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有茶吗?”
“……有。”
手机上刷到美人和现实中遇到是完全不同的,我着实缓了一下。
“来一壶吧。”女孩从菱格小包里翻出手机付款,随后款款走到茶桌旁,优雅落座。
不是我乱加形容词,她一举一动都很有格调,仿佛进的是家高雅大气上档次咖啡店不是我这间破落小茶馆。我上茶前她坐姿端正,手机收进包里,静静等待,眼睛一眨不眨地四处看,视线移到我的书架时停了一下。她的眼神很干净,是那种好奇而不带探查的目光,我不反感,只是我的店的装修实在是拿不出手,不免有点汗颜。
端着盘子上茶,她微笑接过道谢,又拿那种清澈坦诚的目光看我,睫毛扑闪扑闪的,我很没骨气地低眉不和她对视,怕又被迷住,赶紧转身的间隙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脸,回到柜台。
“茶很好喝。”片刻后,她突然说。
“啊,哦。”我眨眨眼睛,“谢谢。”
她就不说话了,大大方方地盯着我看。
这明摆着是要和我聊天,我过了一会才意识到,左思右想扯了个话题:“来这旅游?”
“嗯,放暑假了有空闲,就自己过来玩玩。”
“一个人来?”
“嗯,我爸妈工作忙,朋友嫌热不想出来。”
“好厉害。”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省呢。
“谢谢。”
我大概是脑子抽了回了一句:“不用谢。”
“……嗯。”迟疑了一下。
“……”
“……”
我真不擅长聊天,尤其是想话题,和俞媛聊得时候都是她口若悬河,我偶尔附和,是以讲完这几句我们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我微笑着不知道接下来聊啥,她也像憋着什么似的要讲不讲。
终于我找到了话头:“……我这店位置挺偏,你怎么找来的?”
她调整了一下状态,回答道:“有个帖子说你家的茶好喝不贵,我想来试试。”
难道上午那个女生真发了帖?我半信半疑:“哦。”
“嗯……”
又是一阵沉默。
我也是气性上来了,干嘛一直要我问她?
哼,我就不问。
见我不说话,女孩想了想,发问了,她一开口我就后悔了。
“你的店,”她环顾四周,慢吞吞地说,“有什么生意吗?”
“……”救命。
“这个啊,”我支吾,“一天做不成几单。”
“啊?”“……嗯。”
关于这个店,它的由来挺复杂的。
当初我爸妈花钱盘下这里,原本打算给外婆开间小卖部打发时间,可他俩走后不久外婆也伤心过度不在了,店被二叔拿去经营。
我至今不明白一个早上根本爬不起来的人为什么非要在离闹市和学校三公里远的地方开早餐店,指望着顾客下午三点走半小时路过来买早饭?
没两个月他就闷着脸关掉了店,卷闸门放下后再也没升起过,直到去年我成年,那群亲戚才状似郑重地提出要把这间店过户给我。
半点没提我父母事故抚恤金的归属问题。
那些钱即使放到现在也是笔可观的数目,但两边十几个亲戚一分,多年过去早就所剩无几。
这间店值不了几个钱,过户手续什么的又是一堆麻烦事,这和把红包收走后拿廉价玩具哄孩子差不多,可我那个时候才离开高中,毫无社会经验,还是个动不动惊恐发作的病人,我反抗不了。
我也不打算把爸妈留给我的东西拱手让人。
我在亲戚邻居眼里一向是个只会埋头苦读的学生,生存能力约等于零,我还记得去年我计划开茶馆的时候,大部分人带着好事的神情半是嘲笑半是不解地来说道我。
临山毕竟是知名的产茶区,家家户户都有茶田。在这里开茶馆,要么走亲民路线,一元钱进馆,一壶茶从早喝到晚,随时续盏,发鸡蛋发面粉,和退休的老太太老大爷打好关系,等他们整日聚过来东扯西聊、下棋打牌,店里渐渐地有人气后,就能顺道卖些烟酒,甚至在二楼整个棋牌室,生意也就这么起来了;要么就得在装修上下一番功夫,镂空屏风配博古架,青苔文竹搭水墨小品,定制茶做起来,茶道课开起来,赚不赚得到当地人的钱不好说,游客倒是挺愿意进店。
他们说我像枚立着的硬币,两面都不沾。
个中原因嘛,我不好跟她多说。
“那、那你靠什么生活?”她疑惑。
“我?我偶尔会写点东西,贴补一下。”我直愣愣地说到一半,感觉不太对,“你问这个干什么?你认识我?”
我开始思索这是不是自己从前某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同学,她却反应奇大,摇了两下头,“没有。”
“我只是看你和我差不多大,有点奇怪。”女孩说。
“是吗,你多大了?”
“十九。”
“虚岁还是周岁?”
“周岁,上个月刚过的生日。”女孩答的坦然,“你呢?”
“我也十九。”我漫不经心。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种刨根问底的询问,熟悉的不熟的人来问都不喜欢。
可她仿佛没听出我话语里的排斥,锲而不舍地追问:“你不上学了?”
我眉头都快皱起来了,嘴里一句“管你什么事”快要出口。
可抬眼一看,女孩轻轻蹙着眉,几乎整个人快要站了起来。
我那一丝丝不耐烦的情绪忽然就熄灭了,张了张口,说:“没考上。”
“啊。”女孩干巴巴地冒出一个字。
女孩坐回椅子上,对我欲言又止。
我没太在意她的动作,只是一个劲地想她不着四六地问了我这么多,偏偏我还老老实实答了?
不行,咽不下这口气。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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