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真和白亚文敢去和白洲武汇合时,一切都晚了。
艾克思确实是去杨德家的,但当他赶到,杨德已经死了。他家的小别墅外有一班警察,医院的人也在,甚至还有救护车——发现儿子‘自杀’在浴室的父母,哪怕确定自己的孩子没呼吸了,想的也是叫救护车,万一有救呢?
罗真和白亚文甚至没赶上尸体被抬出来的时机,要是赶上了,他们还能偷偷检查一下尸体。
“我偷听到了,医生和警方经过初步检查,判断自杀的可能性最大。”白洲武不以为然地指了指别墅的某扇窗户,那是浴室的窗户,杨德就是在那间浴室里用浴缸上方的晾衣绳自杀的。
“现场没有任何搏斗痕迹,死者那个状态也不像是被迫...”说话解释间,白洲武攀上了外墙,罗真和白亚文紧随其后。
今晚的杨家没有人,杨德的父母没法在这座房子里呆下去了,更何况这种非正常死亡,也有很多事需要处理。至于警察,已经排除谋杀的情况下,熬夜聚集在这里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就算接下来要详细追究死因,到底真是自杀,还是别的意外事故,那都不涉及刑事,是另一回事了。
这种情况下,只是普通的封锁现场,对于三个灵能力者来说,和大门敞开、随便他们进入也没什么区别了。
作为‘案发现场’,这间浴室已经被警察反复检查过了,而痕检擦过一遍后,就算有心保护,为之后的调查留下余地,破坏也难以避免。更不要说,最初发现尸体的父母说不定早就破坏了一部分现场......
但罗真不嫌弃这样的现场,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以及白洲武友情提供的小手电开始做起了痕检的活儿——开灯是不能开灯的,容易引起别人注意。他们倒是不怕私闯民宅进警局,只是不想那样一来,耽误后面要做的事。
“罗真妹妹看起来挺专业的啊...”看着罗真用一些小工具做检查,白洲武啧啧称奇。
“在学校的时候,我学过一点儿痕检...不只是破案的时候好用,日常也好用。”罗真含糊地说了一声:“没有用会留下痕迹的试剂、粉剂,我估计警方还会回来做检查...这样一来,可用的手段就比较少了。”
罗真正仔细检查马桶旁边的水管时,白亚文则在检查浴缸,据说杨德就是死在浴缸里的——晾衣服的钢丝绳一头绕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头固定在墙上,他就坐在浴缸里窒息而死,本质上和上吊死亡差不多。
“我之前听说有不少案例是用晾衣绳、挂衣撑、丝袜吊死在门把手、花洒这种地方,还觉得不太现实,那种情况下是有可能求生欲爆发自救的吧?现在看到真的了,就......”白洲武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来,就摇着头说。
罗真站起身,脱下刚刚戴在手上的手套,肯定地说:“不是自杀。”
“当然不是自杀,虽然我是看不出什么了,但杨德那个人根本不像是会自杀的样子。”白洲武露出理所当然的神情,最近这段时间他主要监视艾克思没错,可作为杨德的‘同学’,而且还同为空难幸存者,总有机会打交道。
耳聪目明的灵能力者即使是在较为幽暗的环境里,也能看得比较清楚(如果不是这样,罗真也不会靠着小手电就来做痕检了)。白洲武注意到罗真的表情改变了,像是在揣摩什么——他并不陌生这个状态,这其实很像他作为序列八‘演员’的某些时刻。
罗真将自己带入了杨德,他先是站在洗手台前看了看,或许就是这时觉得自己有刮胡子的必要。但他打算先上个厕所再说,这个时候,窗外吹来的风让他觉得有些凉飕飕的,所以他关上了窗...警方的报告里,原本开着的窗户和门都被关上了,对吗?”
“呃,是这样...也是因为这样,浴室在被杨德的父母撞开前是个完美密室。密室杀人一般是推理小说里的噱头,现实中如果真的出现,只要不是假密室,那基本就是自杀没跑了。”白洲武还偷听警察谈了案情,知道的比较清楚。
这也是杨德之死这么快就初步定性为自杀的原因,即使他的父母始终强调他不是一个会自杀的孩子。
“今天的夜风正好是这个方向,吹进来足够关上这扇门了。嗯,然后杨德去上了厕所,用了水...水管阀门有点儿漏,一滩水流出来,打湿了地板——”
“等等!”白洲武打断了罗真:“这是警察调查后没发现的事,这么明显,会不能发现吗?”
