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凝固的记忆

马远愣住了,他没想到父亲会突然这么说,眼眶瞬间湿润了。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爸,我这就去!”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微微震动了一下!经堂的铜铃发出急促的声响,帐篷的支架 “咯吱” 作响,广场上的人群瞬间陷入恐慌,孩子们的哭闹声陡然变大,老人们纷纷起身,眼神里满是惊惧。“又地震了!又地震了!” 有人大喊着,想要往外跑。

“大家别慌!” 马向东的声音突然响起,洪亮而沉稳,像一剂定心丸,瞬间压住了广场上的混乱,“只是余震,不会有大危险!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要乱跑,帐篷很坚固,不会塌!”

他拄着拐杖,缓缓走到广场中央,后背的疼痛让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却依旧挺直了腰杆。“当年在长津湖,我们经历过比这更强烈的地震,比这更可怕的险情,都挺过来了!现在,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马远立刻反应过来,冲到帐篷边,协助志愿者们加固支架。马援朝也没有犹豫,组织身边的年轻人,安抚恐慌的人群,引导大家有序地躲到经堂的廊柱下。“大家相信马老班长,相信我们!余震很快就会过去,我们会保护好大家!”

余震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地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广场上的恐慌情绪慢慢消散,人们看着站在中央的马向东,看着忙碌的志愿者们,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感激。刚才大喊着要跑的藏族大叔,走到马向东面前,深深鞠了一躬:“马老班长,谢谢您!刚才是我太慌张了。”

马向东摆了摆手,笑了笑:“没事,遇到这种事,慌张是难免的。只要我们沉住气,互相帮助,就一定能渡过难关。”

就在这时,陈桂兰从医疗帐篷里跑出来,脸色焦急:“马老班长,李会长!医疗物资不够了!消毒水、绷带、退烧药都快用完了,还有几个老人和孩子发着高烧,需要立刻用药!”

众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安置点里有近两百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经过暴雨、滑坡和余震,很多人都受了伤,或者着凉发烧。没有药品,后果不堪设想。

“我去县城调取物资!” 马远立刻站出来,眼神坚定,“县医院有我们军校的同学,我可以联系他,让他帮忙准备物资,我开车去拉!”

“不行!” 马援朝立刻反对,“县城到这里的路被泥石流冲毁了好几段,而且余震不断,太危险了!”

“爸,现在不是担心危险的时候!” 马远的声音带着急切,“安置点里这么多人等着用药,再耽误下去,可能会有人有生命危险!当年太爷爷在长津湖,冒着枪林弹雨给战友送弹药;爷爷在唐山,顶着余震救人;您在抗洪前线,冒着被冲走的危险筑人堤!他们都不怕,我也不怕!”

马向东看着马远,眼神里满是欣慰。他转头看向马援朝,缓缓说道:“援朝,让他去。年轻人,就该在危难中历练。我们马家的孩子,不能一辈子待在温室里,要学会自己面对危险,自己承担责任。”

马援朝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儿子急切的脸庞,心里的最后一丝犹豫也消散了。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好,你去。但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撤退,不要逞强!”

“我知道了,爸!” 马远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我一定尽快把物资带回来!”

他转身就要走,马向东突然叫住他:“远娃,等一下!”

马向东从怀里掏出那枚铜制哨子,递给马远:“带上这个。当年我在长津湖,就是靠这枚哨子传递信号,一次次化险为夷。现在,我把它交给你,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归来。记住,遇到危险,要沉着冷静,像个真正的军人一样!”

马远紧紧攥着哨子,冰凉的触感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他对着马向东和马援朝深深鞠了一躬:“太爷爷,爸,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看着马远的身影消失在广场尽头,马援朝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儿子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只想着建功立业的毛头小子,而是一个懂得责任、懂得担当的军人。他转头看向马向东,轻声说道:“爸,谢谢您。”

马向东笑了笑:“谢我什么?远娃是个好苗子,只是需要历练。我们马家的孩子,都是在风雨中长大的。”

广场的角落里,扎西爷爷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他的房屋被泥石流彻底掩埋,一辈子的念想都没了,虽然军功章找了回来,可他的心里依旧空落落的。马向东拄着拐杖,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

“还在想房子的事?” 马向东轻声问道。

扎西爷爷点了点头,声音沙哑:“老战友,我守了一辈子的房子,就这么没了。我婆娘走得早,我就守着那栋房子,守着我们的回忆,现在,什么都没了。”

