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望之见苏露跑了出去,赶忙去追,刚跑了两步就扑倒在地,他的愤怒已经消散,心中只剩惊慌,苏露走了,自己惹她生气了,都怪自己脑子不清醒,说错了话,要赶紧找到她,要去跟她道歉,不然,自己可能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田望之挣扎着爬起来,回了家,但苏露并不在家里,田望之更加慌乱,她真的要抛弃自己了吗?不行!不可以!他要把苏露找回来,田望之慌慌张张地跑出门,往山里去,之前去过的那个山洞,苏露肯定是回到那个山洞里了。
田望之踩着虚浮的步子走进了山里,他一步一喘,慢慢向着山上走,他觉得胸口很疼,浑身上下都很疼,但他不能放弃,他必须要找到苏露才行,就算是死,他也要见到苏露后再死。
田望之一步步踏上山石,慢慢爬到了半山腰,快了,很快就可以见到娘子了,田望之暗暗给自己鼓劲,他想起上次走在这条路上时,苏露看他走不动,就直接蹲下身子,背着他往前走。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摔了一跤,索性坐在地上哭了一阵,擦擦眼泪,又继续往前走。
苏露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她善良聪慧,乐观大方,明明喜欢健壮的男人,却还是包容了他的体弱,他想起在菜园里忙碌时的她,帮自己击退官差时的她,帮姚仲芳脱离田家时的她,她是一块碧玉,而自己只是一坨泥巴,自己能得到她的青睐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怎么还敢把三从四德这种枷锁,套在她的脖子上。
自己当真是迂腐又愚蠢,说什么要高官厚禄、妻妾成群,真是可笑!自己存了这种心思,还有什么资格去找指责苏露去找别的男人,自己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会伤心难过,难道苏露看见自己娶了别的女人,就不会伤心难过吗?呵,真是自私的男人!
带着对自己的厌弃,翻越过一个山头,田望之终于来到了山洞口,他急切地走进去,看见狐狸形态的苏露正在冰冷的山洞里睡着,他终于稍稍放下心来,还好,他还能找到苏露,她没有彻底消失。
田望之在苏露身边跪下,“娘子,跟我回家吧。”
苏露睁开眼睛看看他,没有动弹。
“我知道,是我让你伤心了,都怪我口无遮拦,胡说八道,我的娘子只有你,以后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你说的对,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生活上也好,感情上也好,应该有一样的要求,我要是做不到对娘子从一而终,就不该要求娘子对我从一而终。纵然是我对娘子是一心一意,若娘子厌弃了我,想离开也是当然的,我不会拦着娘子,只是现在,若娘子还没有厌弃我,我还是希望娘子能跟我回去。”田望之说。
苏露眨了眨眼睛,依旧没有动弹。
“娘子,我爱你。”田望之说。
苏露听了,变成了人形,蹲坐在石壁边,看着坚硬的地面,“你说过你的爱是宝物。”
“是,我当时漏说了一句,娘子的爱也是宝物,我若是能得到娘子的爱,就是获得了世上最珍贵的宝物。”田望之说。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我想要你的爱,我不能确定,我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你的爱,你能告诉我什么是爱吗?”苏露抬头看向田望之。
田望之暮然心动,过去把苏露抱在怀里,“你当然得到了我的爱,我爱你,苏露,我每时每刻都想见到你,想要碰触你,想要把你搂在怀里,想要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离,我想和你一起经历春夏秋冬,观春花,听蝉鸣,赏红枫,看落雪,我想和你一起去看世上所有美好的事物,留下属于我们两个的回忆。”
“我不太明白,你是说看见我就想抱我,想亲我,想跟我睡觉吗?”苏露说。
田望之脸红了,“也可以这么说,但又不止于此,我想你进入我的生活,我也进入你的生活,我们不分彼此,永远生活在一起。”
苏露心里闷闷的,她大致听懂了田望之的说法,她明白了,自己爱上了田望之,所以会犹豫、会难过、会痛苦,田望之对她也有一样的感情,但是他的那份感情,却是媚珠引发的,是虚假的,若是没有了媚珠,田望之就会把她忘得一干二净。
苏露抱着田望之,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望之,你是真的爱我吗?”
