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

这个李景然,说话总是这样,半句留半句。

“小姐?”芍药见她对着信纸出神,忍不住小声问,“李侠士……信上写了什么?”

苏清瑶把信纸叠好,小心翼翼地塞进梳妆盒的夹层里。

“没什么。”她端起莲子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

“他说,会有好消息的。”

芍药看着小姐嘴角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苏清瑶看向梳妆盒。忽然觉得,或许李景然说得对,花也好,人也好,只要还有根,就总能熬到开花的那天。

三妹妹和二妹妹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她也该振作起来,不能辜负她们一片苦心。

苏清珞原本还担心因为今早的事情,大姐心情不佳,会像以前一样,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便赶紧来找苏云晚说这件事情。

无论遇到什么事,吃饭才是最重要的。苏清珞一直秉承这个道理。

而三妹妹是最有主意的,所以她就来找苏云晚出主意。

苏云晚还在琢磨着那个女子会是谁,便苏清珞拉着来到榴花苑内。

一进去,就看见柳氏正和苏清瑶说着话,石桌上还没吃完的糕点。

“大姐!”苏清珞松开苏云晚的手,扑向苏清瑶。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了,还这么冒冒失失。”柳氏嗔怪得看了她一眼。

苏清珞不以为然,只是把头靠在苏清瑶怀里。

“以后要是嫁了人该怎么办?”柳氏道。

苏清瑶闻言,脸色有些落寞。

苏清珞一听到嫁人两个字就来气,她哼了一声,道:“我才不嫁人呢!我这辈子都不要嫁人!”

柳氏叹了口气,一手揽着苏清瑶,一手戳着苏清珞的脸蛋,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我的心肝啊……娘怎么舍得让你们嫁出去?清瑶性子软,到了李家受委屈怎么办?清珞野,怕是要被夫家拘束坏了……”

苏清瑶靠在母亲肩上,眼泪流了下来:“娘,我不想嫁……”

“我也不嫁!”苏清珞眼泪掉得更凶,“我要一辈子陪着娘,谁敢逼我嫁人,我,我就就掀了他家的房顶了!”

柳氏被她逗得哭中带笑,拍着她的手背:“傻丫头,姑娘家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道理……”

苏云晚站在月亮门,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白墙皮。

她知道大姐和二姐是柳氏是亲生的自然格外看重。

只是看着这副的母女情深,又想起原主悲惨的身世,感觉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她轻轻退了两步,对守在廊下的李嬷嬷低声道:“嬷嬷,我出去一趟,晚些回来。劳烦您跟母亲说一声,不必等我。”

李嬷嬷见她神色淡淡的,只点头应下:“三小姐早去早回,日头正晒,小心中暑。”

出了尚书府门口,夏苁看了看苏云晚,忍不住小声问:“小姐,您是不是……心里不舒坦?”

苏云晚轻轻摇了摇头。她没穿越来的时候,是一个孤儿。

这样和母亲互诉心事的场景,是她和原主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如今柳氏虽不算刻薄,却也和她隔着层膜。

她这个“外来者”借着原主的身子活下来,本以为早能勘破这些,可方才那满室的哭与笑,还是像潮水似的漫过来,将她的心压得死气沉沉。

日头正毒,夏苁赶紧撑开竹骨伞,往苏云晚身上拢:“小姐,这日头太毒了,您快躲躲,仔细晒坏了身子。”

苏云晚抬手推开伞沿。阳光落在手背上,烫得像烙铁。

她这才发现自己嘴唇早就干得起了皮,喉咙里也发紧,大约是方被母女情深的场面勾得心神不宁,竟没顾上热。

“不用,你自己撑着吧。”她声音有点哑,视线落在远处巷口的槐荫上,“我没事。”

夏苁哪肯依,又把伞往她跟前凑了凑,小声嘟囔:“小姐你就是嘴硬……”

苏云晚没接话。

她望着街边被晒得蔫头耷脑的野草,忽然想起原主的零星记忆:

生母走的那年也是这样的大热天,原主抱着生母留下的旧帕子,在柴房角落里缩了一整天,没人记得给她口水喝。

那时的孤独与委屈,隔着时空漫过来,竟与此刻的心境丝丝缕缕得缠在一起。

原来不管是她还是原主,都感受到了这寄人篱下的滋味。

心口忽然一阵发闷,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眼前的光影开始晃,变成模糊的一团,夏苁的声音也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苏云晚想开口说“没事”,可喉咙像被堵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天旋地转间,她感觉自己往下跌倒。

迷迷糊糊间,她费力地掀开眼皮,模糊的光影里,撞进一双格外熟悉的眼睛——是沈涧之。

他平日里总是沉如寒潭的眸子里,此刻竟浮着层她从未见过的慌张,像被风吹乱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沈涧之将她抱起,力道比那日在马场救她时还要轻,仿佛怕碰碎了什么。

“苏云晚?”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苏云晚的意识像被泡在温水里,慢慢往下沉。她想告诉他“我没事”,可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只来得及看见他紧蹙的眉峰,便彻底坠入了黑暗。

再次有模糊的触感时,是毛茸茸的暖意蹭着手臂。

没办法睁眼,只觉得周遭很静,空气里有淡淡的药香。

“姐姐……醒……”一个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阿念。

她想抬手摸摸小姑娘的头,可浑身软得像没了骨头,连指尖都动不了。

隐约听到说话声,是沈涧之:“她怎么样?”

“将军放心,”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苏三小姐这是暑气入体,又忧思过度伤了脾胃,才晕了过去。我开两副清暑汤,再配上些安神的药,好好歇着,明日便能醒了。只是她身子底子弱,往后可不能再这般熬着,得仔细养着。”

“知道了。”沈涧之的声音顿了顿,“阿涂,送大夫出去,好生打点。”

脚步声远去,屋里静了下来。

苏云晚感觉床沿微微一沉,像是有人坐下了。她猜是沈涧之,可眼皮重得掀不开,只能任由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晃。

有目光落在脸上,不灼人,带着点探究。像春日里的暖阳,轻轻扫过眉骨、鼻尖、唇角。

她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样子,大约是挺直了背坐着,一手放在膝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像在看一件需要细究的兵甲。

过了会儿,那目光移开了。她听见沈涧之低低地吩咐:“嬷嬷,好生看着,她醒了就来告诉我院里。”

“是,将军。”

脚步声往门口去,临到门边时,又顿了顿。苏云晚感觉那道目光又落了回来,比刚才更沉些。

然后,门被轻轻带上了。

手臂上的暖意又蹭了蹭,阿念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姐姐……睡……阿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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