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鹰抓蛇

赫利俄斯感觉自己像是在对抗整个冰封的星系。

凌晏的精神力不再是潮水,而是变成了某种更具实体感、更令人绝望的东西,像是亿万年来不断堆积、压缩、最终变得比星辰内核更坚硬的极地冰盖,正以无可阻挡的态势,一寸寸地碾压下来。

他那由炽热战意和狂暴本能构筑的精神壁垒,在那绝对零度的秩序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裂纹已经不是蔓延,而是在成片地崩塌、粉碎,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灵魂被撕裂的刺耳尖鸣。

剧痛,冰冷的剧痛。

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冰晶在他的神经脉络里生长、穿刺,冻结他的思维,麻痹他的意志。视野开始晃动、发黑,耳边除了自己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和血液冲撞太阳穴的轰鸣,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

他高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膝盖发软,几乎要跪倒在这无形的重压之下。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作训服,此刻却感觉冰冷粘稠,如同裹了一层冻油。他只能凭借着一股不肯服输的、近乎蛮横的倔强,死死支撑着即将彻底崩溃的防线,牙关咬得咯吱作响,瞳孔里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濒临绝境的疯狂。

凌晏将他的挣扎尽收眼底。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依旧没有任何波澜,如同观测着实验样本的最终反应。他看到了对方精神图景那摇摇欲坠的混乱光芒,听到了那防御结构濒临解体的哀嚎。

足够了。

这场无聊的闹剧,该结束了。

没有预兆,甚至没有改变任何表情。凌晏眼底那圈冰蓝光晕的流转速度,微不可察地加快了一丝。

就是这一丝变化,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

赫利俄斯只觉得自己的整个精神世界仿佛被一股无法形容的、蕴含着绝对冷冻法则的力量狠狠撞上。

那感觉不是被击穿,而是被……覆盖、冰封。

他构筑的最后防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彻底粉碎,冰冷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抵抗,蛮横地灌入他那片原本充满烈焰与狂沙的精神图景核心。极致的寒冷带来的不仅是疼痛,更是一种思维停滞、意识冻结的大恐怖。

“呃啊——!”他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眼前彻底一黑,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如同巨浪般将他淹没。高大身躯的摇晃达到了顶点,眼看就要如同山崩般向前栽倒。

就在他意识模糊、身体失控的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凌晏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甚至留下了淡淡的残影。那并非纯粹□□速度能达到的范畴,更像是精神力量对物理规则的一种短暂干涉与辅助。

前一瞬,他还静立在数米之外,如同冰雕;下一瞬,他已经如同鬼魅般贴近了赫利俄斯身前不足一尺之地。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多余的蓄力。一只戴着贴合手掌的黑色特质皮革手套的手,如同出击的毒蛇,比毒蛇更快、更准、更狠。

精准无比地扼向了赫利俄斯的咽喉。

“砰——!!!”

一声沉闷得让人心脏都为之一颤的巨响,在空旷的模拟区内回荡。

凌晏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五指收拢,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牢牢地掐住了赫利俄斯的脖子。

与此同时,他借助前冲的势头和精妙的发力技巧,腰腹核心力量爆发,竟然将赫利俄斯那比他壮硕一圈、重量惊人的身躯,硬生生地掼向了冰冷坚硬的合金地板。

赫利俄斯完全没能做出任何有效反应。精神层面的崩溃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大部分控制,只能像一袋沉重的沙包,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砸向地面。

后背与金属地板猛烈撞击,发出的巨响仿佛连整个模拟区都震动了一下。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口腥甜的液体涌上喉咙,又被强行咽下。

眩晕感更加强烈,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而凌晏的动作并未停止。在将赫利俄斯掼倒的瞬间,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顺势压下。

一条腿的膝盖,带着千钧之力,却又不失精准地,重重地抵在了赫利俄斯的胸腹隔膜位置。

这个位置既能有效压制对方的呼吸和发力,又避开了真正致命的要害,显示出施暴者惊人的控制力。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迅猛、高效,充满了一种暴力的美学,与他平日那副优雅冷静、甚至有些文弱的学者形象形成了极其强烈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反差。

