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不到”,夏油杰很干脆地否认了第二种方法。
千早婆婆眼珠子在夏油和塞拉之间打了几个转,露出一口缺牙的笑容,“咒灵操使也没办法切断咒灵和她前主人之间的联系吗?真是意外,是不想办还是办不到呢?”
“和你无关”,真奈美冷下脸。
“当然,我可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客人不想说的事我不会问。不过,你们做好决定了吗?到底要不要清洗这个束缚。”
千早婆婆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夏油杰转头看向塞拉。
“洗去这层束缚之后,我就不再是神的咒灵了,对吗?”
“神?”千早婆婆眼内泛起精光,发出尖利的嘲笑,“咒灵也信这个吗?”
塞拉只是低垂着眼,想着,【可是,我从来就是神的东西,如果我不再属于神,那我又将成为谁呢?】
千早婆婆再次敲了敲桌子,“不愿意的话,各位请回吧,以我的能力,暂时只能提出这两种方法。都不满意的话只能另请高明了。”
她唤来红眼鸟,准备送客。
“好”,塞拉低声地应下,抬起头来,冰蓝双眼之中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泽。
“我答应了。”
那声音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决心。
无论代价是什么,她也要再和神见上一面,那些没来得及提出的问题,那些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哪怕被讨厌,哪怕是最后一次,哪怕舍弃掉神的使者身份,她也想再对着神说出来。
千早婆婆笑了,拄着拐杖站起身,拍了拍手,身后的洞壁缓缓向两侧展开,露出更深处的通道,“跟我来吧,就她一个。”
真奈美皱起眉,千早婆婆截住她的话头,“家族秘传仪式,概不开放。”
“没什么的,老婆子我可打不过她。”
千早婆婆笑了笑,向通道深处走去。
塞拉握紧拳,跟了上去。
仪式所需要的时间没有众人想象中多,只用了大概40分钟,塞拉就带着迷茫的表情走了出来。
真奈美有些紧张地问:“成功了吗?”
塞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应该……成功了吧。”
千早婆婆心情很好,用拐杖指了指夏油杰,“有没有成功,咒灵操使一试便知,现在的你,应该能轻易地收服这个无主的咒灵吧。”
塞拉那双沉静如冰川的蓝眼看向了夏油,眼内还残余着些许空茫。
主从关系对塞拉来说,既是限制,也是保护。没有这层束缚,夏油杰在见到她的第一面就会用武力将其收归己用,现在,这层保护被移除了,夏油杰收服塞拉的最大一面屏障已经撤走。
如果,夏油杰从头到尾都是在表演,只是为了诱使塞拉放下防备心、自动走入陷阱的话。现在,就是翻脸的最佳时机。
在场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夏油杰对着塞拉抬起了手。
塞拉呆呆站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夏油杰说。
塞拉听到了厚壁碎裂的声音,原本环绕在她周围的世界的迷雾渐渐散去,高悬于空中的炽天使长出双脚落于地面,她迈开了作为人类的一步,牵住夏油杰伸来的手。
“嗯。”
四人离开了山洞,很快就乘着鹈鹕飞远了。
千早婆婆靠着石壁坐了下来。深处的通道内走出一个女人,额头上一道明晃晃的疤痕,正是虎杖香织。
“这可真是意外中的意外,钓上了一条难得的大鱼啊”,香织笑得意味深长。
千早婆婆朝着香织欠了欠身:“大人,那咒灵说得都是真的吗?”
“试一试就知道了”,香织眯起一双狭长的眼,“七月净火,【罪与罚】,那个叫塞拉的咒灵,以及催眠出来的情报,串成一条了不得的线啊。”
“让我看看,所谓的登神长阶究竟是什么样子吧。”
兴致盎然的香织掏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七月净火,可不能让你就这么闲下去了,动起来吧,我会为你搭建好舞台的。”
她眼中闪烁着恶意满满而又兴致勃勃的神光,“一年一度的交流会再合适不过了。”
“对了”,她突然回头,“你也趁早搬离这里吧,【梦现】的催眠效果持续不了多久,塞拉迟早会记起来的。”
千早婆婆恭谨地低头。
即使对方一句话就要求她搬离经营多年的地盘,她也生不起怨怼之心。毕竟,面前的这个女人才是传说中能够消除任何束缚的大师,她只不过是被推上前台的幌子,一个平平无奇的催眠师。
谁会对自己的金主生气呢?
千早婆婆笑眯眯地收起自己的作案工具,隐入幕后。
此时,远去的夏油杰一行人也成功跨越了来时的海路,在他们的出发地——白水——降落了。
月崎航平一落地就朝着旅馆方向跑去,真奈美跟在他身后,老板和老板娘见到他们结伴归来都大惊失色。
“四井叔叔”,月崎航平拉住老板的袖子,“我和爸爸遇到海上风暴,分散了,你有见到他吗?”
老板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又瞬间意识到不对,作震惊状,“月崎他遇上海难了吗?我竟然不知道!”
