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职业敏感,我平日里非常相信直觉。
原平这些年来都相安无事,我不想因为这个发现而主动打破平衡。
“就当我没有起过这卦。”我说。
“为什么?你这小孩有的时候真奇怪!”梦方行很不理解。
他跟萌萌凑在一起,两人嘀嘀咕咕分析了半天。
晚上天快黑的时候,三爷还是没能等到他的羊。
他喝了点白酒,又忍不住站在路口骂街。
乡下男人措辞粗俗,院子又不隔音,直吵得人脑仁疼。
萌萌听不下去,便去劝他。
“好了三爷,没人偷你的羊,它自己跑太远,回不来了而已!”她说。
“什么自己跑的?你告诉我它跑哪儿了?昨晚回来后,我连夜做了块牌子,写上'三队张万里',明晃晃的挂在脖子上,要是有人看见指定告诉我了,这件事摆明就是有人故意搞鬼,欺负我个老头子,如果出不了这口恶气,我晚上觉都睡不香!”三爷梗着脖子发火。
“鬼见愁峰上的洞穴里,你去找吧!”萌萌随口说。
听他这么说,有人看热闹的笑起来。
“萌萌这是想祸害三爷啊,那山凶险得很,他真去找了还能回得来吗!”
“就是,一头老羊要是能跑那么远,我请你们吃火锅!”
“说起鬼见愁峰,我小时候倒是跟人上去过,被毒蛇咬过一口,还不小心摔断了腿……后来不晓得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就发现自己到村口了。”
“要么就是你在吹牛,要么就是山神娘娘庇佑!”
……
见大家纷纷聊起自己的经历,没人再关心他的羊,三爷便气呼呼地走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萌萌就被人拍门喊了起来。
“等着吃火锅吧,昨天电网施工的人在鬼见愁峰干活,跑到山洞里躲雨,居然发现了你三爷的那头羊,不过它已经死了!萌萌可真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来人兴致勃勃道。
萌萌有点懵,愣了会儿搪塞了过去。
“我就是胡乱说而已,哪想居然是真的。”
来人没问出感兴趣的东西,带着失望走了。
萌萌关上大门,回头仔细打量我。
“阿阮,你可真厉害,昨天我还以为小方总说着玩儿呢!你……能不能帮我也算一卦?”她红着脸问。
“你想算桃花?”我试探。
“嗯,我有个暗恋的对象,你能不能帮忙看看我跟他……唉呀算了,我还是给自己保留一份期待好了!”她又突然反悔。
其实我不太喜欢帮人算命,因为命格会越算越薄。
除此之外,天命难改,就算提前剧透,有时候对结果也依然无能为力。
与其清醒的沮丧,还不如揣着梦想并为之努力,说不定还有几分转机。
吃过早饭,梦方行收到通知的消息。
他事务繁多,在这边住三天已是极限,如今恨不得立马赶回燕京。
胡太爷知道我们要走,请人抱了好几个大西瓜过来,把汽车后备箱塞得满满的。
大家寒暄道别的时候,我留意到路边石板上,坐着个黝黑干瘦的男人,双眉压眼下巴尖锐,瞳孔里泛着凶光,一边抽烟,一边肆无忌惮的打量我和萌萌。
“那人是谁?”我皱眉。
“那是村子里有名的流氓,绰号黄鼠狼,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什么事都干就是不学好。”萌萌翻了个白眼说。
我联想到萌萌还要在家呆上大半个月,便提醒她做好防备。
“最近天黑不要出门,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好奇,最好在床头准备个便利的防身工具。”
相处这些天,梦方行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便冷冷地看过去。
他面带警告又气质不俗,黄鼠狼立马收回视线,拍拍屁股走了。
回到燕京后,梦方行跟苏灿通视频看了看龙龙。
它如今跟着苏灿,吃得体壮脑圆。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什么时候生啊?”
“这我哪儿知道啊,到时候第一时间通知你!”
两人闲聊几句后,苏灿提到了我。
“你把手机交给唐大师。”他说。
“找我有事吗?”我卖力啃着鸡爪问。
“我有个制作人朋友,最近想搞一个直播综艺项目,请的都是各种能人异士,不知道唐大师有没有兴趣参加?”苏灿满怀期待地问。
直播综艺?我倒是看过几个旅行和美食类的,内容五花八门的很热闹。
不过去当嘉宾供人点评消遣什么的,却并不感兴趣。
不等我开口拒绝,苏灿便亮出了条件。
“回报非常高,朋友跟我保证了,你的酬劳绝不低于那位秦大师!”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还有钱赚吗?”我惊讶。
“那当然,不然白干吗?这个节目是签一期做一期,如果效果好人气高的话,后续翻几倍都不成问题!我知道你现在住到梦家什么都不缺,可毕竟是寄人篱下对吧,等自己手里有了钱,还需要看别人脸色吗?”他继续游说。
对面的梦方行听不下去了,一声冷笑后开口。
“苏灿,你什么意思?”
