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Antares

「我没有!」梁业恒咆哮着,「我这辈子,除了你,没有过第二个女人!」

「够了。」她站起身,脸上恢复了那种冰冷的、不容置喙的平静,「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她拿起那份DNA报告,和那份「分手协议」,放回自己的手包里。

「明天,我会亲自,去处理掉这个麻烦。」

她走到书房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拿她毫无办法的男人。

「梁业恒」她说,声音里,是最后的、冰冷的通牒,「这个家,到底姓『梁』,还是姓『景』,明天,就会有答案。」

恒景太子爷回国执掌帅印后的生日会,本该是上海滩最顶级的名利场盛事。但此刻因为恒景的危机和殷灿言的流产,梁景轩没有任何心情。

「……今晚的派对取消吧。」他对助理说,「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不行。」

一个优雅的、不容置喙的声音,从他办公室门口传来。

景佩仪穿着一身宝蓝色的丝绒长裙,走了进来。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殷灿言从未见过的、温和的微笑。

「景轩!」她走到儿子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办。而且,要大办,要办得比往年,都更风光。」

她看着自己那略显颓废的儿子。

「你是恒景的未来。你不能倒下。你需要让所有人看到,你很好,恒景也很好。」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了坐在不远处的殷灿言,那笑容,变得更加亲切和善意。

「而且,小言也需要一个机会,不是吗?」

「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们梁家,总要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和交代。在你的生日派对上,把她作为未婚妻,正式地,介绍给所有人。这是我们欠她的。」

梁景轩看着自己母亲那张充满了「善意」与「和解」的脸,怔忪好半刻,才点了点头。

梁景轩的三十岁生日派对,在外滩华尔道夫酒店的宴会厅,如期举行。

空气中混合着香水、雪茄和顶级香槟的气息。乐队在角落演奏着流畅的爵士乐,试图营造轻松氛围,却难掩宾客们眼神交汇间那份心照不宣的探寻与评估。

梁景轩牵着殷灿言的手,穿梭在宾客之间,像一对即将加冕的国王与王后。

殷灿言穿着一身白色的、设计简洁的Chanel高定长裙,略施粉黛。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小产」,她的身形更显纤瘦,脸色也带着一丝需要被呵护的苍白,却更添了一份令人心疼的、易碎的美感。

在宴会厅角落一个相对安静的卡座里,邬思乔正端着香槟,和许京韫低声交谈,目光不时地、带着一丝担忧,扫过被人群簇拥的殷灿言。

「我真是要被侬气煞脱了呀!」邬思乔终于不忍了,起身拉走殷灿言,压低了声音,语速又快又急,「Coilia!侬脑子拎得清伐?缺钞票侬寻我呀!大不了,我让我屋里厢老头子帮侬再set up一个新盘子嘛!做啥啦?非要吊死勒伊拉恒景这棵crooked-neck tree啦?侬看看伊拉屋里厢那个老巫婆,伊看侬的眼神,像看一件等着appraised的non-performing assets一样!」

她捏着殷灿言手腕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

「思乔,轻点!」许京韫皱着眉,狠狠拍了拍邬思乔的手背。她看向殷灿言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灿言,你脸色很不好。这种场合人多,又闷,你根本不应该出来。」

许亭筠摘下眼镜,用丝绒布擦拭着镜片,目光扫过不远处正举杯与人谈笑的梁景轩。片刻后,他重新戴上眼镜,看向殷灿言,语气平静却直接:「如果他真的在意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把你当成门面,让你出来站台。」

只有景幼珊,无奈地叹了口气,费力按住自己那个战斗力爆表的女儿。

许泽甜今天扎着双马尾,戴着红色贝雷帽,一身红色兜帽长外套,棕色的骑士靴,白色小手套,逢人就问:「你是来找甜甜玩吗?」

景幼珊让她换一句,她就开始不断地,对那位刚刚在热播剧里黑化了的「漂亮姐姐」叶明熙,进行着语录复盘。

「妈妈,你说舅舅是不是就是那种愚蠢的渣男?」她仰起头,天真地问,「漂亮姐姐说了,一定要找智力上门当户对的,不然,会被拖累死的!」

景幼珊尴尬地捂住了女儿的嘴:「小孩子家家,别胡说!」

「Coilia姐姐!」许泽甜看到殷灿言就来劲儿了,终于挣脱了妈妈的怀抱,像颗蹦蹦跳跳的小炸弹一样,冲过来,抱住了殷灿言的大腿,仰起那张涨得通红、写满「正义人」的小脸,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宣布,「我昨天看电视!明熙姐姐演的那个!电视里都说了!像我小舅舅这样的,就是『渣男』!」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异常响亮。周围几桌宾客的谈话声瞬间低了下去,几道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

许泽甜完全没察觉,她只是紧紧抱着殷灿言的腿,似乎怕她跑掉,小嘴一瘪,眼圈瞬间红了,带着哭腔喊道:「我才不要你当我小舅妈!我才不要你当我小舅妈!你当了我小舅妈,你就要天天陪着他!你就不能只教我一个人扑克了!你也不能再当我一个人的Coilia姐姐了!呜呜呜呜呜……」

「甜甜!」景幼珊终于追了过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得无以复加。

她弯腰一把捞起还在「呜呜呜」控诉的女儿,连声对众人致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孩子乱说话,瞎说的……都是瞎说的、瞎说的。真的不好意思啊!」

