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曙骁在医院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在他昏迷的时候,陈展豪把在楼里的情形告诉了郑光晞。
在接到全队撤离楼梯的消息时高曙骁发现大厦里有两罐液化气罐,当时楼内温度很高,液化气罐的温度也已经很高,他当即跟张队报道,就在刚报道完毕,张队发现了现场的异样,大呼让大家迅速离开的时候发生了爆炸,爆炸之后陈展豪再找到高曙骁的时候,张临已经遇难。
在郑光晞看来,这是意外,可高曙骁再次醒来的时候,失语了。
高曙骁断了两条肋骨,头部也有伤,但失语不是因为这些,医生说是心理受创。
面对高曙骁的失语,高颂带着医疗团队赶了过来。
郑光晞是第一次见高曙骁的父亲,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高颂却不把郑光晞当外人,一眼就认出她是高曙骁女朋友,“我给那小子找过算命先生,他命硬,这一关能过来的,等他好了你好好管管他,多大人了还叫大家给他操心。”
高颂的话让郑光晞悬着的心松了些,纵然之前高景册跟她说过高曙骁失语的事情,她没想到同样的事情会再一次发生。
不过有一点,所有人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独独郑光晞喊他,他会回应,哪怕只是点头或者眨眼。
高曙骁住院期间,高景册和高明峯都来过,看到高曙骁这状况又不由地摇头。
高明峯还单独找过郑光晞谈,虽然医生没有详细说,但上一次高曙骁一失语就是两年,所以高明峯把话说得很明白,他劝郑光晞离开。
劝郑光晞放手的,除了高明峯,还有郑光逸。
郑光逸单纯就是出于对妹妹的宠爱,却也因此跟郑光晞大吵了一场。
夜深,郑光晞独自一人守在高曙骁的床边,他因为脑部受创,医生建议多卧床休息,所以郑光晞大多数时间都不让他起身,他的护理全部都是郑光晞一个人在做,高明峯为高曙骁请的护理都被郑光晞拒在门外。
高曙骁不说话,郑光晞就坐在床边,“大少爷你高兴了吧,这回真是把我拿捏住了,我长这么大也没这样照顾过人。”
“偷偷跟你说,其实我就是不想让那几个护工碰你,她们说你长得好帅,她们都这么说了,我更不能让她们碰你。”
“医生说明天你可以起来走动一下了,你别那么懒了,自己起来上厕所知道吗?”
郑光晞说完这话,高曙骁的眼皮阂了一下,意思是他知道了,郑光晞看到了,笑笑:“真乖。”
见他精神还不错,郑光晞又继续问:“肋骨受伤的地方还疼不疼?”
他阂了下眼皮。
“头还晕吗?”
他又阂了下眼皮。
郑光晞伸手捏捏他的脸,“知道疼了?知道晕了?我跟你讲,要不是看你长得那么帅,我就不理你了。”
高曙骁又阂了下眼皮。
“啧……别冲我放电了,再睡会儿。”
郑光晞才说完这句话,高曙骁的手紧张地一伸,抓住她的手,郑光晞皱皱鼻子:“我去躺洗手间,我不走,你踏实睡。”
高曙骁这才又阂了下眼睛。
郑光晞起身,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乖。”
高曙骁现在就是特别粘她,郑光晞能感受到他尤为缺乏的安全感,前天她在他睡着的时候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几个护工在床边摁住他的手脚,医生差点就给他打镇静剂,还好她及时回来,见到她高曙骁的情绪才慢慢缓下来。
对郑光晞来说,他能活着就是万幸。
张临的葬礼,高曙骁因为受伤无法出席,郑光晞要陪着他,自然也没去,但她还是跟他说了这事。
郑光晞还不知道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肯定高曙骁再次失语一定跟张临脱不了关系。
郑光晞说完张临出殡的事之后,高曙骁木木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9
郑光晞没有打扰他,让他自己在病房待着,她不知道如何才能帮他,她能做的就只有陪在他身边。
没多久,高曙骁出院,高景册要接他回老宅子静养,被郑光晞拒绝了,医生也说最好还是让郑光晞陪着他,于是高曙骁被郑光晞接回了家。
高曙骁的脑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目前不能做过激的运动,肋骨还需要养,再加上他的心理评估不合格,所以消防局那边暂时也是回不去的了,现在这个情况,医生就建议在家静养。
高明峯在劝过郑光晞被拒之后也没有再劝,郑光晞说她还年轻,也不想那么早结婚,就先这样吧。
