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孟浪都没有恢复过来,严历就一直守在树下,一步都没有离开。
严历不知道孟浪什么时候能恢复,他怕自己离开之后,孟浪恢复人形的时候被人看见,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
所以即便是齐焰通知他特调组的人来了,让他回去所里交接这个案子的相关资料和处理相应的手续,他都没有回去。
好在齐焰知道严历的为人,就亲自安排了朱磊和小五把陈三案的所有资料移交给了特调组,事情进行的也算完满。
收到朱磊小五的信息,严历知道事情进行的很顺利,而且知道了特调组的人去卫生院对陈三进行了更细致的尸检,这才安心。
他慵懒地坐在地上,半靠着树,仰头看那茂密的树叶里星光闪闪,像是树叶在发光一样。他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让孟浪现出了原形,这两天光顾着查案子,好像并没有怎么去了解过这个妖怪。
想到这儿,严历笑了:“你真是名林山上修炼成精的妖怪吗?还是我在做梦,又或者是进到什么光怪陆离的世界里了。”
自言自语完了,肚子也开始叫唤起来,严历摸摸肚皮,仰头看了看茂密的树冠:“你什么时候能恢复过来啊,我都已经饿的头晕眼花的了。”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来,树枝就跟着摇晃起来,树叶也配合似的沙沙作响,严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看那棵树体型变小,最后恢复成人身大小。
严历上前:“你什么情况?”
“真想知道?”孟浪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人体似乎用了他不少的力气。
严历点点头,没有说话,傲娇的模样就像一只漂亮的孔雀。
“我们树灵是以日月精华和山中灵气为养分,经过年复一年不断的淬炼才能修出人体,但是不能在修行以外过度地消耗灵力,这是有违天道的,不然就会像我这样露出本体,尤其是我还有一半的灵珠在你身上,所以,每过度耗费灵力一次,不但会露出本体,年龄也会随之减去一岁,按你们人类的话说,这就是副作用。”
“返老还童?”严历不可思议地把脸凑上去,观察孟浪的变化,可他怎么看都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样子,和刚见他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他捏捏孟浪的脸,“你不会是在糊弄我吧?”
“刚减两岁,能看出来什么,”孟浪无所谓的样子,转而看着严历时,戏谑的表情跃然于脸上,“再说,这还是你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我吧,说实话,认识两天,你才开始对我好奇,我多少还是有点儿失落的。”
严历略显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孟浪的神情哪里是失落,明显是想要戏弄自己,严历不自然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吗?”
这刻意的两个字一出口,让严历有种想要咬掉自己舌头的感觉,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更显得他此刻被孟浪的话弄的手足无措了。
他确实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对他来说,这可比调节村民矛盾棘手的多。
孟浪看严历一脸的窘迫,目的也达到了,心里很是满足。
“饿了......”
严历知道孟浪没有对自己穷追猛打已经是很善良了,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他忙不迭的就坡下驴,忙道:“我刚叫了车,咱马上回去吃饭,今天你可帮了我大忙了,回去请你吃顿好的。”
想起中午严历付账时,那心疼钱包的样子,孟浪就觉得有趣,“昨天在小区门口吃过的那家路边摊就行。”
“得嘞,”严历答应的爽快,似乎是怕孟浪反悔。
严历叫的是镇子上为数不多的出租车,司机是当地人,叫顾强,有一次他和其他出租车司机因为载客发生纠纷,叫来了民警,严历就在其中。
听过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问题不在顾强这边,他就在双方中间和稀泥,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给解决了,也就打那起,两人相识了,有时候需要用车,严历就电联顾强。
顾强家里拮据,严历有心帮他,却也不想那么刻意,毕竟都是男人,那点儿骄傲和自尊,是谁也不能捅破的窗户纸。
等了一会儿,顾强来了,孟浪从左侧进去,坐在后排,严历则习惯地去到副驾驶的位置,可刚握住副驾驶门的把手,他身子稍稍一滞,马上又松了手,打开了右侧后排车座的门。
顾强往外看了严历一眼,又看了看后视镜里已经坐在后排的孟浪,随即收回了视线。
严历和顾强寒暄了几句,就安静下来,他摸了摸裤子口袋里的那部手机,考虑陈三案后续的发展。
市里派的调查组已经到了,表示他们从这起命案里已经被迫出局了,可是严历并不想完全的置身事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案子里隐隐透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年唐氏夫妇陈尸家中,也是被人砍了数十刀。
唐家命案发生时,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尽管目睹了第一现场,可他对尸体检查的具体情况根本不了解,也没权限调查那桩案子的详细资料,两件案子之间微弱的一点儿关联仅仅是相同的数十刀。
要是只靠这点相似之处,就把两件案子混为一谈,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严历把脑海里杂乱无章的思绪甩出去,轻声叹了口气,或许是自己对旧案太过于执着,才产生了天方夜谭的猜测。
孟浪看严历一直在沉思中,就没有打扰他,直到听他叹气,就忍不住开口想要问他烦恼些什么,也许自己能帮上忙呢。
然而就在他要开口之际,车子停了。
顾强侧身:“严警官,到了。”
这句话像救命的稻草一般,把严历从头脑风暴的沼泽里给薅出来,他扭头看看小区门口已经灯火通明,才回过神来。
付过车费,两人下了车。
顾强摇下车窗,叫了声“严警官”,严历回头,一边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看是不是在车上落下了什么东西,一边问:“怎么了,强哥?”
