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花谢看到室内一片光亮,朦胧的眼睛霎时变得清澈,她吓得整个人立刻跳起来。
起晚了,起晚了!
花谢打开隔间的门,紧张地往寝室里瞧,果然,那张大床上没有人,被子翻了一角,其他的没有凌乱。
起晚了也不能蓬头污垢的出去,好在昨夜已准备了水在小屋里,花谢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然后小跑出去。
太阳已升,空气中有了热度,庭院里弥漫着淡雅的花香,花儿中挺立着一道淡灰色身影,苏贵妃墨发挽起,正给一株菊花松土。
花谢来到贵妃身边,小心翼翼地请罪:“娘娘,奴婢晚起了。”
苏贵妃不看花谢一眼:“一个人干太多活儿,确实累人,你辛苦了。”
花谢听不准贵妃是在讽刺,还是真心表示理解,不管如何,主子没明说怪罪的话,那就是没怪罪了。
花谢转而道:“奴婢这就去准备早膳。”
她本想问娘娘吃早饭了没有,转念一想,不必多此一问,直接去做,自己也还没吃,做好了请主子去吃就是,主子吃不吃是一回事,自己做不做是一回事。
苏贵妃没异议,沉默地做自己的事。
花谢以最快的速度把早饭做好,然后请苏贵妃用餐。
伺候贵妃用餐后,给贵妃煮好茶,然后是洗衣裳,接下来是打水,再是打扫室内。
待忙完家务,已到午餐时间,花谢一刻不得闲,又忙去做饭。
午餐后,花谢依然没闲下来,自觉的请教贵妃如何照料花草。
贵妃依然冷淡,简单地教花谢,就是浇水,松土,捉虫,除草,养花肥,施肥,再松土混合花肥。
花肥的原料就是夜香,二号宅的夜香就倒在院子里的西北角落,那里有一处深坑,往夜香里加入柴灰混合,花肥就成了。
花谢认真记下花肥的制作,忽然,她想到自己今天还没倒夜香呢。
匆忙忙把落下的活儿干了,花谢这才得闲坐下歇一歇。
一放松下来,花谢便感到好疲惫,看似简单的家务活做起来却比想象中的累人,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体会的。
这样劳累下去,没几年她就能老了。
她现在希望二皇子快些把她接出去了。
与苏贵妃相处了四天,花谢基本了解了苏贵妃的性子。
淡然,对名利已不看重,没有**,对别的事不感兴趣,养花不过是打发时间。
贵妃没怎么吩咐花谢,活儿大都是花谢主动做,若她不做,贵妃也不会教训她。
同样的,花谢干活干累了,贵妃也不会关心一句,冷宫宫女的职责,靠花谢自己磋磨该怎么做。
适应了冷宫的生活和主子的冷淡,花谢就放松多了,她记得来之前二皇子的叮嘱,做好份内的事。
日常家务她不怠慢,累了就休息。饿了就做饭吃,贵妃吃什么她就吃什么,不再顾虑,有时还没给贵妃摆上桌,她就在厨房吃饱了。
今日,是发配物资的日子,是花谢到冷宫的第六天。
吃早饭时,贵妃主动开口对花谢说:“今日是物资的提供日,记得去门口接物。”
花谢才知道冷宫的物资半个月发一次。
嘻嘻!高冷如仙的贵妃也惦记着柴米油盐啊。
伺候贵妃用过早饭,花谢就到门口等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无聊望天。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下,一个老嬷嬷和一个年轻宫女推着一辆板车过来了,车上放着一车的麻袋。
看到坐在门口的花谢,嬷嬷和年轻宫女对视了一眼。
花谢起身,笑着迎过去:“嬷嬷,姐姐,你们来了。”
花谢看着年轻的宫女,年纪比自己大,看是过二十五了,她好奇这前辈无法离宫的原因,对自己的命运又多了一份担忧。
年轻宫女打量着花谢,眼里透着好奇,含笑问道:“这位妹妹生得好,看得开啊,我叫风晴,这是碎月嬷嬷,荷月嬷嬷呢?”
在冷宫做事的人,还能笑得自然,可真是难得。
花谢大方笑道:“我已替荷月嬷嬷好几日了,我叫花谢。”
老嬷嬷放下车柄,喘了口气:“哎,我还以为荷月一辈子得呆在这里呢,她去哪儿了?”
花谢看这碎月嬷嬷跟荷月是熟的:“说是回下院去了,哪边就不晓得了。”
花谢不想多谈冷宫相关的人和事,看着车上的东西,转而道:“辛苦嬷嬷和姐姐了。”
碎月嬷嬷也不多问,提起三袋东西放在地上:“这是贵妃娘娘的。”
花谢点点头:“多谢。”
风晴还想多说两句,碎月嬷嬷已拉起了板车,花谢也背对着她,她也就作罢。
这时,她们瞧见有人从巷子前面走过来。
风晴疑惑道:“残颜怎么过来了?”
