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祺的目光落在刘奕羲脸上,她刚好垂着眼,耳尖那点粉还没褪,鬓角碎发被灯光染得软软的。他忽然弯了弯眼,那笑意从眼底漫出来,淡却清晰:“没问题。”
顿了顿,他看向刘奕羲,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跟刘老师也熟。”
沙发上的筱洁 “哦” 了一声,恍然大悟般点头 —— 是了,前阵子刚杀青的那部《风起之路》,祁祺是男主,刘奕羲是编剧,合作了小半年,熟稔也正常。她眼里的八卦泡泡刚冒起来,又被 “男神好亲和” 的念头压了下去。
顾时安握着水杯的手指却猛地收紧,杯壁的温度烫得指尖发麻。
“熟”。
这个字从祁祺嘴里说出来,轻描淡写的,落在她耳朵里却格外刺耳,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上。她看见刘奕羲听到这话时,睫毛颤了颤,没反驳,只轻轻 “嗯” 了一声,那声应答里的默契,比任何解释都更让她心惊。
是了,他们当然熟。熟到祁祺的 “看看你” 能精准落在她身上,熟到王瑛子一句话,就能让他们顺理成章地单独离开。
刘奕羲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复杂视线,只走到床边,握了握王瑛子的手:“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工作的事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知道啦,”王瑛子朝她挤了挤眼,又顺带冲祁祺挥挥手,“快走吧。”
祁祺已经重新戴上了口罩和墨镜,只露出一双眼睛,目光在刘奕羲身后顿了半秒,才率先转身。刘奕羲跟在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病房,脚步声在走廊里渐远,轻得像没留下痕迹。
门合上的瞬间,王瑛子和舒凯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微风声。筱洁还在兴奋地复盘刚才的 “近距离接触”,顾时安却望着紧闭的门,指尖在杯壁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那声 “我跟刘老师也熟”,还在耳边打转。她忽然觉得,那所谓的 “熟” 里,藏着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 —— 而那些东西,让她心里那点刚冒头的念头,变得又锐又烈。
病房门刚一合上,气氛立刻轻松下来。
筱洁眼睛还亮着,一副没从刚才的“震撼现场”中缓过神来,凑到王瑛子床边,一边替她掖着被角一边打趣:“姐,你居然能使唤我的偶像啊?我家哥哥就这么被你一句话打发去送刘老师了,这待遇……我什么时候也能享有一次啊?”
她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却满是笑意:“看在我是你忠实粉丝的份上,你就帮我圆个梦呗。”
王瑛子忍不住笑,拿眼神瞥了她一眼:“行啊,下次你自己摔一跤住院,看看你家哥哥送不送你回家。”
筱洁一边笑一边捂着嘴:“得,我还是继续做他的小迷妹吧。”
病房里的气氛顿时轻快了不少,几个人也随之放松下来。正笑着,顾时安忽然轻声插了一句:“那……祁祺的女朋友到底是谁啊?”
她这话问得不轻不重,像是随口一提,却让空气忽地凝了一下。
王瑛子手里正拿着水杯,听见这话轻轻顿了顿,随即抬起头来,神色自然地答:“我们上次反正也就是旅行时打了个照面,至于他的私事,我哪知道啊。他那人多低调,朋友圈里都藏得严实,他还能告诉我?”
她一笑了之,语气轻描淡写,神情却有几分刻意的云淡风轻。
筱洁听得满意地点点头,顾时安则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再追问。
可那笑意背后,似乎藏着更深的一层心思,轻飘飘地晃在眼底,像一枚无声坠入水底的小石子,悄无声息地泛起波澜。
车门合上时,外面的喧哗便像被一层无形的幕布隔在了世界之外。祁祺刚一坐进驾驶位,便摘下口罩,侧头张了张嘴,像是想说点什么。
“开车吧。”刘奕羲的声音轻轻传来,没有回头。
她的侧脸对着车窗,城市的霓虹在她轮廓上明明灭灭,长睫垂着,像蝶翼停在眼下,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祁祺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发动车子时,引擎的低鸣竟显得格外突兀。
车过第三个路口,祁祺瞥到副驾座上的手蜷了蜷,那是刘奕羲紧张时的小动作。他腾出右手想去碰她,刚抬起就见她指尖往回收了收,像是无意识的抗拒。
“小羲,” 他终是没忍住,声音压得很低,“刚才在病房……”
“嗯?” 她应了一声,尾音很淡,视线依旧黏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没半分要回头的意思。那声轻描淡写的回应像道无形的墙,把祁祺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祁祺手握方向盘,余光始终不自觉地飘向副驾驶。几次张口,话还没出口,就被她始终不变的沉默给绊了回来。他分得出她的安静不是平静,而是一种收敛的抵抗——像海面在风暴前的低压,波澜未起,实则潜流涌动。
忽然,他伸手过去,抓住了她放在膝上的那只手。
她没有挣开,也没有回应。指尖温热,却不再像往常那样自然地回握住他。
这一刻,祁祺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他想说话,想解释,想告诉她自己来医院不是为了惹麻烦,只是单纯担心她、想确认她安然无恙。但她的沉默让他不敢开口。他害怕,怕她又要退回去,怕这段来之不易的靠近,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推回原点。
他低头看着两人相扣却没有回应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掌心,像是在确认她的温度,也像是在自我安慰。
王瑛子的受伤一定又让她想起了那些被镜头追着跑、被流言蜚语淹没的日子。她只要碰到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下意识往后缩,像只受惊的蚌,非要把自己裹进硬壳里才肯罢休。
可他怕的是,这一次,她会缩得太远,远到他再也够不着。
车厢里只有轮胎碾过地面的声音,祁祺握着她的手,指尖都在微微用力,仿佛稍一松劲,身边的人就会像烟一样散开。他看着她始终没动的侧脸,忽然觉得这隧道长得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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