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回来了！”
“老大老大！你去哪了，都好几天没见你了！”
牧山遥背着一篓子奇形怪状的杂草，两只手里拎着几只野鸡和野兔，收获颇丰的回到寨子，还未进门，就收到了在寨子门口烤鸽子吃的小弟的问候。
“林老怪让我去采些草药，我在林子里找了好些天才全部找到，夜里无事便做了些陷阱抓抓野兔子野鸡什么的。”
两个小弟见状麻利的跑过去接过牧山遥手里的重物，嘿嘿笑着和牧山遥一起往寨子里拎，空闲的手里还攥着刚烤好的鸽子。
“老大辛苦了，这是我和阿墨用连灿姐做的飞箭打下来的，刚烤好，给你分个腿儿。”
牧山遥在水瓮边洗了洗手，才接过来。
“赵大虎又在鼓捣什么好东西？她在哪儿，我正要找她。”
阿白啃着另外一只鸽子腿，被烫的说不出话来，阿墨抢过木签，掰了一只鸽翅，趁着还未塞到嘴里，回答了牧山遥的话：“连灿姐这几天一直在工房呢，大半夜我都能听见她打铁，我感觉连灿姐经过这些天的苦修，出来肯定又能把二哥打的屁滚尿流——二哥前一阵好不容易能打过她了。”
牧山遥三下五除二把鸽子腿啃完了，把骨头扔给一旁守候多时的还没长大的小黄狗，自己站起身伸了好大一个懒腰。
“估计也快出来了，我去找找她。阿白，我今天想吃烤鸡，再炖点鸡汤吧，我给林老怪送过去。”
阿白啃着另一只鸽子腿，模模糊糊的应着：“好嘞好嘞，让阿墨做，阿墨做的好吃！”
阿墨：“……”
牧山遥掂了掂背篓，笑呵呵的：“你俩随便，我只管吃，反正你俩今天没去田里不是？”
阿白忙道：“老大，可不是我们偷懒！昨天二嫂生病，我俩给她背到林神医那的，二哥说感谢我俩，才替了我们去田里的！你可不能怪我们！”
牧山遥道：“我没怪你们啊，我就是想吃烤鸡嘛，我自己又不会做。反正就这么说定了，我酉时回来要看到新鲜的烤鸡！”
牧山遥轻功飞快，三两步就没了影，留下阿白和阿墨面面相觑。
阿墨又扯下一只鸽翅：“阿白你烤的鸽子真好吃，你烤的鸡一定也很好吃。”
“去你的，你烤。”
“你烤的好吃。”
“我不管，你烤，不然你把我烤的鸽子吐出来！”
寨子建在山上，不过十几户的样子，虽然是低矮的小山，但要从寨门口走到赵连灿的工房，却要从山脚下走到接近山顶的地方，这里也是牧山遥的居所所在的位置。
他把背篓放回了自己的居所，转头便去了赵连灿的工房。
此时工房外很安静，说明赵连灿此时正在休息，于是牧山遥放心的大喊：“赵——大——虎——！”
工坊的门突然被掀开一个小格子，迅雷不及掩耳间从格子中弹出一道飞箭，牧山遥大骇，急忙躲避，然而因为身形扭转的不及时，摔到了地上。
飞箭落在不远处的上，并没有飞太远，牧山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空心短木，轻得很，怪不得飞不了多远就落下了。
房门突然被打开，走出一个双手叉腰的女子，女子的身形玲珑，却气场十足，肤色也不像寻常女子般白皙，但麦色的肌肤又给人生机勃勃之感。
“说了多少次不许叫我赵大虎！摔一摔好长记性！”
牧山遥毫不在意的拍拍屁股起身，起来后又握了握自己的手腕，从手腕上解下来一具银质铁器，递给赵连灿。
“什么啊，我出去这么久回来，就这样欢迎我……你这个袖箭我已经替你试过啦，一招致胜，见血封喉，就是准头不好把握。而且……嗯，有点大了，如果是女子的话，可能还需再轻便些。”
赵连灿没好气的接过，检查了使用过后的磨损，把袖箭放到了一旁：“针呢？怎么一根也没拿回来，那可都是银子溶的！”
“杀了人的针，不能要了好不好。带着阴气的玩意儿谁沾谁倒霉。”
“杀人？你去哪杀的人？”
“前一阵乡亲们说大道上有杀人劫货之徒，我今日采药时正好瞧见他们行凶，干脆就拿这袖箭试试手，不过那被抢的人也会武功，我看他没什么伤，又答应了林老怪今天要把草药给他，所以就急急忙忙赶回来了……那玩意儿真是银子做的啊，我要早知道，我可不用它杀人。”
赵连灿无奈的从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掏出新的针塞入袖箭中：“废话，这样的大小，铁的就太轻了。不过你说得对，袖箭整体的大小确实没有那么方便，所以我打算改小点，再淬点毒，威力应当不输于它。”
牧山遥点点头：“用毒的话，你不如跟我一起去找林老怪。”
赵连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正有此意……不过你走的这些天，田里出了虫，庄稼死了不少。”
听到这个消息，牧山遥的笑意却慢慢消失了，他看着远方的群山叹了口气，并没有生气，似乎早就料想到如此结果了：“什么啊，树长得都这么好，遍地都是药草，怎么地里要么旱要么虫的。”
