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三小姐这边憋着气盘算着要不要和娘亲说这件事,奚姨娘那边已经知晓了。

奚姨娘是个妇人,手头有银子,好买些个时新的物件儿。上街的次数多了,耳朵里免不了刮耳风,没几日也听说自家闺女的事。

芝彤虽是庶女,但魏国公门第高,官家几次问起三小姐的婚事,魏国公暗中揣测圣意,官家有意给三皇子赐婚,这人选嘛,多半就是三闺女了。这样的事情,下了朝自然会与奚姨娘提起,让奚姨娘好生教养三闺女。

奚姨娘听说自家闺女和施二公子有染,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胡说八道。

谁会看上施二公子,她不信自家闺女瞎了眼,就算不许给三皇子,起码也要比她哥哥长得好,比她哥哥有出息。

奚姨娘从外头回来,坐在房中越想越觉得生气。她吩咐自己的陪嫁丫鬟余妈妈,“去看看小三姐在做什么?告诉她我有话问她,让她过来一趟。”

余妈妈刚才就跟着奚姨娘出门了,眼看着奚姨娘的脸色变黑。她心有戚戚然地看了奚姨娘一眼,出去了。

魏国公府的宅邸是五进的大宅子,奚姨娘住在三进东边的院子里,三小姐就住在西边的院子里。从东边到西边中间隔着一条铺着鹅卵石的小路,走几步就到了。

余妈妈人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三小姐子在发火骂人,声音响亮又清晰,“一个个都想气死我是吧,叫你们去折几朵梅花来都不成?你说那屋子里有主子了,是个年轻小姐?胡说八道什么呢?那不是湖州薛家的宅子吗?多少年都没人住了,叫你去就有主子了,还被人当小偷拿了?周妈妈,打她们俩二十个耳刮子。一个个都不把主子放在眼中的东西,叫她们再胡说!”

余妈妈站在门口有些进退两难。

现在进去吧,三小姐正在气头上。

现在不进去吧,回头不晓得该怎么和太太交代。

她困顿地站了一刻,深吸一口气正准备鼓起勇气闯进去,身后传来了低沉清冽的嗓音,“怎么了,妈妈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余妈妈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她高兴地转过身去,蹲身行了个福礼道:“五少爷,您过来看三小姐?她在里头发火呢,您来了正好去劝劝她,姨娘找她过去叙话,让老奴进去叫人,这不……”

“怕她冲着你发火啊!”五少爷徐俊枫微微笑道:“天气冷,别在外头傻站着,你回去禀告母亲,我和三姐这就过去。”

片刻后,五少爷徐俊枫和三小姐徐芝彤一起进了奚姨娘的堂屋中。

奚姨娘已叫人备好了糕点热茶,见一双儿女进得屋来各自坐下,轻叹一声走到芝彤身前,握住她的手问道:“底下人惹你了?好端端又发起火来,气大伤身,有什么事好好同娘说,别总是自己一个人憋着。”

“她能憋什么。”徐俊枫嗤笑道:“她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生气没一会儿功夫也就散了。她的丫鬟去隔壁折梅花,叫人当小偷拿了。明日我倒要去瞧瞧,湖州薛家新来了什么样的主子,胆子这么大,我们三小姐的丫鬟也敢拿下,这不是明摆着打主子的颜面吗?”

“隔壁来人了?”奚姨娘稀奇道:“薛家女儿不是嫁进齐国公府了吗?这宅子空着怕是有十来年了吧?也没听说齐国公赶了姨娘出府啊,难不成是他们老家来人了?倒是要去打探一番,毕竟住得近,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若是来个恶邻可不太好。”

“娘!”三小姐徐芝彤娇嗔一声道:“我爹可是魏国公,还能怕了薛家这种平头百姓,您可别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

“好好好。”奚姨娘连声应了,坐下来端起茶盅,掀起茶盖撇了撇浮沫,慢慢喝了口茶,缓声说道:“如今外头有不少传闻,说你和施家二公子有染。齐国公可是个破落户,这么多年全靠湖州薛家养着。我听闻齐国公的正经嫡妻一毛不拔,将自己的嫁妆看得很紧,一点都不肯拿出来。二公子是她亲生的,怕不是看中你娘的家产了。你可想好了,嫁谁也不能嫁给这样的人,他就是个无底洞啊!”

徐芝彤一听又气上了,嚷嚷着道:“娘!别人不信我,你也不信吗?我作甚要去喜欢这样的无赖,他说他一眼就相中了我,我呸!什么东西!”

徐俊枫一听,不对啊?

他道:“你去见过他了?他还说什么了?”