“因为风。”白亚文在旁简单地说。
因为风的存在,只要打开那扇窗,水迹很快就会被吹干。而打开那扇窗的人是杨德的父母,发现杨德被勒死在浴室里后,他们寄希望于还有救,除了解开绕着他脖子的钢丝绳,第一反应就是开窗透气。
罗真还在继续代入几个小时前的杨德:“然后他起身了,继续早有的打算,刮胡子,是的,刮胡子。那把刮胡刀大概不太好用,刀片上残留的血迹,以及手指擦过血迹后些许蹭在了洗手台上,这都是看得到的。”
“他大概还剪了鼻毛,鼻毛剪有新使用的痕迹。”
“或许打开了这台磁带播放机?脚印显示他想这个方向前倾,只能是播放机了。”罗真分辨那些脚印的时候最费劲了,硬化地面上看脚印本来就难度高,杨德又是光着一双脚在光溜溜的浴室瓷砖上。如果他的脚够脏,那还能留下一下脚印,但整天穿鞋的城市孩子,脚丫能脏到哪里去?
能看出脚印,完全是罗真作为五感被加强过的半神序列,配合晋升机械师序列九时强化过的头脑,观察能力属实开挂。
当然,也离不开他早前学习过的很多东西...那些杂七杂八的技能,当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用,但知识显然都是有用的,现在就用上了。
“但他很快直接拔了插头,放出来的歌曲他很不喜欢...是那位因空难而死的歌手的歌吧?艾克思好像说过,他在180号航班失事那天,在厕所里就听过这首歌。当时没想太多,但事后想想,那也是危险的预兆。”
“那位歌手可是空难去世的!”
“经历过180号航班死里逃生的杨德,今天才出席了追悼会,应该不会喜欢让他想起空难事件的歌曲。”
“再然后,他放弃了刮胡子,因为刮胡刀太难用了...他决定去洗澡。拉开浴帘后,他一件一件摘下晾在晾衣绳上的内衣和袜子,最靠边的那件稍远,所以他很自然地一只脚向斜前方踏出半步——就是这里,从水管阀门漏出来的水流到了这里,他一脚踩上去,毫无防备下打滑了。”
“栽向浴缸,脖子还挂断了晾衣绳...他当然不是主动上吊的,那样的话,他至少不会那么粗暴地弄断这根晾衣绳。固定绳子到墙上的金属头完全被拽下来了,得用多大的力气?与其这样费事,还不如另外找一根绳子。真的想要自杀的人,难道会在自己家里找不到一根绳子吗?”
“沉重的金属头被拉拽,惯性之下在杨德的脖子上饶了几圈,而杨德本人这个时候已经栽倒在了浴缸里。这个过程中碰倒了摆在边沿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那些粘稠滑腻的液体流到了浴缸里...所以挣扎中光着脚的杨德怎么也使不上劲、站不起来。”
白洲武听住了,干笑了一声:“这也太巧了吧?而且太多推测的部分了。”
“是很巧,一般我不会在推理中掺入这么多推测,即使灵能力者本来就本能地‘唯心’。只是...”罗真停顿了一下,看了白亚文一眼,才接着往下说:“我今天经历过一场同样由很多巧合铺垫成的事故。”
“表面的偶然,也可以是实际上的必然...之前的猜测,现在看起来越来越像真的了。”
“什么猜测?”白洲武不知道罗真和白亚文今天有什么猜测,下意识问道。
“神明的标记,是祂对祂要杀死的生灵的标记。”白亚文冷静地说:“180号航班失事,原本应该是所有人都死在那里的,结果因为艾克思的预知梦,有一些人活了下来——预知之神的标记?不,应该是死神的标记才对。”
“死神?哇...我都不知道是预言之神难以捉摸,还是死神更麻烦。”
“当然是死神好一些,至少‘死亡是确定的’,而预言永远含糊其辞...即使谁也不喜欢死亡。”白亚文给了自己弟弟一个回答。
今天这个调查就暂且到此为止了,杨德的死配合罗真今天白天遭遇的事,算是一个比较确定的指引了。对于‘神明的标记’,他们总算有了一个比较可信的结论,这算是他们的一大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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