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这么久，江愉活着的概率微乎其微。”
友人拍拍江济的肩，劝江济释然。
监控江济看了很多遍了，它被保存在江济的电脑里，往后四年，男人带着它，行走于世界的许多地方。
但每次归国，江济都会要再次回到国内海市。
十二年前，江济把江愉带回江家，给孤僻小孩讲童话故事，八年后，抽条开身子的漂亮青年消失在了海边，像故事里的美人鱼一样。
秦宇瞑知道自己这个战友又在睹物思人了，每次出野外，即使是在环境恶劣的西北沙漠，江济也会把电脑里的视频拿出来看。
秦宇瞑以前问过江济，这人是你男朋友？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江济说是弟弟，秦宇瞑说你们那边男朋友的叫法挺特别的。
“好了，明天准备出发了，咱俩的装备已经提前寄到明月村了，等我们到了得开着越野车，至少开三个小时呢，你别看了好好休息，别到时候把我给带坑里去。”
江济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笔记本电脑关闭了。
他与秦宇瞑同为华国T大植物生态学研究团队中的一员，半个月前他们才从祖国的西部地区回来，原定计划是回到首都，但他想到了被自己搁置很久的一个研究主题，决定不再拖下去，做好准备立刻动身去多瑙树林。
一旦出发，再回来至少是半年后了，于是他来到了海市，看看江愉在不在这里等他。
＊
是夜。
江济来到了海边，海风吹拂而过，远处灯塔明灭闪烁，渔船靠岸，眼前景色怡人，他徘徊半小时，决定先回民宿。
或许江愉还在外边玩没舍得回来。
江济想着，转过了身，经过一处商铺时，看见有个小女孩在收拾挂在门口贩售的海胆小灯。
察觉到他的目光，女孩感觉跑过来，甜甜一笑问道：“哥哥要买一个吗？只要十块钱哦！”
说着女孩向他展示灯是如何操作开关的，又牵着他的衣摆，拉他到摊子前：“哥哥都可以看一看！喜欢什么告诉我！我给你打折！”
带不走江愉，就带走点别的吧，免得秦宇瞑说他睹物思人睹的物没有新意。江济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了。
他从不否认自己对江愉的思念，三年没见，他仍旧清楚地记得江愉的眉眼。
江济挑了两个小海胆灯和一串珍珠手机链，在摊子上没找到收款码，便问女孩：“我扫微信，你这的收款码呢？或者说你家现在有大人吗？”
“啊呀我忘啦，那个牌牌今天白天被风吹走啦！哥哥你等等！我喊小虞哥哥出来。”
女孩说着，往屋内奔去，江济在摊前耐心等待，期间回了一条秦宇瞑打趣他问他有没有在海边找到弟弟的消息。
“没有。”两个字刚刚发出去，一道熟悉的嗓音便撞入了江济耳膜。
江济猛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男人瘦削高挑，面颊雪白，眼尾一颗黑色小痣。
这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江愉已经失踪四年了，从那个晚上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再也没见过江愉。
他忍不住庆幸，还好，不久前父母想要给江愉申请宣布死亡，自己拦着没让二老办成。
所有人都觉得江愉死了，只有他知还相信江愉活着。
“小愉，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江济听见自己迫不及待地问。
男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但并没有说话，只是取出手机，露出了微信收款码。
江济虽然觉得奇怪，但仍旧将钱扫了过去，接着江愉竟是转身就要走！
“江愉！你没什么话要和我吗？还是你还在生气，我……”我等你了你四年。
男人转身的动作顿了顿，抬眼仔细地打量江济。
但几分钟过去，江愉没有得出结论，他摇了摇头，做了几个手势。
江济猜出来这是手语，可是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女孩给他解释：“小虞哥哥说，他不认识你，然后问你你们以前是在哪里见过吗？”
江济还没来得及开口，紧接着，女孩又说：“还有，哥哥不叫江愉，他叫虞欢，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没有。”江济不可能认错江愉，他养了江愉八年。
这一次男人直接走了，江济在原地愣了愣，心乱如麻，最后他同小女孩说：“你的小虞哥哥长得和我一个朋友很像，他是你亲哥哥吗？”
“不是啊。”
“你家大人在家吗？”江济问。
“在的，不过他们睡着啦。”不然她也不会拉虞哥哥出来收钱，虞哥哥很不喜欢见生人的。
江济目光扫过小摊，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接着他说：“你们这的手工艺品我想采购一批回去送给朋友，你能和你爸爸妈妈说一声吗？我明早来找他们。”
“好呀好呀！”听到马上要赚大钱的小姑娘高兴地笑了起来。
＊
江济回到酒店，秦宇瞑的呼噜声已经震天响了，江济拉开了门，床上的男人立刻一跃而起，眼神还没完全恢复清醒，身体已到了戒备状态——野外工作者需要要极高的警惕心，秦宇瞑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你回来了啊。”秦宇瞑的声音里带着起床气。
“抱歉，吵到你了。”
平时这时候秦宇瞑应该在改论文的，不知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居然早早就睡下了。
江济将手上俩款式一样的海胆小灯放在床头柜上，秦宇瞑一眼就瞅见了，猫着身子过来，不可置信道：“没事，才睡着了没多久……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出门就出门嘛，买东西还想着给我也捎一个……”
秦宇瞑极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啪嗒”一下按动了按钮。
“哦对了，有个事跟你说，咱们明天出发不了了。”
江济疑惑：“怎么了？明月村的对接人出问题了？”
“那倒没有，是T大，研究生复试缺人，我被抓壮丁了。”秦宇瞑一边把灯泡的按钮掰回去，一边吐槽，“真是倒霉，我都说了我不招学生，我这水平就算招了也是误人子弟，怎么一个个邮件都往我这发，说对我的研究方向感兴趣，我天呐，这年头还有人对我那个包浆方向感兴趣的……”
“秦老师看着面善好亲近。”江济这话没毛病，秦宇瞑确实长得阳光帅气，又有天才少年的光环，而且家境极好。
“行了别拍我马屁了，对上你我还差点意思。”
江济笑了笑，没再打趣：“准备去几天？”
“一个星期吧。”
“正好。”
秦宇瞑疑惑地看着江济：“喂，啥叫真好啊？我离开你你很开心？你这个负心汉……”
“停停停！”江济赶紧制止住戏精本精秦宇瞑，并快速解释原因——
“我找到江愉了。”
秦宇瞑“啊”了一下，怀疑地问：“真的啊？不是幻觉？”
曾经有一次，秦宇瞑和江济去往国外某个湿地考察，夜间温度太低，两人没做好保护措施双双冻得几乎失温，好在等来了救援队，江济情况比他差些醒得比他晚，人没完全清醒，一醒来就抓着他的手喊了一声“小愉？”
秦宇瞑哪里见过江济这温柔的表情，当即被gay出鸡皮疙瘩，并再次表示你们男同再随便给“哥哥弟弟”安上奇怪的暗示，他就要有心理阴影了。
“不是，他真的就站在我面前。”
秦宇瞑问：“你怎么没把他带回来？”
“他不认识我了，应该是当年失踪时发生了某些意外，他似乎还丧失了语言能力，与我交流是靠手语。”
秦宇瞑顿了顿，收了嘻嘻哈哈的表情，说：“加油，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谢谢安慰，能找到他我很开心。”
不要拆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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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海边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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