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女人表情不善地盯着他们,“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再不说我就报警了!”
“冷静点,女士,”李双举起双手,挡在程理面前,“我想我们有些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和朋友约了在这栋楼见面。”
“朋友?”
女人迟疑地后退了一步,眼睛在他俩身上来回扫荡,三人就这么僵持在门口,直到女人身后传来脆生生的呼唤。
“老妈?”
金橘色短发的女孩摸了摸女人的肩膀,对方这才放松下来,她的脸和李双预测的分毫不差,“米拉骑士”就是那天强行登台的女孩,
“你去上班吧,他们是我喊来的。”
“阿姨,”眼看女人目光中的怀疑丝毫不减,程理赶紧提着O巴克大礼包迎上去。
“护士的工作应该很辛苦吧?请带上这份咖啡,噢还有这份小甜品,这是我们作为您女儿的朋友,一点小小的敬意。”
女人在秋风中握住温暖的咖啡杯,眉梢也浮现出笑意,边上那个冷冰冰的女孩就不提了,这个男孩虽然戴着个眼罩,笑起来倒还挺亲切,让她总想起邻居家养的大金毛。
“那你们好好玩,我去上班了,”女人拍了拍程理的臂膀,又回过头在女儿额头印了个吻。
“晚上见。”
三人目送女人风尘仆仆地开车走了,车轮卷起了门口的落叶。
“米拉骑士,你好,”程理从袋子里又掏出一份咖啡递过去,“我是程理,这是呃、我的朋友S,我们就是在网上和你聊天的人。”
米拉骑士笑了一下,接过咖啡。
“阿西娜。”
“你好,阿西娜。”
“跟我来吧,去我的卧室聊,”阿西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摸了摸鼻子,“对了……谢谢你们,和我妈妈说是我的朋友。”
“我们都是海螺粉丝,本来就是朋友呀。”
程理面带微笑,手在背后对着李双比了一个OK,李双翻了个白眼,用脚带上了门。
这栋别墅的内部一切都很普通,非常标准的白人家庭装潢,木地板,羊绒地毯,还有挂在楼梯间墙上的家庭合影,程理大概扫了一眼,都是阿西娜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和妈妈的合影,没有出现父亲,最大的那张是阿西娜面带腼腆的笑容站在草地里,身上是藏蓝的学位袍。
“程理,”李双忽然轻扯了下他的衣角。
“嗯?”
“你怎么能提前预知,阿西娜妈妈会需要咖啡?”
“我当然没有超能力,”程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去别人家一般都要带点礼品啊?你家里不教这个么?”
原来……普通人家里还会教这个么。
李双回忆了下她或被邀请,或不被邀请去别人家的时刻,她不仅从来没有带过任何礼品,还经常把刀尖和子弹塞进对方嘴里。天杀的!这就是我和普通人的区别吗?怎么没人和我说过,人类社会还有这种隐形规定啊!
女孩打开卧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墙壁上各种歌剧明星的电子海报,美洛蒂丝的尤其多,墙壁屏幕上有很多手绘的文稿,李双注意到书柜顶层的隔间拥挤地放着很多奖杯,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与阿西娜本人相关的东西。
“随便坐吧。”阿西娜一屁股坐在床上。
李双抢先霸占了唯一的座椅,程理只得认命地坐上地毯。
“所以你们收到的密语是什么,又怎么和我主页有关系了?”
一上来就单刀直入,李双不讨厌这样的个性,她打开手机,让翠丝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超声波解密的原理,本以为阿西娜会和他们一样听得一头雾水,谁承想阿西娜严肃地频频点头,最后居然来了句“我明白了”。
“你真的明白了吗?”程理小心地问。
“我明白啊,不就是——”
眼看阿西娜真的打算再解释一遍,李双赶紧打断她的施法。
“不不不,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对于密语的答案‘美洛蒂丝被布雷顿绑架’有什么见解?那天你登台是否和这件事有关?”