她抱着不断扭动挣扎的女儿,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走向了远处的甜品台:「走走走,我们去那边吃蛋糕……」试图用一块草莓蛋糕,堵住那张「童言无忌」的嘴。

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散不去的尴尬和一种更沉重的无奈。

殷灿言看着许泽甜被强行抱走的背影,又缓缓将目光移回身边真心替她着急的邬思乔脸上。

她端起面前那杯侍者刚刚添上的温水,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放心。」她说。声音很轻,像雪落在雪地上,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派对的**,是切蛋糕和送礼物的环节。

在一众宾客的簇拥下,景佩仪走到了舞台的中央。

「景轩!」她拿起话筒,脸上是属于母亲的慈爱微笑,「今天,是你三十岁的生日。妈妈没有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只想送给你一份……对你未来而言,最重要的东西。」

她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助理。

助理端上一个用银色丝带,精心包裹的、方正的礼盒,递到了梁景轩的手中。

「打开看看吧。」景佩仪说。

梁景轩看着母亲,又看了看身旁微笑的殷灿言。

他解开丝带,打开了那个精美的礼盒。

盒子里,没有腕表,也没有文件。

只有一份用深蓝色硬壳装订的、厚厚的报告。

报告的封面上,没有任何标题,只有一个他认得的、来自于香港顶级化验所的、烫金的Logo。

他的心,猛地一沉。

而在报告的上面,还附着一张小小的、手写的卡片。卡片上,是景佩仪那优雅而冰冷的笔迹。

上面只写着两句话。

「儿子,生日快乐。」

「这是你未来的王后,和她带来的嫁妆。」

梁景轩的身体,在那一刻,彻底僵住了。

周围的宾客,还在善意地、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份「神秘的礼物」,到底是什么。

而圆桌旁的几位「自己人」,则瞬间,变了脸色。

邬思乔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放下酒杯,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与愤怒。

许京韫则皱起了眉。

只有景幼珊,看着舞台上那僵持的一幕,又看了看自己身边那个还在努力挣脱她手掌的女儿,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不见底的疲惫与恐惧。

而身旁的殷灿言,在看到那个Logo的瞬间,她脸上那副强硬幸福的微笑,出现了一丝无法被掩饰的、细微的裂痕。

景佩仪依旧站在那里,脸上挂着慈母般的微笑,等待着这场由她亲手导演的戏剧,抵达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清脆的、充满了指控意味的童音,响彻了全场。

「姑婆!你为什么要送给我舅舅一份检查报告呀?」

许泽甜不知何时,挣脱了母亲的手,跑到了舞台边,仰着头,好奇地、大声地问。

「我生病的时候,爸爸妈妈也会带我去看医生,拿报告。舅舅也生病了吗?」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看向了同样站在舞台上的、脸色苍白的殷灿言,然后,用一种更关切的、小朋友之间分享秘密的语气,问道:「还是……Coilia姐姐,你又生病了呀?像上次一样吗?」

许泽甜那两句充满了指控意味的童音,像两颗投入深湖的炸弹,瞬间让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死寂和嗡嗡作响的窃窃私语。

景佩仪脸上的笑容,出现了一丝无法控制的龟裂。

而梁景轩,在经历了最初一瞬间的核爆之后,他缓缓地,合上了那个礼盒。

他没有当众打开。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回着。

——那个因为他的推搡而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女人。

——手术室外,那盏冰冷的、亮了整整三个小时的红灯。

——那之后,她那副虽然憔悴、却依旧倔强地坐在会议室里,为他、为恒景,战斗的模样。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人群,与坐在主桌首位的、脸色同样阴沉如水的梁业恒对视了一眼。

在那一眼里,他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属于「梁家男人」的震怒与决绝。

他拿起那个礼盒,转身,面对着他那依然保持着「慈母」微笑的、却显得无比陌生的母亲。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将那份深蓝色的、厚重的报告,抽了出来。

他没有看内容。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一寸一寸地,将它,撕成了两半。

再撕成四半。

八半……

撕裂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宴会厅里异常刺耳,像一声声响亮的耳光。

他没有停下,直到将它变成一堆无法辨认的、蓝色的纸屑。

「妈。」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您今天,是不是忘了吃药?」

景佩仪脸上的血色,一寸寸地,褪尽了。

「一个死掉的、甚至还没来得及成型的孩子,」梁景轩将手中的纸屑,像垃圾一样,扔在了助理端着的托盘上,「您竟然,还要用这种方式,去羞辱他的母亲。您不觉得……您疯了吗?」

他不再理会母亲那张瞬间变得惨白的脸。

他走下舞台,穿过那片自动为他分开的人群,径直,走到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出与自己无关的戏剧的女人面前。

他脱下身上剪裁合体的西装外套,没有一丝犹豫,弯下腰,极其轻柔地,将带着他体温的、厚实的羊绒面料,裹在了她单薄的肩上。

然后,他没有去扶她,也没有去抱她。

他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地,仰起头,用一种近乎朝圣的、无比珍视的姿态,看着她。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那只放在膝盖上的、冰冷的手。

「殷灿言……」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场都听见,「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是什么样的。」

「我只知道,你的未来,必须有我。」

他看着她那双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

「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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