“千万别误会,我绝对不是在挑拨你们两个的关系!我就是觉得机会难得,她不仅可以提升社会阅历,还能顺便结交圈里的朋友,一举两得,是不是?还有那个节目赞助还没定,小方总要不要考虑下?”
梦方行没理他,直接把手机抛给我。
“你想去就去,不用有任何顾忌。”他语气平静道。
“……我想再考虑考虑。”我说。
“可以!有问题尽管问我!”苏灿欣然道。
结束通话后,我继续埋头啃鸡爪。
在原平的几天,我都尽量压制着食欲,如今美食自由了,怎能不吃个痛快?!
填饱肚子后,我便想起了苏灿的话。
他说的没错,梦方行现在已经默许我在这里常住了,可这毕竟不是我的家。
如今早不是颠沛流离的年代了,想要活得安逸些,还得有个自己的窝才行。
钱,什么时候都很重要,什么时候也都不好挣。
如今送上门的机会,错过未免有些可惜。
反正我一个素人,又没什么朋友,即便招惹非议也无所畏惧吧?
我把想法说给梦方行听,他沉默了会儿,问我是不是住的不开心。
“这里什么都好,可惜不是我的家。而且你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家里多个异性,女朋友难免会多想。”我说。
“嘁,谁会吃一个小孩的醋?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究竟几岁?”他问。
“说了你也不会信。”我说。
“你先说。”他微微抬抬下巴。
“我和你爷爷差不多大,今年应该是……九十多了吧。别说是奶奶,你喊我一声太奶奶,我也能应的。”我掐着手指说。
梦方行看着我,半晌没有接话。
接到萌萌的求助电话,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阿阮,你最近方便吗?能不能到原平这边两天?胡太爷他快不行了!”她声音听上去很难过。
我没有拒绝,一来确实没有别的事,二来想当面给这位故人送别。
梦方行走不开,便让司机开车送我过去。
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我跟萌萌打过招呼,便去看望这位胡太爷。
他大限将至,已然说不出话来,吊着最后一口气,死死地望着我,好像有什么遗言想交代。
“太爷,您想跟阿阮说什么?”萌萌凑过去问。
他眨眨眼睛,缓缓看向我手。
萌萌不解其意,我却懂了,于是把手伸到他身边。
老人耗尽了最后的力气,用食指在我手心上写下一个“归”字。
我凝眉思索片刻,试探性地说出三个字:“鬼见愁?”
他听到之后,蓦然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知道了,你安心去吧!”我说。
胡太爷终于闭上眼睛,安详地去了。
晚上,我跟萌萌坐在院子里聊天。
“最近村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问。
“有!大钟叔家着了火,李寡妇报警说被人侮辱,堂叔有个孩子叫小叮当,跟着爷爷奶奶住在村子里,前几天莫名其妙受了重伤,现在还没出ICU……还有,昨晚有人翻墙到我家,还好你那天提醒了,我早有准备,直接拉了警报把他吓跑了。不知道为什么,村子里最近突然变得好乱!”萌萌神情焦虑道。
“还有其他事吗?”我又问。
萌萌想了想,突然提高了声音。
“对了!还记得三爷丢羊的那个山洞吗?那天施工躲雨的人回来说,他在自拍照里看到了白衣女鬼!有人把这件事发到网上,突然之间就火了,几乎每天都有探险博主到那个地方直播,明天好像还有个叫秦大师的也要过去!烦死这些人了,整天就知道乱蹭流量胡说八道,根本不管会有什么恶劣影响!那几座山是本地的生态保护区,里面有很多野生动物,除了危险外,对村民的影响也不好。最近村子里到处都在讨论鬼啊鬼的,不论发生什么坏事都说是鬼做的,我都快烦死了!”萌萌气愤道。
秦大师?莫非是我认识的那位?
“明早我也要过去。”我说。
“啊?去那里做什么?”萌萌不解。
“现场看热闹,你去不去?”我问。
“那我也去!可是……会不会有危险?”她思虑了好一会儿才说。
“就算有,危险的也不是你和我。”我镇定自若道。
“感觉会很刺激的样子……”萌萌又怕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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