尘埃落定。

呈现在所有尚有意识目睹这一幕的围观者眼前的,是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凌晏单膝抵在赫利俄斯身侧,另一条腿作为支撑,保持着一种既稳固又充满威胁性的压制姿态。他微微俯着身,几缕白金般的发丝因为刚才迅猛的动作而垂落额前,为他冰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罕见的、动态的凌厉。

而他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依旧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扼在赫利俄斯的咽喉上。手套优质的皮革紧紧贴合着手指的轮廓,清晰地传递出下方肌肉和气管被压迫的触感。

五指收拢的力量恰到好处,既没有立刻致命,却又让赫利俄斯呼吸极度困难,脸色因为缺氧和屈辱而涨成了紫红色,额角青筋暴起,只能徒劳地张开嘴,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凌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他彻底制服的对手。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愤怒的宣泄,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只有绝对的冰冷,绝对的掌控,如同神明在俯视一只挣扎的蝼蚁。阳光从他身后照射过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冷硬的轮廓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暴力,又带着一种奇异而惊心动魄的美艳,一种属于绝对力量、绝对秩序的、令人心悸的美。

而几乎在主人完成物理压制的同一时刻,精神体层面的对决也分出了胜负。

阿克忒斯一直悬停在空中,如同一位耐心的猎手,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当它感受到赫利俄斯精神防御彻底崩溃、凌晏的精神力量取得绝对优势的瞬间,它动了。

“呦——!”

一声更加尖锐、更具穿透力的啸鸣响起,仿佛能撕裂灵魂!银白色的巨大身影化作一道真正的闪电,不再是优雅的滑翔,而是充满了捕猎杀机的俯冲,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灼热的银线。

巴沙里克正因为主人的溃败而陷入极大的痛苦和混乱,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发出焦躁而不安的嘶鸣。然而,天敌的威压和主人精神受制带来的削弱,让它反应慢了致命的一拍。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类似金属撕裂又混合着鳞甲破碎的闷响。

阿克忒斯那双足以抓裂星舰装甲的利爪,如同最精准的解剖刀,狠狠地扣了下去。它没有选择巴沙里克相对脆弱的头部,这只聪明的蛇鹫知道那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严重伤害,所以它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巨蛇的“七寸”稍后、靠近颈椎的关键区域。

神经束汇聚、连接头部与身躯的重要节点,也是蛇类生物的结构弱点之一。

锋利的爪尖瞬间穿透了巴沙里克那身坚硬的暗红色鳞片,深深嵌入其下的血肉之中。一股并非血液的、暗红色的能量光屑从伤口处迸溅出来。

“嘶嘎——!!!”

巴沙里克发出一声凄厉无比、充满了痛苦与恐惧的尖锐嘶鸣。它那庞大的身躯被阿克忒斯携带的巨大冲击力和压制力狠狠地按在了地板上,发出比赫利俄斯倒地时更沉重的轰响。

它疯狂地扭动、挣扎,粗壮的尾巴如同巨鞭般抽打着地面,留下深深的凹痕和焦黑的印记,暗红色的能量不受控制地从鳞片缝隙间逸散出来,显示出它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制。

然而,阿克忒斯的利爪如同生根了一般,死死扣住它的要害。银白色的冰冷能量从爪尖不断注入,如同冻结剂,迅速麻痹着巴沙里克的反抗神经。

巨鹰那双冰冷的鹰眼锐利地注视着爪下的猎物,双翼微微收拢,形成一个禁锢的力场。任凭巴沙里克如何疯狂挣扎,都无法撼动这来自天敌的、蕴含着秩序力量的绝对压制。

鹰擒蛇。

主人与精神体,双重压制,双重擒拿。

物理层面,凌晏单膝压服,锁喉制敌。

精神层面,阿克忒斯利爪扣颈,按地降蛇。

冰冷的秩序,彻底碾压了狂热的混沌。

整个模拟区,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震撼之中。只剩下赫利俄斯艰难的喘息声、巴沙里克逐渐微弱的痛苦嘶鸣,以及那无声弥漫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威压。

凌晏微微调整了一下掐着赫利俄斯脖子的手的力度,让他能吸入一丝维持意识的空气,却又远不足以挣脱。

他俯视着对方那双因为缺氧、痛苦和滔天屈辱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瞳孔,用他那特有的、冰冷而清晰的嗓音,缓缓地,如同宣判般开口:

“现在,学会安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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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向导只想驯服那个疯狗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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