顾强欲言又止的,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最后尬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回见啊严警官。”
不等严历多想,顾强开着车,已经跑的没了半点儿影子。
“什么情况啊这是,”严历满脸问号的在嘴里叨咕着,去寻孟浪的身影时,他已然坐在了路边摊上了。
严历的嘴角抽了抽:“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他挥了挥因为风向扑面而来熏的他睁不开眼的烟火气,走到孟浪旁边坐下,扬声叫了份炒饭和一瓶冰啤。
小区门口的路边摊,虽然不及烧烤街来的热闹,但人也是络绎不绝的,高谈阔论声,杯子碰撞声,铲子翻炒声,还有因为鼓风机而熊熊燃烧的火苗乱窜声,不绝于耳。
严历习惯性的把开了口的冰啤咬在嘴里,咕嘟咕嘟灌几口,然后用眼尾的余光把周遭的人,都粗略地观察一遍。
“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孟浪抬眼看着面前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
“职业习惯,”严历随口应付了一句,然后老板端上来一盘炒饭,放在严历跟前。
严历刚舀了一勺饭塞进嘴里,就看到孟浪两颊通红,额头上也是汗珠滚滚,嘴巴还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他瞄了孟浪的那盘炒面,就明白了。
孟□□的是一份炒面,不过炒面上裹满了红油,显然是加了太多辣椒油的缘故,“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我乐意,你管得着吗?”孟浪红着嘴巴,下巴微扬,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他爱吃辣,严历知道,可严历是不吃辣的,所以看到孟浪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他实在不能理解。
口味这种东西本来就很难说,所以严历及时止损,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再作过多的探讨了,低头认真扒拉起眼前的那份炒饭来。
孟浪在桌子下不安分地踢了严历一脚:“手机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忙活了一天,好像也没什么进展。”
严历眉毛轻挑,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他左右看了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你是妖怪,你只要别被人发现你的真实身份就好,其他的事少管为妙......”
“啊~看来是我这个妖怪多管闲事了,”孟浪冷声道,“不知道是谁先把我牵扯进来的,既然是那么保密,不能被我这个异类知道的事,最开始就不该让我掺和不是吗?”
孟浪起身,把身后的凳子踢出去好远,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小区。
被误会了的严历,嘴里连连说着“对不起”,然后把凳子扶起来,就赶忙付了钱去追赌气离开的孟浪。
他知道自己刚才措辞有欠考虑,但他的原意并不是孟浪理解的那样。
爬到楼上,孟浪正坐在门口的地上,双手环胸,生着闷气。
看到孟浪赌气的样子,严历憋着笑,走上前:“没有钥匙跑的还挺快。”
“要你管,”孟浪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严历进去。
“你可能没听过那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严历从茶几桌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来,转身帮身后的孟浪擦去嘴角的油渍,“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成不?”
孟浪被严历这个举动弄的像是丢了魂,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我刚才的意思是,你对人类的事情知之甚少,不要轻易去碰,也别什么都好奇,我们还有句老话叫‘好奇心害死猫’,你不是说你过度消耗灵力会有副作用吗,这才是我要表达的重点,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你别管,不然真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在关心我,”孟浪一屁股陷进沙发里,翘着二郎腿,饶有趣味地看着严历。
严历坦然一笑:“严格来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你多想一点也是应该的。”
孟浪耸了耸肩:“知恩图报,这点很好,但是容我提醒你一句,你体内有我半颗灵珠,我们俩可以说是息息相关,要是你有丝毫损伤,我也不能独善其身,所以,要是不想让我管,那就要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够从这件事里把自己给摘出去了。”
说完,他从沙发里站起来,准备去洗漱。
严历忙喊住孟浪:“刚才说你是妖怪的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孟浪笑笑,然后进了卫生间。
严历走到窗前,打开窗户,靠在窗边,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孟浪的话让他心里有点儿乱,自己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他不就是为了那件事才回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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