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琅琊王氏没有适龄的女子,只有适龄的男子,最后盛丞相退而求其次,让自家刚出生的嫡长孙女与王氏族长嫡次子的嫡子定了亲。
然而谁曾想盛丞相不久后就去世了,盛家老少丁忧三年,等三年后再入官场,只能从一些边缘化没有实权的部门做起。
要不是皇上体恤盛丞相鞠躬尽瘁,再加上盛家嫡长子盛明靖本身资质还不错,不然这个正二品的礼部尚书,还不一定能落到盛明靖的头上。
这还不是重点,这门婚事之所以会落到宗政玦的头上,其一是因为族长嫡孙喜欢上了别的姑娘,闹着要退婚,其二也因为王氏有点看不上已经没有了盛丞相的盛家,但又做不出主动退婚影响人家姑娘清白声誉的举动。
想来想去,族长嫡次子便找了个由头将婚事栽到了没有根基靠山的宗政玦身上。
当时宗政玦正好在外考试并不知情,是盛母点头答应了下来。
盛母这些年寡居在娘家王氏,虽然靠着一门刺绣手艺和亡夫的遗产能维持温饱,但多多少少还是给王氏带来了一些风言风语的麻烦。
王氏女即使二婚也不愁嫁,东齐国更是鼓励寡妇再嫁,但盛母不愿意再嫁给别人,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比宗政枫对她更好。
刚开始王氏还有亲人劝说盛母,但时间长了便也默认了她的倔强,没有再劝嫁,反而给了孤儿寡母一块清净地,让她将宗政玦平安养大,让宗政玦能和王氏子一样上学堂读书。
所以盛母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王氏这么多年的庇护,在面对族长嫡次子软硬兼施的请求时,盛母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可盛母在按下手印后就后悔了,她不该拿孩子一生的幸福来还债,于是便将这件事给瞒了下来,直到如今再也瞒不下去了才告诉宗政玦实情。
宗政玦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倒也没有生气,反而安慰起泣不成声的盛母,事已至此,盛母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宗政玦也不好再责怪她。
就当这一纸婚约偿还了王氏这些年庇护他们母子的恩情了吧,等他参加完科举,有了一官半职,就将盛母接到身边养老,彻底与王氏脱离了关系。
“竟然是盛家的姑娘,朕倒是第一次知道,盛丞相真是为人父母,计之深远啊。”
光文帝只是稍稍联想宗政玦话中的关窍,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没想到盛丞相为了不让盛家在他死后落败,还是做了很多后手准备的。
“小玦也不要太担心,娃娃亲本就是两家长辈之间的口头约定,双方有意则锦上添花,双方无缘也不用在意,朕可是等着你会试的好消息呢。”
“是,小子谢陛下关心。”
宗政玦当然知道什么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那位盛家小姐要是愿意嫁他便娶,不愿意嫁那就不娶,大丈夫何患无妻,成就一番事业才是他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宗政玦一直与皇上从天文地理聊到科举政治,直到小太监来询问是否要上午膳了才结束话题。
陪着皇上吃完御膳,宗政玦便带着自家小厮离开了皇宫。
“少爷,我们现在回小院休息吗?”
青川是宗政玦从人牙子手中买下的孤儿,因为家乡遭了灾,父母饿死,他为了活下去只能将自己卖给人牙子。
宗政玦正是看中了他那历经苦难还依旧双黝黑明亮的双眼才买下了他,和其他灾民大多被苦难打压得麻木不仁相比,青川显得格外突出。
这些年青川十分珍惜能吃饱穿暖的生活,对买下他的宗政玦更是忠心耿耿。
“回吧,下午我们再拿着礼物去盛家拜访。”
宗政玦为了能有一个清静的地方准备考试,没有选择住吵闹的客栈,而是单独花钱租了个小院子,并雇了一个厨娘帮忙做一日三餐。
普通厨娘做的饭菜肯定没有酒楼大厨做的味道好,但胜在能吃口热乎的,酒楼里虽然能订外卖,但这冰天雪地的季节,送到小院时饭菜早就冷透了。
今日他们走得急,没来得及通知厨娘不用来做饭,看着灶台上已经冷掉的饭菜,青川觉得倒掉有点浪费,觉得晚上热热还能吃。
宗政玦倒是不知道青川的想法,回到房间坐在八仙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了的茶,手指轻敲,开始复盘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洋洋洒洒地铺进屋里,青年穿着一袭青雀色缎裳,外披一件玄色大氅,面料普通,丝毫不见奢华之气,头上仅戴一枚白玉冠,腰间坠着一块上好的白色玉佩,身姿清瘦却挺拔,浑身散发着某种冷峻又温和的清贵书卷之气。
宗政玦虽然从父亲的手札里了解过他与皇上之间交情笃定,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当今圣上还记着他父亲,甚至还对他如此热情关怀。
宗政玦觉得光文帝能从一个微末皇子走到如今的地位,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挂念旧情之人,光是与他父亲之间的这点情谊还不足以让光文帝对他如此盛情,就是不知道光文帝究竟所图为何了?