赵连灿将袖箭擦得锃亮，放进了锦囊中，轻笑一声：“谁叫你当初非要揽这瓷器活，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练练剑耍耍刀不好么，非要当寨子的老大。”
“赵大虎！原来寨子的那个老大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清楚！槿城的老百姓本来就够苦了，还要受他的压迫，我要是不管，多少人得死在他手里！”
“是，你逞英雄，然后把自己困在这里，你不是说想要遨游天下当大侠吗？怎么不去了，怎么一天到晚在这苦地方种地养鸡？养就算了，你又不会，养了死死了养，买苗不要钱？”
牧山遥委屈的暴怒：“什么啊，鸡不是养的好好的吗！昨天还下蛋了呢！你话说的简单，我走的了吗？你怎么不走？我要是走了，寨子里的人怎么办，官府再来收税，如果我不在，寨子里哪户交得起？是阿白和阿墨交得起，还是丈夫走了儿子走了又带着孙子的刘阿嬷交得起？”
“没你他们就不活了？”
牧山遥气急败坏的蹲在地上，依旧看向面前无垠的青山，嘴里嘟嘟囔囔，表示出他对赵连灿所说的话的不满：“活啊，就是活的难受点呗，孩子没饭吃，男人当苦力，女人累死累活顾着家，然后循环往复，这小城里的人一代一代都这样生活。”
“你现在在这，不过因为官府忌惮你，不敢过来要账，但你总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吧，牧大侠。”
牧山遥沉默了。
“其实已经够了，这么多年，阿白阿墨都长这么大了，你杀恶匪，闯官府，为槿城老百姓做的事儿已经很多了……刘阿嬷那天让我劝你走，说槿城这么小，你还年轻，不应该蜗居在这小城荒废年华。刘其已经死了，新县令马上就上任，槿城会越来越好的。”
又沉默了一会儿，牧山遥摇摇头，语气坚定：“官场的人都是一丘之貉，刘其也绝不简简单单是暴病而亡——我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能……那个新县令什么时候来？”
赵连灿回想到：“前些日子见吴檐的时候，说的时间便在近几日了。”
暖风又轻轻拂过，将牧山遥本就潦草的发梢变的更加凌乱。他起身回到房间背上背篓，赵连灿也将暗器都收到锦囊中，准备随他一起去另一个山头找林老怪。
“过几天我便去会会这县令，若同刘其一样……我便不会让他活着走出槿城。”
“县令，此处便是县衙了，槿城地方小，没有官邸，委屈您居住在县衙堂后，之前的县令一直都是住在这里的。”
“无妨。”
齐吟风又随着吴檐走了几个时辰，才真正走到了槿城之中。面前的说是县衙，但早已破败的不成样子，连大门都像风烛残年的老耄一般破了几个洞，看样子像是被老鼠或蚂蚁啃食所致。
齐吟风已经不觉的惊讶了，一路走来都是这般破败凄凉之景，即使在山头上看到那般的繁花似锦，却怎么也无法抵消掉看到真正的槿城时的哀愁与悲戚。
槿城的的确确是个小城，比起京城来看，似乎还不到它几十分之一的大小，连春江都要大它几倍。外围是低矮的土城墙，前后两个城门也同样破败，城里土道扬尘，道路两旁的房屋也都是普普通通的木房，连商户都少见，更不用说酒楼，客栈等挥霍钱财的地方了。
县衙在城中央，需要路过不少住宅，可他在路上行了一二刻，却未见到一个人。
吴檐说，槿城城中所住的居民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槿城人都居住在槿城周围的山谷中，之所以见不到人，是因为家中男子晨起之时便会去远处的山谷中采药，而女子会去周边的山谷晒药，耕地。有很多户人家认为在城里离采药的地点比较远，所以干脆直接住在山下。
据说十几年前城里还居住着些阔绰的药商，只是因为草药的价格越来越低廉，所以很多药商便离开了。围绕着县衙这一圈地皮最富裕的住宅，自然也就人去楼空。
好大儿终于出来了
（文里的地理位置不能对应现实中的任何一处啊啊啊，因为槿城实在是气候很杂乱的一个地方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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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三、风过林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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