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红色
1913年的夏天,顾炤昏迷不醒,情况危急。远渡重洋归来的顾思被迫女扮男装,顶替兄长成为“顾炤”——顾家唯一的继承人。
这一年,他们风华正茂。
这一年,时代的浪潮裹挟着青年们踉跄前行,救国存亡的重担压在肩头,无人能逃。有些人幸运地活了下来,有些人却至死亦籍籍无名。
也正是这一年,袁世凯当选大总统,国会的掌声掩盖了四起的烽烟。
顾炤的这场昏睡格外漫长。待他醒来,四季已轮转一轮,世事全非。
这一年里,他失去了太多:信念、希望、激情、理想,连同“顾炤”这个身份一起,被时光碾碎。
醒来的时候,他见到了林木存之——一个喜欢写书的“纨绔子弟”以及跟班林可乐。他们救了他,但他们却是商人。
自古以来商人重利,无奸不商。顾炤质问林木存之救自己的目的,商人笑得狡黠:“这个在经济学上,叫风险投资。”
顾四少不信。他见惯了算计,反倒对林木存之直白的善意无所适从。
“我可不是坏人,阿炤。”对方笑得很温善纯良。
“你想干什么?”顾炤厌恶这个亲昵的称呼。
林木存之敛了笑,难得正经:“我只是在进行风投游戏。”
他说:“我只想活着,却没有选择的权力。”
但到底命运弄人,老天爷总是不能让人如愿。
1915年5月9日,袁世凯接受《二十一条》,举国震怒。
9月15日,□□在上海创办《新青年》,新文化运动的星火渐成燎原之势。
1917年11月,俄国十月革命爆发,马克思主义的思潮开始席卷东方。思想的碰撞从来没有最激烈,只有更激烈。
林木存之特意为顾炤订阅了上海的《新青年》杂志。其中的《法俄革命之比较观》《庶民的胜利》与《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给他带去了心灵上的震撼。
“俄罗斯之革命是二十世纪初期之革命,是立于社会主义上之革命,是社会的革命而并著世界的革命之采色者也。时代之精神不同,革命之性质自异,故迥非可同日而语者(《法俄革命之比较观》)。”
顾四少第一次明白,这或许是一条全新的道路,可以涉足,不惜一切。
“我想去俄国学习。”他真诚地请求。
林木存之指尖点着桌面,缓缓应声:“好。”他答应得干脆,甚至没问缘由,不像精明的商人会做的决定。
顾炤一直都明白他是一个商人,可那人至今未曾从自己这里索求过一样东西。他说他只想“活着”,但这一点倒是令顾四少想不通。
1919年,中国巴黎和会外交失败。一石激起千层浪,国人以五四运动表达了自己对政府的不满。
随后林可乐去往俄国,给顾炤带来了一条悲伤的消息:林木存之被害,死于暗杀。
杀手藏匿于火车,无人知晓。子弹击中了他的心脏,当场死亡,没有痛苦与挣扎。
“他干的‘坏事’太多了。”林可乐一脸漠然,如同已有预料一般,“他早就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没有人不想杀他。只是阿炤,他遗憾没能再见你最后一面。”
顾炤沉默,他知道存之的遗憾。
“对了,他给你起了一个俄文名。”林可乐突然说。
“叫什么?”
“Анатолий(阿纳托利),是‘日出’的意思。”
日出,即是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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