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时光飞逝,时间已到八月初,英国公府也迎来了两件喜事。
第一喜,刘清衍在本次乡试中得中解元。
第二喜,刘清水得贤德帝赏识,封为御前侍卫。
一时间,英国公府风光无二。
自从那日“羊腿请罪”后,蔷藤院的众人都觉他们主子越发腻歪起来。
似乎只是二少奶奶对二少爷称呼变了,从直呼大名“刘清水”,改成“夫君”了。
但是身边人都能感受到,二人之间有什么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但是,若说二人感情好吧,他俩还是分房睡。
如今刘清水除了每日去京郊大营历练外,每隔三日还需进宫当差。
这样一来,他在府里的时间就少了不少,因此能像今日这般悠闲的在府里陪孟锦歌用膳,二人都十分珍惜
干锅老酒醉爆虾,因着烹饪时添加适量白酒,不仅能化解河虾的土腥气,还能增添一番别样风味,非常适合在燥热的傍晚食用。
“夫君,我饿了。”
孟锦歌单手撑着下巴,嘟起粉嫩的唇瓣,嘴唇四周残留着少许油渍,亮晶晶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看向身侧的人,好像对方是什么美味珍馐。
刘清水似乎没有听到她唤他,仍旧专注着手里的炒成赤色的河虾。
捏着虾头轻轻一扯,虾壳剥落,留下红白相间的虾肉,丢进他身前的小碟子里。手指翻飞,碟子里的虾肉很快堆成一座小山。
“夫君,我饿了!”
刘清水忙活着手里的虾,仍旧没抬头。
“夫君,我说:‘我饿了’,你是聋了吗?”
刘清水手上的动作没停,又一只虾肉被他剥好,指尖一抬,剥好的虾肉直接被丢进孟锦歌张开的嘴里,把她即将喷发的暴躁堵了回去。
虾肉已经吸饱了汤汁,乍一入口鲜香扑鼻,初尝并没有酒味,细品后,唇齿间留有淡淡酒香。
鲜得孟锦歌险些把舌头吞下肚,她本来没想和他讨虾吃的,这会儿又有些意犹未尽。
“夫君,人家不是这种饿。”
刘清水抬眸,正巧看到孟锦歌歪着头挑眉看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带着些挑逗的意味。
忽地,孟锦歌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刘清水感觉他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暗自平稳气息,装作无事发生一般问她:“那还要不要吃?”
“要,怎么不要。”
孟锦歌没接他推过来的那碟子虾,倾下身子,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朝刘清水嘟起泛着油光的唇。
伺候他俩用膳的人早被打发出去了,孟锦歌有些肆无忌惮。
“只管挑火,不管灭火的……”
刘清水叽叽歪歪抱怨了一句。
确认没人能看见,刘清水这才“不情不愿”地低头覆上去。
软软的,比最上乘的丝绸还柔软;肉肉的,只微微用力就能含住。
刘清水这样想着,刚想加深这个吻,再次验证是否如记忆中的那般美好时,孟锦歌却突然推开他,转身认真吃起虾。
擦,又抽了一嘴巴空气。
刘清水想掀桌了。
“夫君,来吃只虾,凉了就不好吃了。”
刘清水耷拉着脸,虽然有些不情不愿的,但也还是张口接了,眼角微垂、细细嚼着,面上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活像一只找不到主人的大狗,惹得孟锦歌想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夫君?”
“夫君?”
“又怎了?”
“大哥这是得了乡试第一,夫君你说咱们给大哥送点什么好?”
孟锦歌话里的一句“咱们”重新取悦了刘清水,“被遗弃的大狗”再次摇头摆尾,优哉游哉地捡了一只虾,慢慢剥起来。
“大哥向来学问好,这次通过乡试本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来年春还有会试、殿试,大哥想必还要忙着温书。”
刘清水平时看着不着调,但是说起正事却也不含糊:
“而且再过不久就是中秋宫宴,到时候咱们府上也要入宫赴宴,这样一来,大哥此次虽然得了解元,府里想来也不会大肆操办,也省得张扬。”
以英国公的性子,即使没有大操大办,也就差横着走了。甚至连贤德帝都私下叮嘱“戒骄戒躁”。
孟锦歌:“那咱们就什么都不送了?”
“那怎可能,”刘清水又剥好一只虾,直接喂到孟锦歌嘴里,看她嚼地欢快,笑着继续剥,“这个夫人就不用费心了。大哥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我们兄弟之间不在意那个。
“前些年我收了块上好的石料,已经亲手雕好了,这次正好送给大哥。”
又剥了几只虾,直到孟锦歌摇头,示意自己吃好了,刘清水才仔细擦掉手指沾上的汤渍,拿着筷子,大口吃起来。
这边小两口亲亲热热地吃着饭,另一边英国公俯东院中也有两位主子,相对而坐,商量着什么。
“曹兰芝,庐州曹氏长房嫡女,年十五。据传她自小聪明过人,颇有才名。可惜她是曹夫人的老来女,想来是娇养大的,不知能否胜任宗妇。”
王氏放看着手下人收集来的诗,微微点了点头。不仅才气过人,还写得一手好字,应该能同衍儿说上话,只可惜是家中幼女。
面对儿子,王氏没有白日里那拘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荔肉色常服,歪在迎枕上,整个人看着都鲜活了几分。
王氏身前的小桌上依次摆着数张名帖。
没有听到儿子的回话,王氏抬眼扫了一眼,眼里尽是满意之色。
如今儿子已是弱冠之年,正处于人生中最美好的年华。这个年纪的青年,少有不轻狂的。何况又刚得了解元?