阿西娜思考了几十秒,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我今年27岁,”阿西娜摩挲着咖啡杯,“17岁那年,妈妈为了给我过生日,带我去克恩克剧院看了美洛蒂丝表演的《海中女妖》,我当时觉得惊为天人,一下就爱上了歌剧艺术,后来就开始,呃,追星了。但她的演出票太贵啦,我要攒很久零花钱才能买到一张最便宜的后排票。”
阿西娜喝了口咖啡继续说,“后来妈妈觉得我去得太频繁了,和我大吵一架,还把我的零花钱停了,我只能打工去买轮渡票,这样就算看不到她演出,结束之后还可以在露天舞台看到她本人。而且为了能离她更近一些,我大学还填报了戏剧专业,妈妈本来想让我和她一样当护士的。”
“我不是来听你的追星经历的。”李双有点不耐烦。
“我知道,下面就是正题了,”阿西娜赶紧加快叙述速度,“上大学以后,我学业繁忙很少再去剧院,直到我拿到了奖学金才又奖励自己买了一张票,结果在露天舞台的时候,她居然认出我了,还说这两年你怎么没来看歌剧,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去,”程理大为震撼,“她居然记住你了?一场演出怎么也有两千个人吧?”
“对,我当时也和你一样不可置信,”阿西娜脸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我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还和她说我读大学了,是戏剧学院,可惜我不会唱歌,但总有一天我会给她编排出超越《海中女妖》的顶级歌剧。”
“那她肯定很高兴吧?”
“对的,”阿西娜轻轻点头,“她当时笑了,很美丽,像《海仙女》里的涅赖德斯。”
“但是奇怪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一个月后我过生日,妈妈居然主动给了我买了演出票,看完演出后我们去露天舞台和美洛蒂丝聊天,我对她说我最近在写一部歌剧,她居然问我,你是谁?”
李双的目光瞬间锐利,“你两年不来剧院她都能记住,一个月不来,她反而忘了?”
“是吧!这很不寻常吧?”阿西娜开始情绪激动,“回家后我越想越不对劲,我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干了一件蠢事……”
“你也从员工通道进去了?”李双瞟了一眼程理。
“你怎么知道?”
“没事,请继续。”
“我明白自己这个行为是不对的,但我当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我买了个入侵器,把员工通道的电子锁弄短路,然后闯了进去,我带了我们曾经的合照,还有给她写的新剧本,只想听到她说一句‘噢,原来是你’。”
“短路这么多年居然没修理?”程理挠头,“那你们见上了吗?”
“见上了,”阿西娜的脸色变得惨白,“但我看到的是,美洛蒂丝她……她躺在沙发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死了,然后、然后……”
“你冷静点,慢慢说。”
“布雷顿从她的肚子里,掏出来一个机械疙瘩!我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它、它很大,里面好像有蓝色的液体!”
“李双,你比较了解义体,你能推测下那是什么么?”
“不能,但大概率不是义体,”拥有70%改造率的李双摇了摇头,“义体内脏几乎都是透明的,而且血液绝不可能是蓝色,美洛蒂丝对外不是宣称只更换了义体声带么?她在撒谎?”
“现在义体产业这么发达,很多演员都会偷偷更换脏器的,比如肺部之类的,这样歌喉能更加嘹亮。”
“你拍照了么?或者留下别的什么证据?”
“没有,”阿西娜垂下头,“布雷顿好像发现我了,我只能像个懦夫似的逃跑,我还报警了,结果警察把我痛骂一顿,指责我报假警,美洛蒂丝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过了段时间我又去见了美洛蒂丝,她看起来很好,唯独不记得我是谁,我还特意问布雷顿是不是欺负她了,她很生气地回答没有,我想可能他们确实有自己的秘密,直到前段时间,她居然宣布要退圈!”
“她那么热爱歌剧!曾经说过会直到死亡的那天才会停止歌唱的人!”阿西娜崩溃地拉扯着头发,“怎么会退圈?一定是布雷顿做了什么!”
“你看到的那一幕没有办法确定布雷顿在行凶,”李双敲了敲椅背,“美洛蒂丝对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知情且同意的。”
“但你不是收到了那条密语?”阿西娜激动地说:“这已经证据确凿了吧?”
“不,密语的发送人未必是美洛蒂丝。”
阿西娜像是被浇灭的炭火那样瞬间安静了下来,睫毛轻颤,空气中流淌着她浓浓的悲伤,李双觉得她有点可怜,于是继续问:“你还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我把美洛蒂丝在网上流传的视频比对了很多遍,”阿西娜搬出她的笔记本,列举了几个她认为的证据,和网上的阴谋论差不多,唱腔和演技变化太大不自然之类的,作为圈外人,李双和程理同时觉得这些论点实在太主观,缺乏客观事实。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李双从椅子上起来,看样子是准备离开。
“我、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报一次警?”阿西娜虽然比她大了5岁,却莫名觉得对方更加靠谱。
“不,再报一百次结果也是一样的。”
“难道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也不,”李双悠悠踱到墙边,欣赏阿西娜的舞台设计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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