月崎航平看着他,目不转睛,抿了抿唇,“那么,能借叔叔的手机一用吗?我们的都被水泡坏了,没法打通电话。”
老板忙从身上掏出手机给他。
月崎航平拿着手机,只觉得心脏砰砰地跳,他拨通了那串数字,默默祈祷着。
另一边,夏油杰和塞拉直直地往镇中心走去,在之前所见的石头神龛处停下。
“所以上次在这里感知到的咒力,是月崎航平的咒力啊”,塞拉恍然大悟。
然后她一拳捣碎了那神龛,“以后就不会有用了。”
“这可未必呢”,夏油杰带着讽刺意味的短笑一声,“如果坚持朝拜,百年之后,这里会再出现一尊掌管风暴的咒灵也说不定。”
塞拉想了想,“也是呢,对于本地的人们来说,肯定还是希望保佑他们丰收的神明继续存在下去。”
哪怕代价是同类的命。
不,说到底,咒术师在他们眼里算不算是同类还有待商榷。
“喂!你!”路过的镇民很快察觉到神龛被破坏,凶神恶煞地对着在场的男子问责,却在察觉到这男子就是上一次他们送给锦津大神的祭品时慌了神,脸色苍白地跑开。
夏油杰抬手,掌内黑光闪动。
塞拉上前一步,冰蓝的眼睛注视着夏油杰,“我去吧。”
夏油杰看着那双与五条悟十分相似的蓝眼睛,一时恍了神,手内的咒力束悄然散去,下意识地拒绝,“不。”
“你在看谁?”
塞拉眨了眨眼,细细打量着夏油杰的神情,一米四身躯散发出强大而笃定的气场。
夏油杰骤然清醒,他强自镇定,“没有谁,你不需要出手。”
“不用神的术式我也能杀死他们”,塞拉直截了当地说,“只需要用你的咒力覆盖掉我的咒力残秽就可以了。”
夏油杰耸了耸肩,苦笑,“多一趟手续,又何必呢。”
“我想帮上你的忙。”
夏油杰没能说出话来。
男孩欢天喜地的笑声远远传来,夏塞二人都回头,就见月崎航平拉着真奈美兴高采烈地朝这边奔来。
“我爸爸回家了”,他脸颊红扑扑的,眼睛里写满了兴奋。
夏塞对视一眼,都有一丝惊讶,“那样大的风暴,居然还能安全返回?”
“家里的船估计是没了”,月崎航平眼内闪过一丝心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但是没有人失踪或者死亡,这也已经算是好运了。夏油叔叔,我得赶快回家了,真的十分感谢你们救了我。”
他挠了挠头,“如果不忙的话,来我家里吃鱼吧,我们家别的不多,就是鱼多。”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孩子的情绪转变得总是如此之快,夏油杰看着月崎航平默默想着,前一秒还在为父亲的遭遇和亲朋的背叛而悲痛欲绝,得到好消息的下一秒就能无忧无虑地笑出声来。
“那么他们呢?”他问。
月崎航平挠了挠头,“不是说让他们被自己豢养的神明所杀吗?”
他谈起杀戮的姿态自然而随意,不像个小孩,反而像个看惯死亡的收尸人,那是早早开始劳作的孩子身上才有的早熟。成长于海边的孩子,性格仿佛也被同化成海洋一般的冷酷、包容,
“如果风暴就是他们所求的神迹,让他们被风暴吞没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月崎航平平淡淡地述说着,为复仇女神奉上一把新武器。
说完之后,他笑了,带着宽慰的神情,“当然,我就是说说,一切全凭大人们做主。”
塞拉看着月崎航平,眼内闪过异光。
真奈美对着月崎航平展示出的气魄很是满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夏油杰没说话,只将眼神投向与海平面连成一线的天空。
这一天会永远地记录在白水镇镇史上。
从这一天起,莫里斯肯风暴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这个以持续时间长、强度大、影响范围窄等为特点的风暴盘踞在白水镇外的海面上长达5年之久,对当地的渔业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在前后因出海捕鱼丧生的人数积累过半百人后,白水镇彻底放弃了挽救渔业的举措,转而营销起这神秘的莫里斯肯风暴,将其包装成21世纪十大谜题,希望能吸引游客,发展旅游业。
然而天公不作美,每当电视台或气象局的职员带着设备赶到此地,那奇特的风暴就悄无声息地消散。旅客大批入住的旺季,莫里斯肯风暴还会不时登录白水镇,掀飞房顶,漫灌街道。
5年时间里,镇民们承受不住风暴带来的灾害,纷纷搬迁离去,白水镇逐渐空荡,很快就失去了所有镇民,变成了一座鬼城,被遗忘在角落。
只有一篇模糊了背景的祭祀海洋邪神的传说流传于世,这就是白水镇的最后一点遗迹了。
PS.这四篇有参考《莫斯肯旋涡沉浮记》
PPS.又给我写爽了,每次写到夏油杰和塞拉这边总是文思泉涌,真是个有毒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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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那些关于风暴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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