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推开化妆间的门,就被造型团队围了个半圈。骆嘉怡握着色温仪在他眼下晃了晃,珊瑚色美甲轻叩仪器边缘:"眼下青影比监视器里重三分。" 话音未落就把祁祺拽到服装架前。挂着的薄荷绿丝质衬衫在光影里流转,袖口处绣着细密的银线,是品牌总监特意从巴黎空运的高定款。
"你不是在剧组吗?"
"三天前刚跟你公司签了独家约。" 骆嘉怡抖开衬衫衣架,珍珠母贝纽扣在光影里碎成星子,"现在是你的专属造型总监。" 她退后半步打量他肩线,唇角扬起职业性的微笑,"昨晚在谁家沙发睡的?这黑眼圈能拍《午夜巴黎》续集了。"
棚顶的柔光箱忽然亮起,将她耳坠上的水滴形钻石照得剔透。祁祺望着那件为他量身定制的薄荷绿衬衫,想起今早刘奕羲睡颜上落着的晨光,喉结无意识滚动:"你不是说我穿冷色系像北欧冰山?"
"冰山融了才值钱。" 骆嘉怡替他扣上最顶端的纽扣,指尖擦过他锁骨时带着 Chanel 五号的尾调,"品牌要的就是 ' 禁欲系破碎感 ',你腕间这道红痕..."
骆嘉怡的目光忽然落在他腕间那道淡粉色的烫伤上,指尖悬在半空几毫米处,珊瑚色美甲与皮肤的红痕形成微妙的色差:"这伤...... 是新烫的?" 她的语气里掺了三分职业性的关切,七分不易察觉的探究,像在评估一件需要特殊护理的高定面料。
祁祺顺着她的视线低头,晨光透过玻璃棚顶,将烫伤的肌理照得清晰 —— 那是昨夜熬粥时,滚开的米粒溅在皮肤上留下的纪念。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腕转了半圈,却在看见骆嘉怡取出急救包时,又顿住了动作。
祁祺望着那根悬空的棉签,忽然想起昨晚刘奕羲用棉签替他涂抹烫伤膏时,指尖抖得像片落叶,嘴里还念叨着 "这一定很疼"。两种场景在光影里交错,他接过骆嘉怡手里的棉签,自己轻轻按在伤处:"不碍事,不当心烫到的。"
碘伏的刺痛让他下意识蹙眉,却在抬眼时撞上骆嘉怡过于专注的眼神。她很快收回目光,将急救包推到他面前,语气恢复了刚才的职业温度:"那拍摄间隙记得涂药膏,别让伤口感染。"
棚顶的光线忽然变了角度,将她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照得透亮。祁祺拧上碘伏瓶盖,望着腕间那道倔强的红痕 —— 在这个被精准计算的光影世界里,它像个不合时宜的逗号,却偏偏是他昨夜在厨房蒸腾的热气里,亲手写下的、最真实的注脚。
"这伤得护着点," 骆嘉怡在急救包夹层里翻出透明敷贴,"待会儿换丝绸衬衫时领口摩擦,要是蹭破了渗液,会感染的。" 棚顶的追光灯恰好扫过她侧脸,蓝宝石戒指在锁骨处投下菱形光斑。
祁祺望着那片近在咫尺的敷贴,指腹刚要触到透明边缘,艾伦忽然从斜刺里伸过手来,动作熟稔地接过棉签:"嘉怡姐您忙,这伤我来吧。"
她看着助理半蹲在祁祺面前,用棉签尖轻轻点着烫伤边缘,喉间忽然泛起股涩意 —— 明明是她先发现的伤口,明明急救包是她亲手递的,此刻却像个局外人般被隔开,连空气中香奈儿五号的尾调都显得有些错位。
"我......" 她刚要开口说 "还是用无菌敷贴更保险",腰间的手机却突兀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 "品牌方" 的来电,她压下涌到舌尖的话,对祁祺扯出职业性的微笑:"那你们先处理,我接个电话。"
骆嘉怡走后,祁祺低头看着艾伦用棉签点着药膏,神情专注,动作也比平常多了几分细致。他眉头微挑,似乎意识到哪儿有点不对劲。
“你今天挺积极。”祁祺随口道,“昨天晚上我就烫着了,也没见你急成这样。”
艾伦头也不抬,语气轻飘飘地来了一句:“我怕你又要上热搜。”
祁祺一愣:“什么热搜?”
