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复行挂断手里的电话，收回兜里，眉眼间挂着浅笑：
“当然是应你之邀，来赴约的，怎么？前一秒刚说完，这就不准备认账了？”
方野哼道：“屁——，你看我像傻子吗？”
方野的穿衣风格永远以舒适的休闲装或运动装为主，上衣款式基本不过腰胯，主打一个方便自在。
钟复行赏心悦目地打量了几眼，并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才回道：“不太像。”
“呵。”方野都气笑了，转身就走。
钟复行跟在后边，继续之前方野没说完的话：
“你之前在电话里说，我来了你就怎么着来着？我好像记不太清了。”
根本就没说过。
方野就听他装傻充愣：“那个啊……我也记不清了。”
“这样的话……”钟复行略做思考，说，“那你过几天来我家吃饭吧。”
方野脚步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没说话，好像答应了，又好像没答应。
钟复行也不着急，进咖啡店后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人来。
方野视线一晃就找到了张淑，今天穿了件奶黄色的羽绒服，在素雅的咖啡厅装饰下格外显眼。
而且就在钟复行落座不过三五米远的位置。
方野在张淑对面坐下后，服务员立马前来点单。
张淑还没把咖啡单递到方野眼前，方野就说：“一杯卡布奇诺，谢谢。”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端着礼貌的笑脸，回道。
方野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碍事手机，一把扣桌上，单刀直入地问对方：“找我什么事儿？”
张淑抱着手里暖乎乎的咖啡杯，对着方野冒冰碴的脸，硬挤出一个柔和的笑：“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跟你一起喝个咖啡。”
方野一个字儿都不信：“你几次三番找我，别是……喜欢我吧？”
张淑一点点地低下头，瓮声瓮气地反问：“不行吗？”
对上不远处钟复行直直地瞧过来的视线，方野突然倏地一笑：“看都不敢正眼看我，就说喜欢我？谁信呐？你自己信吗？”
说完，方野若无其事地垂下视线，继续盯着张淑，不急不缓地说：
“还是说，你打着‘喜欢我’的幌子，其实是为了掩盖别的什么目的，比如……”
沉默良久的张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猛拍桌子站起身来，颤着低沙哑的嗓子拔高音量：“不是！不是的，我只想……”
方野却毫不留情地、一字一顿地打断她的话：“……愧疚，比如两年前那场车祸的真相。”
随着方野出口的话，张淑的头越埋越低，听到最后一个字时，张淑已是脸色惨白，披散的卷发下，唯一保留的橘红色口红是她最后的体面。
方野抱着手臂，姿态轻松靠在沙发上，用事不关己的语气继续说：
“我当年看过那场车祸的处理结果，所有证据、证人都对得上，唯一不对劲的就是你，唯一从那场意外里活下来的你。”
“照理说，亲眼看到你父亲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作为当事人的你的打击才应该是最大的，没想到现在你妈和你哥都恨我入骨，你现在却大言不惭地说‘喜欢我’，听完这些，你都不觉得讽刺吗？”
“啊……”方野身子慢慢前倾，眯眼讽笑道，“还是说，你其实……已经疯了。”
话音落下，方野便状若事地后退，靠上沙发背。
张淑则如梦初醒般膝盖发软，瘫坐在沙发上，瞪着通红的眼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嘴里颠来倒去地说着毫无逻辑的话：
“呵呵……你们都高尚，都无辜，我罪大恶极、罪不可赦……我有什么错？……”
“……不是我，你们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
在张淑越发魔怔的“诉说”中，方野越过张淑，撩起眼皮，看向不远处和朋友聊天时却不动声色关注自己的钟复行，无声开口，说道：“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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