“来来回回就说他对我一见倾心,说只要我答应嫁给他,就会一心一意地待我好,今生今世绝不纳妾。我问他为什么辱我清名,他就避开话头说他一心慕我。”徐芝彤说到后来,简直有些无奈了。

“你可莫要叫他给骗了去!”奚姨娘急道:“他若是真心待你,何不托了媒人上门说亲,非要整出这等事来?可见他也是心知肚明,你爹爹他绝不会看上他这样的人家。”

徐俊枫道:“这事瞒着爹爹也没有,不如挑明了说,省得他不知情,在外头被人耻笑。”

奚姨娘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你爹爹今日过不过来,若是见到人了,我和他好生说说。”

三小姐芝彤眼中含着一包泪,随时都要落下,她带着哭腔道:“娘可要好好同爹说说,怎么也不能任由女儿被人欺辱了去。他若是这般没用,这魏国公也别当了,叫皇上放他回乡种红薯吧。”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奚姨娘哭笑不得,“竟还妄想做圣上的主,评判起你爹爹来。这些日子来,你爹爹也甚是烦心。你大哥是你爹爹唯一的嫡子,大夫人就生了这么一个,自打出生以来就体弱,揪着心养到如今这年岁,眼看要不成了,你还在这里给他添乱。娘都不敢想,他听了以后是什么心情。”

三人顿时沉默了。

前院书房中,魏国公徐毅与钦天监监正严祯正在商谈。

徐毅拿出了家里最好的茶叶,明前碧螺春只剩二两,他丝毫不心疼地给严桢泡了一杯。为了显得慎重,泡茶也没用小厮,特意在书房中弄了个红泥小火炉,缓缓煮水,热气氤氤中亲自提了茶壶,三起三放泡一杯好茶来。

“果真是香煞人茶呀!”严桢平生最好饮茶,闻得茶香后拿起茶盅来先闻茶香,再慢饮此杯。

一口喝了三杯后,严桢满足地放下茶盅说道:“你我相识多年,我倒是没想到为了你大儿居然也信起道术来。山见道长云游四方难得一见,偏巧你运气好就在城门口碰见了。国公,你真以为事情这么巧吗?山见道长就没提出来问你要些什么?”

徐毅一声叹息,缓声道:“要了,他要我为他筹建的道观拿出三万两银子。他会为我儿诚心祈福。不就是银子吗?这么多年为了淳儿我花了多少银子,也不差这三万两了。三见道长说让我找钦天监算一算最近有什么好日子,找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女娃娃冲喜。”

这不是害了人家女娃娃吗?

这话在严桢的脑中转了好几圈,终究没能说出口。

徐毅的心情他明白,现在也不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倘若找了贫苦人家的女儿进魏国公府冲喜,说句难听话,即便当了寡妇也算是荣华富贵吃穿不愁了。

严桢从袖中拿出一张澄纸来递给徐毅,“七日后的午后是吉日吉时,再往后就要过半个月后了。七日找到一个合适的女子来冲喜也是急了些。不若就等半个月后的日子吧,这上头都写清楚了。”

徐毅接了过来,脸上露出愁苦难言的表情来,显然他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不管什么主意,有总好过没有。健淳今年才十七岁,他怎么忍心眼看着他一天天的衰败下去。

聊了半刻钟朝堂中事后,严桢告辞。

徐毅一刻不停地往后院走,穿过垂花门再走上几步就是大夫人余氏住的院子了。嫡长子徐健淳于余氏同住在第一进的院中,占据东西两边的院落。身为魏国公正妻原本应该住在阳光极好,风水绝佳的东边正屋,但为了健淳,余氏一直住在西边厢房,从无怨言。

徐毅走进了西边院落的大门,守着房门的大丫鬟柳青见他进来先是纳了个福礼,接着掀起门帘朝里头喊道:“夫人,老爷过来了。”

余氏正坐在罗汉榻上喝茶,听见声响站起来到门边迎了迎。

徐毅在茶几的另一侧坐了下来,柳青进来上了热茶。夫妻俩相对沉默了片刻,余氏开口道:“今日去淳儿那里看了三回,回回去都见他闭着眼睛睡着。问了蒋妈妈,说是一连几日都是如何,吕大夫就说血气不旺,只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余氏四十不到,现下一脸愁苦,法令纹下垂,说了几句就哽咽起来,看着如老妇般沧桑。

徐毅见她这般面貌,每每都有夺门而出的冲动,今日也是这般。他努力的按捺住了,柔声说起山见道长和冲喜的事来,“我让金管事去办,找京城中最好的人牙子来。你明日好生同她们说说,要找比健淳小两岁。性子要好,身体要棒,瞧着就让人觉得喜气的。正经挑上一个给健淳冲喜。吉日我已经叫钦天监算好了。”

余氏闻言擦干眼泪,抬眼问道:“如此真能救回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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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林琅
连载中乌鸦扬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