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呆住的盛时鸢在听到脑海中响起的话语后,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的确有点蠢,她现在可是在假山后面,怎么可能稍微动动脑袋就会被三皇子他们发现。
但这也不是宗政玦欺骗她的理由,盛时鸢在心中给宗政玦扎小人,诅咒他吃饭吃到小石子,走路踢到石头平地摔。
“三殿下,锦心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您了,不知三殿下有没有想锦心?”
盛锦心甜到发腻的声音突然从八角亭那边传来,显然是一副已经陷入热恋中的模样。
“当然想啊,没看见本殿下今日专门过来参加清宁表妹的生日宴吗?就是想趁机见见本殿下的小心肝啊。”
一道略显油腻的低沉气泡音接着便传了出来,这应该就是三皇子的声音了。
“哎哟,三殿下就喜欢打趣锦心,人家可是日里想夜里想三殿下呢,殿下您什么时候将锦心娶回家啊?”
盛锦心被哄得很开心,一下扑进三皇子的怀抱,娇俏地询问。
之前盛锦心是不怎么着急的,可前不久她娘亲告诉她,她和琅琊王氏有门娃娃亲,如今男方那边竟然有人找来了。
虽然父亲会想办法解决掉,可盛锦心却觉得她和三皇子的事情也应该差不多可以告知父母了。
一开始盛锦心是没有想着去勾搭已经有了正妃的三皇子,因为尹母一直教育她要做正室嫡妻,这样她以后才不会受搓磨,孩子也会养在身边,拥有继承权。
可没想到有一次她去郊外参加春游时,不小心在林子里迷了路,身边的丫鬟也是第一次去,两人根本不知道方向,差点以为就要被困死在里面了。
最后是三皇子找到了她将她带了出去,自那以后,盛锦心便对三皇子充满里好感,但也并没有往那方面想。
直到她在与三皇子的相处中,偶然听到三皇子有问鼎皇位的决心后,心中对荣华富贵的向往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三皇子有正妃又怎样?据说三皇子正妃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特别是接连两次都没保住孩子小产后,整个人都病怏怏的,能不能活到明年都还难说。
她可以免为其难地等到正妃去世,然后再名正言顺地嫁进去,到时候母仪天下的人就是她了。
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两个人很快就纠缠到了一起。
“怎么?锦心可是着急了?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嘛,等时机成熟了,本殿下一定用八抬大轿将小心肝娶回府。”
这样的甜言蜜语三皇子信手拈来,根本不用思考。
“什么是时机成熟啊?我们在一起都快一年了,殿下还要我等多久啊?时间长了我可不依。”
盛锦心从小就是娇养长大的,性格十分嚣张霸道,虽然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愿意变成小女人,但有时候也会使使小性子。
三皇子面对盛锦心的追问,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温润儒雅,柔声安抚起来。
“不会太久的,心心要是着急的话,不如想想以后你的嫁衣想用什么料子,用什么刺绣手艺,到时候心心一定是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
三皇子不过寥寥几句就将盛锦心的心思转移到了别处,自然地像是喝水一样简单,让在假山后偷听的盛时鸢不禁感叹,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就连尹氏都不见得能让盛锦心这么听话。
“那是肯定,料子我要用最名贵艳丽的云锦,绣娘也要找江南那边手艺最好的,我看到时候盛时鸢还怎么跟我比,我一身红衣从正门进,她一身粉衣从偏门进,一辈子都要在我面前执妾礼,一辈子都要被我踩在脚下。”
盛锦心还在为今早的事情怄气,心想,盛时鸢不就是得了父亲送的一匹珍贵布料嘛,有什么可神气的,以后她有的是机会加倍讨回来。
“愚蠢至极,三皇子不过玩玩而已,还当真了。”
熟悉的嘲讽再次在脑海中响起,对方这次骂的显然是盛锦心,不过,盛时鸢倒是很想知道,宗政玦怎么知道三皇子只是玩玩而已的。
不管是从盛锦心本身还是她的家世来说,就算当不得正妃,一个侧妃怎么也能捞到吧。
男人像是知道盛时鸢好奇,竟真的在心中帮她解答了起来。
“三皇子的生母乃文丞相之女,已是百官之首,经营数十年,门生无数,天然就有大批文人的支持。
但想要在皇位争夺中获胜,光有文官的支持还不够,还需要掌握一定的兵权,才能用拳头说话。
这时候三皇子肯定在想办法拉拢武官了。而联姻就是最简单也是最牢固的方法。”
“盛尚书虽然是正二品礼部尚书,但不至于让三皇子浪费一个侧妃之位拉拢。
毕竟三皇子妃可是当朝太师的孙女,就算太师已经致仕了,但官场上留下来的人脉不可小觑。不是一个礼部尚书能比得上的。”
“不过,盛锦心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要是愿意舍弃廉耻心,成功怀上三皇子的子嗣,按照目前的形势来说,也许三皇子会愿意给她一个侧妃之位。”
听到这里,盛时鸢已经完全明白了,三皇子如今都已经二十五六了,虽然三皇子妃身体不好,但也没有妨碍他接连不断地纳小妾,可到现在三皇子府却连一个长成的孩子都没有。
就连盛时鸢这样身在闺中的人都听闻过三皇子子嗣艰难的传言了,外面肯定传得更凶,更离谱了。