马向东从怀里掏出那枚 “剿匪英雄” 军功章,放在扎西爷爷的掌心:“你看,这枚军功章还在。房子没了,可以再盖;回忆没了,却可以用一辈子去铭记。当年我们剿匪,牺牲了那么多战友,他们连房子都没有,连回忆都没能留下。可我们记得他们,记得他们的牺牲,记得他们的信仰,这就够了。”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的雪山:“我这辈子,经历了太多的失去。长津湖,我失去了王小虎;剿匪,我失去了张强;唐山地震,我失去了战友;南疆战场,我失去了兄弟。可我从来没有消沉过,因为我知道,我活着,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牺牲的战友,为了守护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家园。”

扎西爷爷紧紧攥着军功章,眼泪掉了下来:“老战友,我懂了。房子没了,可我们还在;回忆没了,可信仰还在。只要我们活着,只要我们还记得那些战友,还记得我们的责任,我们的家园就永远不会真正消失。”

马向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这就对了。等灾情过去了,我们一起重建家园,一起把玛尼堆重新堆起来,一起把战友们的故事讲给孩子们听。让他们知道,我们这一代人,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付出了什么;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信仰,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担当。”

扎西爷爷点了点头,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芒。他站起身,走到广场中央,对着人群喊道:“乡亲们!马老班长说得对!房子没了可以再盖,家园没了可以重建!只要我们活着,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提议,我们一起为牺牲的战友祈福,为我们的家园祈福!”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串玛尼珠,闭上眼睛,开始默念经文。藏族老人们纷纷效仿,双手合十,嘴里念着祈福的经文。汉族老人们也跟着站起来,默默祈祷。经堂前,经幡飘动,经文声、祈福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驱散了灾后的阴霾,带来了希望。

马建国被转移到了经堂的廊柱下,靠着柱子,看着眼前的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马援朝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热酥油茶:“爸,喝点吧,暖暖身子。”

马建国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汤顺着喉咙滑下,暖了身子,也暖了心。“援朝,远娃长大了。”

“嗯。” 马援朝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骄傲,“他是马家的孩子,不会让我们失望。”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经堂的鎏金顶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广场上,志愿者们依旧在忙碌着,有的在搭建新的帐篷,有的在给孩子们分发食物,有的在给老人检查身体。空气中的消毒水味渐渐淡了,取而代之的是酥油茶的醇香和食物的香气。

马向东站在经堂前,望着远方云雾缭绕的雪山,望着在风雨中摇曳却依旧屹立不倒的古城,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松动。曾经,长津湖的冰雪、剿匪的硝烟、战友的牺牲,像一道道枷锁,让他沉默寡言,让他把自己封闭在回忆里。可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后辈们的成长,看着乡亲们的坚韧,他忽然明白了 —— 那些凝固的记忆,不是沉重的负担,而是前行的力量;那些牺牲的战友,不是让他沉溺于悲痛,而是让他更加坚定地守护当下的和平与安宁。

这片土地,和他曾经战斗过的冰天雪地一样,需要守护。只是当年的守护,是用枪杆子挡住敌人;现在的守护,是用双手撑起家园,用信仰凝聚人心。而这种守护,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战斗,而是一代代人的传承与接力。

马远的车辙印消失在远方的山路尽头,铜哨子的余韵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马向东知道,马远一定会平安归来,一定会带着物资回来。因为他身上流着马家的血,带着戌光的信仰,带着凝固在记忆里的责任与担当。

广场上,孩子们的笑声渐渐多了起来。几个藏族和汉族的小孩,拿着树枝在地上画画,画着雪山、古城、经幡,还有那些穿着志愿者服装的身影。老人们围坐在一起,说着过去的故事,聊着未来的家园。戌光志愿者们依旧忙碌着,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像一道道坚固的屏障,守护着这片饱经磨难却依旧充满希望的土地。

马向东的嘴角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知道,这场灾难虽然摧毁了房屋,淹没了家园,却永远摧毁不了人们心中的信仰和希望。那些凝固的记忆,会像雪山一样永恒,像三江一样不息,像经堂的铜铃一样,永远在人们的心中回响。

而戌光的光芒,会永远照亮这片土地,照亮每一个人的心灵,照亮一代代人前行的道路。因为凝固的记忆里,藏着最坚定的信仰;传承的血脉里,藏着最不朽的担当。只要这些还在,家园就永远不会消失,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

夕阳渐渐沉入雪山背后,夜幕降临。安置点的帐篷里亮起了点点灯光,像星星一样,在黑暗中闪耀。马向东拄着拐杖,站在经堂前,望着那些灯光,望着远方的雪山,心里充满了平静与欣慰。他知道,明天,当太阳升起时,他们会一起重建家园,一起迎接新的希望。而那些凝固的记忆,会成为他们最坚实的基石,支撑着他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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