而她的衍儿依然行事端方,丝毫没有少年人常见的浮躁。
月蓝色宝石抹额的飘带稳稳垂落在胸前,眉目间皆是沉稳,刘清衍略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王氏嘴角微微扬起,面对亲事,连向来稳重的儿子也羞赧了。
王氏道:“梁溪胡氏的姑娘我瞧着也不错。长房嫡长女,已经掌家多年,年方十九,刚好与你相当……”
“母亲,”刘清水猛地抬头,眼中的迟疑一闪而过,“儿子的婚事,能否等到会试之后再议。”
刘清衍只说了这么一句,双唇再次紧紧抿成一条线,不再说了。
对于儿子突然出声打断,王氏双眉轻轻皱了一下。
她情绪的变化很微弱,仅在眉头形成的浅浅的痕迹,眨眼间就消失了。但是熟悉她的人立即就能察觉,此时的王氏有些不快。
很快,王氏似乎又想到什么,神色再次和缓下来。
“呵,”王氏换了一个方向重新靠在软枕上,打破母子间略微僵持的氛围,“衍儿这是害羞了?”
“也是,是母亲着急了。接下来还有会试、殿试,届时等我儿拔得头筹,再议这些不迟。”
王氏一张一张把桌上的名帖合上,拢在一起收在桌角:“这些母亲就先提衍儿收着。想来也是,这些姑娘虽然都出自大族,但是娘家离京城都太远了。”
“咱们府上,在京城的根基还是薄了些。”
“不若就在京城的勋贵中选,或者我的母家鲁地王氏也不错,这些年咱们与王家也有些生疏了。”
“总之不急,母亲先为你慢慢寻访着。”
“母亲。”
刘清衍再次出声,他依然低垂着眸子,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只能观察到他置于膝上的手握得很用力,甚至指节都有些泛白。
见此,王氏也不免郑重起来,不再言语,只静静看着刘清衍,看他到底是因为何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断自己。
过了片刻,刘清衍像是终于做出了谋个决定,抬眼看向母亲,一字一字,慢慢问道:
“母亲,倘若儿子能连中会试、殿试,儿子能否恳请您答应儿子一件事?”
王氏没有答话,只略微扬了扬眉,示意他继续说。
刘清衍起身向王氏深深一拜:
“儿子希望母亲向孟大学士的嫡长女孟锦玥提亲。”
“孟氏乃百年世家,先后出过数位皇后。其祖父在我朝开国时曾助圣上平定朝堂,特赐安享太庙、受世代供奉。其父孟浩倡深受圣上看重,现为皇子师,将来的准帝师。”
“孟锦玥是孟氏长房长女,自小德才兼备,可为宗妇。”
王氏听后并没有急于反驳,而是抚眉认真思考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伴随着王氏指节有节奏的扣动,刘清衍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孟锦玥出身名门、德才兼备,这些母亲并不否认。而且……”
王氏眸子一闪,看了一眼跪在面前依旧不肯起身的刘清衍,继续说道:
“而且我曾见过她本人,着实容色过人。不说满京城,就是我活了这些年,也只有廿年前正值盛年的景王妃孟浩仟能与之比肩。”
“但是,衍儿,娶妻不能只看这些……还是你二人已经私相授受了?”
“母亲,切莫污了孟小姐名节,儿子与她从未说过一句话。”
刘清衍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向母亲,正好与王氏讳莫如深的视线撞在一起,遂又迅速低下头。
还是太年轻了。王氏嘴角微弯,似乎没有察觉到刘清衍躲闪的目光一般,继续道:
“年初时,曾经与孟小姐结亲的姜家公子去了,孟小姐虽然无辜,但难免对她名声有些影响。”
“还有,赏花宴那次,孟家二小姐有意算计你,只是因缘际会最后是刘清水和孟家定了亲。虽然与你无碍,但孟家的女儿嘛……”
王氏顿了顿,没有把难听的话说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母亲不赞同这门婚事,只因她不合适。”
“如若以前,孟锦玥也不是不能考虑,只是如今刘清水已娶了孟家女,我英国公府与孟府已经是姻亲,相对于再娶孟家女,倒不如再结一门姻亲,对你仕途更为有益。”
“衍儿,你说,母亲说的对吗?”
王氏没有着急,她静静等着儿子想清楚。
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一时被美色迷了眼,谁年轻时会没有些糊涂呢?
良久,王氏终于等到刘清衍的回答,“母亲,衍儿明白了。”
王氏满意地笑了笑,不再提及这个话题。母子二人又说了些别的,才各自回房休息了。
离开东院后,刘清衍走了许久,直至到了一个岔路口才顿住脚步,静默良久。直至书童出声询问,刘清衍才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继而朝着自己书房而去,毫无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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