盛府,后院竹林。
今日不用去请安,盛时鸢睡饱后就带着绯月,去盛府后院的一片竹林里收集干净的积雪回来煮茶。
盛父生性风雅,最喜品茶,为投其所好,盛时鸢专门研究了不少茶道,练就了一手烹茶的好手艺,经常让盛父赞不绝口。
小时候的盛时鸢不知道自己并不是尹氏的亲生孩子,还曾做过与嫡女争风吃醋的愚蠢事来。
后来不知道是被尹氏身边的人有意无意地戳破身世,还是长大后慢慢懂事,她便知道嫡母永远不可能是她的亲生母亲,而父亲却是她唯一的生父。
在整个盛府里,除了嫡母,只有父亲才是最值得讨好的存在,所以在摸清盛父的爱好后,盛时鸢便开始潜移默化地与盛父打好关系。
虽然这样做可能永远不及嫡女在他心中的地位,但至少让盛父在一众有姨娘帮衬的庶女中格外看重盛时鸢一些。
“小姐,快来暖暖手,收集积雪这种累人的活计,以后随便找个小丫鬟就能办,您身体又一直不好,还是多仔细些为好。”
绯云捧着汤婆子守在院子门口,一看见自家小姐回来的身影后便立即迎了上去。
“虽然道理都知道,但是这也是我在后院能为父亲所尽的绵薄之力了。”
盛时鸢接过汤婆子,原本已经冻到没有知觉的双手很快就温暖了起来,在雪地里待了许久而变得冰冷的身体也跟着暖和起来。
绯云的好意她怎么不知道,但是她身为众多庶女中的一个,想要讨好父亲,就只能用一颗真心去换,虽然过程可能比较艰难,但效果还算得上喜人。
“上好的茶叶怎么能不配上新鲜的雪水,你快去将这罐积雪化开,下午我便带去给下职的父亲泡茶。”
绯云闻言接过积雪,她也知道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小姐的决定,只能尽自己所能照顾好小姐的身体,别让小姐再次受寒病倒了。
绯云去融化积雪,绯月则是先帮盛时鸢换了一件干燥温暖的衣服,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干净的衣服。
吃完午膳休息了一会儿,绯云将积雪也处理好了,盛时鸢便带着绯月提着雪水去了前院父亲的书房偏厅,绯云则是留下来看院子。
“给三小姐请安,老爷前不久刚收了一块上好的茶饼,奴婢几个就惦记着您过来呢。”
说话的是盛父跟前管理衣食起居的大丫鬟玉书。
玉书是府中的家生子,约莫双十年华,穿着盛府丫鬟定制的淡粉色制服,一张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妆容,头上还带着一根做工精细的银钗。
“劳玉书姐姐挂念,前几日我身体偶有不适,便没有过来,今日一大早我便去竹林收集了一罐子积雪来给父亲煮茶,希望父亲不要怪罪。”
虽然玉书是丫鬟,但她跟在盛父身边多年,她父亲也是盛父得用的手下,盛时鸢叫她一声姐姐也不算辱没。
“那三小姐还是要多小心自己的身体呀,老爷最近正忙着,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玉书对这个时常来给老爷烹茶的三小姐观感不错,闻言立马宽慰道。
“那就好,看看天色,差不多也快到了父亲下职回家的时候,玉书姐姐我们还是快进去准备吧。”
玉书点点头,带着盛时鸢来到茶水间,将那块上好的茶饼拿出来交给她,然后便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盛时鸢按照步骤熟练地用雪水将茶煮好,见已经到了往常盛父在书房办公的时间,就端着煮好的茶水往书房走去。
午后浅浅的暖阳,懒懒地挂在枝叶间,还未完全融化的积雪白茫茫一片,反射出刺眼的银色光芒。
一般情况下书房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的,可端着茶水的盛时鸢却是例外,盛父特地交代过,让守门的下人看见盛时鸢过来送茶时直接放行就好,不必再派人通报了。
所以当盛时鸢推开门,想让盛父尝尝这用新雪冲泡的茶水时,才发现书房里竟然有外客存在。
之后都是晚上九点日更两千,刚好可以试试能不能蹭上双周榜o( ̄▽ ̄)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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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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