要知道,是否能有子嗣也是争夺皇位中非常重要的一项标准,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希望皇帝血脉断绝,靠过继宗室子传承皇位。
如果盛锦心真的能怀上三皇子的孩子,那绝对有机会母凭子贵嫁进三皇子府。
“心儿,郡主的生日宴差不多快要开始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就在盛时鸢开始担心,他们要是还不走就会撞上拿着披风回来的绯云时,就听见三皇子说出了这句话。
“那好吧,三殿下一定要记得想我哦。”
盛锦心不情不愿地跟着三皇子离开了,盛时鸢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终于落了地。
没了威胁,眼前这个捂住自己眼睛的男人就分外有存在感了,盛时鸢不敢有动作,当作自己根本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位公子,请问是否可以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今日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全部忘记,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经过刚才读取他的心声,知晓他的心智城府后,盛时鸢觉得自己这点后宅手段肯定是玩不过他,倒不如老老实实地求对方放过自己。
“小姐说笑了,何来放不放过之说,小人只是个修整假山的小厮罢了,万不敢对小姐有丝毫歹心,您尽管转身离开就是了。”
宗政玦压低声线,将自己的嗓音弄得粗哑难辨,然后在放开手的同时,让盛时鸢转身背对自己。
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在睁开后被光线刺激得泛起眼泪,盛时鸢就算反应及时也根本看不清背后的男人到底是谁。
没有了皮肤接触,盛时鸢便听不见宗政玦的心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这时八角亭那边,绯云抱着披风回来了,正在小声呼唤她。
盛时鸢一时不慎被男人用力推出了假山,好险,差点摔倒,盛时鸢踉跄几下,心中再次诅咒起了缺德男人。
然而等盛时鸢站稳后回头望去,假山后面已经空无一人了。
“小姐,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奴婢刚刚找了您半天,快把披风披上。”
绯云看着自家小姐莫名其妙地呆愣在雪地里,有些无奈,赶忙将披风帮盛时鸢穿好,然后帮她戴上干净的面纱。
“我就是想来看看这假山是怎么做的,对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回来的路上可有遇见什么人?”
盛时鸢一本正经地胡乱掰扯了个理由,然后转移了话题。
“哦,奴婢去了这么久是因为宾客太多,披风刚好拿完了,奴婢等了一会儿才拿到了新的一批披风,至于回来的路上,奴婢并没有看见什么人。”
绯云有些好奇为什么小姐要问这些,但她识趣地没有说出来。
“那就好,宴会快开始了,我们快走吧。”
盛时鸢说完,就带着绯云离开了这个再也不想来第二次的八角亭。
回到宴席上,盛锦心早就坐在了尹氏身边,盛时鸢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坐到了尹氏的旁边。
这边的客人都是女宾,由平南王妃及清宁郡主招待,而男宾则是在另一侧由平南王及其世子招待。
“三妹去哪儿了?我怎么一直没看见你?平南王府可不像我们盛府,要是乱跑不小心冲撞了贵人,看你有几个脑袋赔的?”
盛时鸢根本不想和盛锦心在这样的公共场合吵嘴,只能忍气吞声地点头称是。
见盛时鸢服软,盛锦心心中顿时升起一阵快慰,还想乘胜追击却被尹氏抬手拉住了。
“好了,宴会开始了,都给我认真听王妃致辞。”
盛锦心抬眸往上看去,发现平南王妃当真在讲话,只好悻悻闭嘴。
耳边没有了烦人的吵闹,盛时鸢也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台上,平南王妃如今已年过四十,依旧保养得很好,根本看不出岁月给她留下的痕迹。
身旁站着的清宁郡主则是和王妃有七分相似,一袭玫红色的百蝶绕花金丝缠线长裙,完美地将郡主高贵冷艳的气质展现了出来。
台上在讲话,下人们也在默默上菜,以保证讲话完毕后,刚好可以让客人吃上热乎的饭菜。
这天寒地冻的,不过一会儿菜就凉了,所以每个宾客的桌面上都摆上了一个小泥炉用来热锅子。
盛时鸢吃得很少,只将每个菜都稍微尝了尝,她的小鸟胃就差不多七分饱了。
大夫建议她要少食多餐,不然吃太多了,会对她的胃不好,容易造成积食。
吃完筵席,要是想留在这里的玩的也可以继续,要是想回去的也可以回去,就看个人选择了。
尹氏没有选择久留,吃完饭,就带着盛时鸢回去了,而盛锦心则是央求了尹氏,让她留在这里和小姐妹继续玩。
回到自己的晚雪院,盛时鸢双肩一松,然后瘫在了卧室里的贵妃榻上,她终于不用再时刻端着自己的仪态了。
这一趟出去差点没把她累坏,光是碰见盛锦心和三皇子有苟且就让她够提心吊胆的了,更不用说还遇上了一个疑似宗政公子的奇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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