尽管如此,高明峯还是觉得挺过意不去,于是在商场上便跟郑光逸谈起更多的项目联手,恒钦集团也因为有了这几个大项目全公司上下都生机勃勃,唯一不满的就是郑业鹏,抹不开面子去看自己女儿,更抹不开面子去问女儿跟那个黄毛小子的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高曙骁的伤也渐渐好起来,郑光晞的工作也回到正轨,高曙骁每天都准时准点起床给郑光晞做早饭,晚上做晚餐等她回来,没事在家看看仙人掌逗逗小狐狸笑笑,但就是还不开口说话。
高颂为高曙骁请的心理医生被高曙骁拒绝,高曙骁现在除了郑光晞,其他人一律不见,就连高景册和高明峯过来他都直接转身回房间。
郑光晞也拿这样的高曙骁没办法,但在她面前,除了不说话,他的状态还挺好的,起码会对她笑,也会亲她。
高曙骁只会亲郑光晞,再多的就没有了,郑光晞知道他身体没有恢复,也不会去要求,她只希望他能慢慢好起来。
每天做饭吃饭,偶尔他会下楼扔个垃圾,再远的地方他就会拒绝,郑光晞不强迫他,大多数时间两人都是窝在家里折腾一下笑笑,又或者看一部电影。
高曙骁这段时间迷上追剧,每天郑光晞下班回来两人吃完晚餐他就会拉着郑光晞跟他一起看电视剧,有时候看到搞笑的桥段时他也会跟着笑,他笑起来很帅气很阳光,完全不像一个病人。
有很多时候郑光晞都觉得高曙骁骗她,可当他收起笑容的时候,他的眼里没有了昔日的光芒。
她很心疼,可不敢当着高曙骁的面表露出来。
她知道高曙骁依赖她,更多时候她在他面前都表现出很稳定的一面,好好吃饭,陪他刷剧,养养仙人掌,再逗逗小狐狸,她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他,可日复一日,看着他眼里光芒不再,她越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昔日她爱着的那个大男孩丢了,哪怕她还能感觉到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可她的心好痛。
那晚晚餐过后两人就跟往常一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那一集,演的就是火灾现场,女主被困在家中,男主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去救人。
剧情很感人,郑光晞以为高曙骁看着会触景生情,可一集看完,他又继续按下一集。
他没有反应。
郑光晞抢过他手中的遥控器,“高曙骁,你到底要在我家住多久?”
高曙骁不知道郑光晞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他紧张地搂住她,一脸茫然。
郑光晞推开他,“我突然不想养你了。”
高曙骁歪着脑袋,郑光晞知道他的意思,为什么。
“你可不可以开口说话……”郑光晞说完这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郑光晞发誓,当年跟汤骏分手她都没哭得这么凶。
眼泪一旦决堤,收都收不住。
高曙骁不讲话,就是不停地帮她擦眼泪,亲她吻她抱住她,都被她推开。
“你能不能说话……求你了,说说话,说话呀……”
她一边哭一边捶着他的胸口,很用力地捶。
他受着,却还是不说半个字。
她的眼泪没有用。
她的情绪崩溃对他不起作用。
郑光晞哭累了,从沙发上起身,一个人走进卧室,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那晚,高曙骁睡沙发。
次日一早,高曙骁跟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样为郑光晞做早餐。
郑光晞早上起床之后已经把情绪留在昨天,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逼高曙骁,可她也有情绪需要发泄,发泄过了,也就过了。
吃过早餐,高曙骁伸手拉住郑光晞的手。
郑光晞抬头,看到的就是一双极度惶恐,不安,卑微,乞求的眸光,她不舍得地捧住他的脸,“对不起,我昨晚情绪不太好,没有下次了,我没有生气,我不会离开你,乖。”
郑光晞的承诺让高曙骁的心稍稍安了一些,但还是不足以弥补他的不安,郑光晞看到他眼睛里忐忑的情绪,于是上前抱紧了他。
良久,她叹了口气:“我再也不逼你说话了,别怕。”
郑光晞感受到伏在她肩头的人点了点头,她站直身子,抬手在他眉骨处划了划,继而又捏捏他的脸:“晚上我想吃饺子。”
高曙骁的眉头轻轻舒开,点了下头,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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