“真的,我爱你,苏露。”田望之说。
“我是狐妖,和我在一起,说不定会害了你。”苏露说。
“没关系,我不在意,只要能和娘子在一起,死了也值得。”田望之说。
田望之说得越真诚,苏露越觉得痛苦,“望之,我爱你,你不要忘了。”
“怎么会忘呢?娘子说爱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田望之笑着说。
看着田望之的笑脸,苏露决心不去想什么真的假的了,她只想要好好面对自己的心,“我去找田启,是怕弄坏了你的身子,但他碰我,我又觉得很讨厌。”
“娘子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田望之说。
“我喜欢你。”苏露吻了吻田望之的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治好了他摔倒时刮伤的脸。
田望之抱着苏露,又吻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娘子,我们回家吧。”
苏露治好了田望之身上的疼痛,背着他回了家,给他换了衣服,喂他吃过了晚饭,让他安心地躺着,好让身体快点恢复,他拉着苏露的手,不肯让她离开。
苏露索性也上了床,把田望之抱在怀里,轻拍着安抚他,“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田望之抱着苏露闭上了眼,却始终睡不着,他睁开眼看着苏露,“娘子,你跟田得财说我自有我的好处,我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娘子,不知道在娘子看来,我有什么好处?”
苏露笑了笑,“田得财认为自己身子强壮,肯定比你强,我才故意那么说的,后来我不也说了吗?我虽然睡过很多男人,还是觉得你最好。”
田望之脸红了,抱着苏露的手紧了紧,“我还以为你只是为了气他呢,娘子真的不哄我?”
“哄你做什么?你要是做得不好,我早就去找别的男人了。”苏露笑着说。
田望之亲吻着苏露的嘴角,“娘子,我想要你。”
苏露伸手捂住了田望之的嘴,“不行,我就是因为一时放纵,忘了鹿姐姐的话,才害得你病倒,你的身子还没好,就别想这些了。”
田望之亲了一下苏露的手心,“好,都听娘子的。”
“闭上眼,睡吧。”苏露抚摸着田望之的额头,轻声说。
好好睡了一觉之后,田望之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一大早,房间里安安静静,不见苏露的身影,他穿好衣服去了菜园,果然见苏露正在菜地里拔草。
苏露看见田望之来了,从菜地里走了出来,“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田望之笑着答道,“娘子真是勤劳,这菜园打理的真好。”
“最近菜长得特别好,给你掐点空心菜回去怎么样?”苏露说。
“行啊,我正好想吃空心菜了。”田望之说。
“大嫂说再过上一个月,黄瓜长起来了,还能结很多呢,还有豆角,下个月你就不用愁没有菜吃了。”苏露说。
“多谢娘子,娘子真是太厉害了。”田望之称赞说。
苏露手握一把肥嫩的空心菜,和田望之走在回家的路上。
“对了,娘子,田启那边怎么办?”田望之说。
“不用怎么办,我消去了他的记忆,他已经不记得昨天的事了。”苏露说。
“娘子你还会消除记忆?”田望之有些吃惊。
“我跟他没怎么接触过,说的话少,相关的记忆就少,简单得很。”苏露说。
田望之停下脚步,看着苏露,“娘子,要是你哪天想要离开我了,也不要消除我的记忆,我不想忘记你。”
苏露笑了笑,“我才不会那么做呢,再说了,我也没想要离开你。”
苏露和田望之一起走进家门,门外的院墙边上,丝瓜藤郁郁葱葱爬了一大片,太阳驱散了薄雾,天气逐渐热了起来。
吃过早饭,姚仲芳来找苏露去看她新织成的布,苏露没见过人织布,兴致勃勃地看了好一阵子,还上手试了试,姚仲芳在一旁很耐心地教她。
回家后,苏露向田望之夸赞姚仲芳手很巧,织出来的布整齐好看。
田望之放下手中的书,“这还是多亏娘子,能让她养活得了她们母女二人。”
“阿姚本就会织布,又不是我教她的。”苏露说。
“可要不是娘子你,她也没钱置办这些东西,对了,娘子,这织机那你是从哪里弄来的?”田望之说。
“买的呗。”苏露说。
“上次去赶集的时候,也是娘子付的钱,娘子哪里来的钱?鹿姐姐给你的吗?”田望之说。
“不是鹿姐姐给的,是我偷的。”苏露说。
“偷的?这怎么能行?”田望之激动地站起身来,“谁的钱都是幸幸苦苦挣来的,丢了钱该多着急啊!你偷了多少?偷的谁家的?我这也没有那么多钱,这可怎么办是好。”
“望之,你在做什么呢?”看田望之突然在书床上翻翻捡捡,苏露问道。
“我看看挑几本书去卖了,把你偷来的钱还上。”田望之说。
“这不都是你的宝贝吗?你舍得卖?”苏露说。
“钱也是别人的宝贝,无缘无故消失了,恐怕也会难过许久,还是还给他们为好。”田望之说。
“钱确实是他的宝贝,不过,你要是去还钱,反而会惹上麻烦。”苏露说。
田望之停了手,“麻烦?什么麻烦?你偷的谁家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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