处。"我在你骨髓里埋了锈蚀病毒..."影像里的母亲泪流满面，"当机械核与你的血融合..."
陆执突然跪倒在地。机械脊突抽碎地面瓷砖，锈屑如血滴飞溅。他的皮肤正片片剥落，暴露出底下锈红色的机械骨骼——心脏位置嵌着半枚齿轮，与江渊掌心的疤痕形成量子纠缠般的共振！
"原来我..."陆执嘶吼着扯开胸甲，"才是最后一个α-009容器！"
6. 骨血焊痕
实验室突然剧震。净火教派的钻头凿穿天花板，防化服首领随钢渣坠落。他撕开破损的防护服，露出胸口镶嵌的定价局鹰徽——徽章下接着净火教派的记忆花导管！
"双面傀儡？"江渊嗤笑。
首领的枪口突然转向培养舱："把蜂后交出来！"
江渊的芯片疤痕炽如烙铁。他抓住陆执胸口的半枚齿轮，狠狠按进自己掌心！骨肉被撕裂的声响中，整座实验室发出鲸歌般的嗡鸣。标本墙的克隆体同时睁眼，淡蓝培养液沸腾如熔炉。
终极协议解锁。母亲的影像在电流中扭曲，"以我骨血...铸尔自由！"
江渊的虎口彻底裂开。记忆花的蓝色汁液喷涌而出，顺着交握的手渗入陆执胸腔。机械脊突的锈斑极速蔓延，合金如朽木崩解，暴露出底下鲜红的肌肉与森白脊椎。神经束在空气中痉挛，像离水的鱼疯狂抽动。
"你疯了吗！"首领的子弹打在克隆体培养舱上。
陆执的惨叫变成非人的尖啸。裸露的脊骨在空气中弯曲如弓，但江渊的手如铁钳压住他后背。掌心流出的蓝血如纳米焊锡，浇铸在骨头与残留机械的接缝处，溅起带着焦肉味的青烟！
"母亲用毒腐蚀机械..."江渊的牙齿咬穿下唇，血滴在陆执新生的脊椎上，"我用血帮你...把骨头焊回来！"
克隆体们挣碎培养舱。惨白的躯体扑向教众，后颈导管如毒蛇缠上脖颈。首领在窒息中抠烂胸口的鹰徽，露出底下跳动的机械泵——泵体连接着三颗还在收缩的心脏！
"我们是...新人类..."他扣动扳机轰向江璃的眼球。
陆执褪去金属的脊背突然弓起！新生的肌肉纤维如弹簧绷紧，黏附在骨骼上的蓝血结晶迸射，如霰弹击穿首领的膝盖。
"我的骨头..."陆执染血的手指扣进江渊指缝，"比你的病毒...更锋利..."
7. 骸骨花开
天花板彻底坍塌。月光从裂缝倾泻而下，照亮血池上盛放的奇观——机械树残骸的断裂处，冰蓝的记忆花正吞噬执政官的缝合大脑。花瓣裹着脑组织膨大成发光果实，汁液滴落处锈蚀的金属焕发新生。
江渊拖着陆执走向花树。每踏出一步，脚下就绽开蓝瓣白蕊的记忆花，如滴血成莲的神迹。
"蜂后在重组生态圈..."陆执新生的脊骨抵着江渊掌心，温热的搏动穿透皮肉。月光下，最高的花枝垂落眼前。花瓣层层绽开，露出与树心融合的江璃——她的脊椎延伸为白银枝干，发梢开着细小的记忆花。
哥，她的意念如春风拂过废墟，去黑蚁窝...陆执的机械核残留里有坐标...
陆执突然掰断肋下未褪净的合金刺，蘸着两人混合的血在钢板画图：扭曲的街道堆满垃圾山，中央矗立着用星舰残骸建造的堡垒。堡垒入口处的尖刺上，穿刺着数百具定价局制服尸体。
"我的刑场..."他指尖的血滴在堡垒核心位置，"也是...你的坟墓。"
废墟突然陷入死寂。净火教派的残党在阴影中架起炮管，弹头是浸泡在蓝液中的婴儿头颅。江渊的芯片疤痕灼烫起来——那婴儿长着与他相同的琥珀色瞳孔。
"他们用你的基因..."陆执的脊骨发出警告的震颤，"培育了记忆花...**炸弹！"
炮弹呼啸而至的瞬间，江渊扯开自己的外套。锁骨下的溃伤深处，半枚齿轮正发出湮灭级的炽光！
内容纯属虚构[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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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绣骨生花（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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