艾伦撇了他一眼:“‘祁嘉CP’啊大哥……你是真·2G网络。”
祁祺只淡淡 "嗯" 了声:"以前也有过,越解释越乱。" 他起身拿过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划动,"打个电话。"
艾伦还蹲在地上,仰头看他:“你给谁打?”
"她。" 祁祺指尖顿在那个置顶的名字上,屏幕光映着他眼底没藏住的暖意。
艾伦望着祁祺走向角落的背影,喉结滚动着没把后半句叹出来。
"以前单身时绯闻随便炒," 他望着玻璃棚外晃眼的阳光,心里把话又过了一遍,"可现在不一样了..."
艾伦忽然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今早刷到的热搜词条,营销号配图里骆嘉怡替祁祺整理衣领的角度,又要让一波人磕疯了。祁祺那家伙向来对绯闻免疫,可刘奕羲不一样 —— 他也感觉到最近祁祺和刘奕羲两人有点异样,但是相信经过昨天也已经和好如初了。只怕刘奕羲看到今天的热搜词条,又要开始闹别扭了。
"你哥不是不会谈恋爱," 他对着祁祺的背影无声念叨,看那人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动,大概是在编辑语音,"只是刚学会往人手里塞温粥,还没顾上算清楚,姑娘的小心思可比镜头调度复杂多了。"
棚顶的柔光箱忽然闪了一下,艾伦眯眼望着祁祺侧影,忽然有点想笑。这男人在镜头前能精准控制每寸肌肉的起伏,却在感情里像个刚拿到剧本的新人,还没学会预判女主角下一句台词的情绪落点 —— 就像此刻,他大概完全没意识到,那通打给 "她" 的电话,该先从解释热搜开始,还是先问问她有没有按时吃药。
骆嘉怡立在灯架阴影里,指尖无意识绞着设计稿边缘。远处祁祺与艾伦低声说笑的侧影被柔光切割,腕间那片透明敷贴在光影里明明灭灭 —— 她知道他不会懂,当公关部的排期表摆在桌上时,自己是如何拨通品牌总裁的私人电话,用三个季度的秀场资源换来了 "特邀顾问" 的头衔。
空气里还浮着未散尽的香奈儿尾调,她望着他抬手拨电话的动作,喉间泛起微涩。所谓 "无偿支持" 不过是托词,从上次巴黎代言拍摄第一次替他围上围巾开始,那个藏在专业假面下的念头就已生根:她想站在离镜头最近的地方,在调整领结的间隙多停留三秒,在讨论造型时自然地拂过他袖口 —— 不多不少,把她想说却一直没说出口的话,嵌进每一次灯光调试的缝隙里。
棚顶的玻璃忽然折射出刺目的光,骆嘉怡下意识眯起眼。远处的祁祺背对着镜头,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手机壳,侧脸在光影里柔和得不像样 —— 他讲电话时微微垂眸的样子,连下颌线的弧度都透着她从未见过的柔软,仿佛整个人都被那端的声音抚平了棱角。
心口忽然像被反光板猛地晃了一下,她攥紧设计稿的指尖泛白。记忆里的祁祺永远是片场里腰背挺直的模样,即便是在拍摄受伤时,也只是皱着眉说 "不碍事",何曾有过这般让睫毛都沾着暖意的神情?
骆嘉怡望着他转身时露出的半片笑容,喉间泛起酸涩的痒。那个能让他在镜头前卸下所有防备的人,此刻正通过电流占据他全部的心神,而自己耗尽心机换来的 "名正言顺",不过是站在十步之外,看着他为另一个人,绽放出她觊觎了很久的温柔。玻璃棚顶的光忽然变得灼人,她别开脸时,看见设计稿边角被指甲掐出的月牙痕 —— 原来有些嫉妒是藏不住的,就像此刻他眼角的笑意,明晃晃地照出她站在阴影里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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