正奋力提起三袋食物的花谢闻言,下意识地望过去,见前面走来一个跟自己一样戴着代表冷宫下人的花领的宫女。
残颜?
冷宫有两个主子,除了自己就是沈妃的人了。花谢好奇望着,没急着进屋。
花谢想起刚进宫被分配职位时,有个叫“岳秋容”的姑娘被安排到西林宫,就是她吗?
秋容多好听啊,“残颜”比自己的“花谢”更损,这帮老前辈真是!
“碎月嬷嬷,风晴姐姐,辛苦你们了,我自己来取了。”残颜含笑走来,脸色却是不太好,眼睛下黑眼圈很明显,看得出她笑得很勉强,也不好看。
风晴看着残颜的脸,关心问道:“残颜,你没事吧,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沈妃又闹脾气了?”
残颜叹了口气,一脸愁容,带着委屈:“她最近心情很不好,晚上睡不着……唉,居住在这里的人心情哪能好,不说了,多谢二位了,我自己来吧。”
碎月嬷嬷却问道:“残颜,你怎么来这儿了?这儿离西宫还有好一段距离呢,我们送去就是了,省得人说我们欺负你们,这也是我们的份内事,可不敢怠慢。”
说着,碎月嬷嬷往前推车。
碎月嬷嬷不信残颜的说辞,自己来南区取食物,骗人的吧,这儿又不是去西区的必经之路。
风晴也跟着推,无视站在车前的残颜,一副“自己的活自己干,你不让我干就是瞧不起我”的样子。
“哎,嬷嬷,姐姐,”残颜急了,伸手按住车板,很是无奈,苦笑道,“好了好了,我是管不了了,唉,沈妃心情很不好,一直折腾,很着想出来,我担心人过去刺激到她,就让她安静安静吧。”
风晴不满意:“残颜,沈妃发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到底怎么个疯法嘛。”
没能从花谢那里听到什么有趣的消息,风晴正不甘心,虽然沈妃已没什么价值,但冷宫中的消息向来受欢迎,一个月两次的接触,她一定要打听到一些消息。
而且,听残颜说的话,简直在说:快问我吧,我知道沈妃的很多糗事。
碎月嬷嬷没说什么,直勾勾瞧着残颜的眼神,叫人倍感压力。
残颜无奈,望了把东西放在门口,站着歇息的花谢一眼,叹了口气:“沈妃觉得,只要像贵妃娘娘一样好,就有机会出去,她学贵妃娘娘种花养花,说要把养的最美的花献给皇上,到了痴迷的地步……”
风晴奇怪道:“这有什么不好?种花能修身养性,她不是应该心态变好吗?”
看残颜的样子,花谢怎么觉得沈妃发疯跟贵妃有关。
残颜又叹了口气,又往花谢这边瞧了一眼:“前几日二皇子来看望贵妃娘娘了吧,沈妃得知后受刺激了,着急着想变得跟贵妃娘娘一样,要重新获得陛下怜惜……”
“养花需要花肥,花肥也需要养,贵妃怎么养,沈妃就怎么养,可花肥的原材料需要时间积累,为了快点养好花肥,沈妃疯了似的进食,要不是我拦着,她早得吃土去……”
“近几日沈妃更是神志不清,眼神也不好,有时起夜连夜香桶都看不清位置……”
残颜没有明说,看似给沈妃留了面子,其实她说得很清楚了。
而且这一口一个“沈妃”的,可见残颜并不敬沈妃,她向其他主子示好,若能获得哪位主子的青睐,跟随对方,或许就有调职的希望。
花谢自是听明白了。
沈妃学苏贵妃种花,修身养性,只是,沈妃种花,是为引起皇上的注意,而苏贵妃,是真正的岁月静好。
二皇子来探望贵妃的事,刺激了沈妃不平衡的心,羡慕和妒忌使她急火攻心,情绪极端,很不稳定。
想要多养花,养出美丽的花,就需要更多的花肥,培养花肥需要材料,沈妃便要制造更多夜香。
冷宫没几个人住,夜香本来很少,苏贵妃在这里住了快二十年,日积夜累,才有大量的肥料给她挥霍。
沈妃去年才住进来,夜香能有多少量?
想到自己和贵妃的极大反差,沈妃心态崩溃,精神混乱,心心念念着种花养花,急着重获皇上的喜爱。
听残颜说的“看不清夜香桶位置”,沈妃怕不是疯到生活不能自理?
“唉,也是可怜,残颜啊,你还是劝你主子莫再多想,只要好好呆着,起码饿不死不是?”碎月嬷嬷拍拍车上的物资,真心劝着,也告诉残颜,沈妃是她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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