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塞拉条件反射地回怼:“神没有抛弃我。”

夏油杰:……还真嘴硬啊

“嗯,抱歉,我一时口快。能跟我们讲讲你离开祂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塞拉难得的沉默了,她挺直的脊背也弯曲下来。此刻,这个冰冷、精致的人偶娃娃才有了一点人气,她也会犹豫,会踟蹰,她并不是真正的炽天使,只是从人间扭曲情感中诞生的诅咒。

“我为什么要说?”

“那天你无处可去,才跟着我来到这里。”

夏油杰拢着袖子,低眉敛目,那种轻浮狡黠的笑容已然消失无踪,神情中自然流露出一种平静和慈悲。

“哪怕不是主仆,我想,至少我们还可以合作。既然是合作,那就需要一个共同的目标。”

“我的理想你不感兴趣。可是塞拉,你的理想又是什么?你看起来简直无欲无求,这很反常。”

“诅咒是人类恶意和执念的产物,天然对人类保持着愤怒和杀意。可你能够独立思考,理智且冷静,对活物也没有杀戮**。我一直在思考,你到底是从什么样的恶意中诞生的。”

“每一个人类在成长时都问过父母一个问题,自己从何而来?这是生命刻在灵魂中的第一个问题。探寻自己的来处才能确定自己的前路,这个问题就是有这么重要。塞拉,你不想知道吗,自己的来源。”

“也许答案就藏在那位神的身上。”

塞拉看着夏油杰,男人的声音听来遥远而真实。

茫然、空白、失落,不同的情绪在她脸上交替。自己从何处来吗?

“……我没想过。”

“那么,离开了神,塞拉之后要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

塞拉声音渐低,夏油杰的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回荡。

她训斥夏油杰是无头苍蝇,可是离开了神的她也成了一只盲鸟,辨不清越冬的方向。

神,如果你在这的话,会给我什么指引呢?让我离开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说些什么吧,该说些什么呢?什么都好,头一次,不是对着回音壁,而是对着真实的人类。沉默寡言的守护天使有了倾诉的**。

“我离开神之后,本打算去死。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所以我飞上了天,等着人来杀我。”

“你来了,却没有杀我。”

“你当时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你当时又为什么想去死呢?”夏油杰反问。

“这是神的旨意”,塞拉说的笃定,“祂让我离开,就是对我宣判的死刑。”

夏油杰否定了她,“未必吧。说到底,她并没有杀死你的理由。”

“有的,我杀死了神的父亲。”

一句话有如平地惊雷,炸得厅内众人一时半会都说不出话来。

槽点太多以至于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终,美美子的一句呢喃打破了平静:“神也有父亲吗?”

这是哪里的神话体系?宙斯和勒托生下阿波罗?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生下惠比寿?这种级别的弑父是要争夺皇位吗?那上位功臣不应该提携吗?还是说登基成功就卸磨杀驴了?

“神当然有父亲,还有母亲,祂会受伤、会流血,会怕黑、会流泪。”

众人面面相觑,听起来这个神位格不高的样子。

黑人大哥问:“这也能叫神吗?”

塞拉的眼神如一把利剑射向他,“流血受伤就代表着弱小吗?恰恰相反,流血和痛苦才是神通向伟大的垫脚石,当祂斩断世间所有锁链,从痛苦的试炼中超脱,那就是祂从人间升入天堂的日子。”

“杀了父亲只是斩断了第一条锁链,我死去就能斩断第二条,当所有桎梏祂的东西消失后,神就会获得真正的自由。”

塞拉激动地陈说着,神情肃穆。

“有意思”,夏油杰拢起袖子看着塞拉的宣讲,“照你这么说,神当然也有一个人间的名字咯。”

塞拉突然住嘴,警惕地看了夏油杰一眼,没有接话。

菜菜子与美美子对视一眼,露出苦笑,这个大厅里的氛围越来越诡异了。

本以为夏油大人已经够神神叨叨了,没想到塞拉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跟这种程度的狂信徒一比,夏油大人都正常起来了。

这听起来不就是个有咒力的普通人吗?靠自身咒力形成一个诅咒,然后让诅咒天天喊自己神玩cosplay,咒术师的精神状态真是一个比一个疯。

“不想让我知道吗?”夏油杰眯着眼睛笑了笑,“没关系。”

“你知道吗?咒术界其实很小,在这条浅水池子里,任何大一点的鱼都会激起瞩目的水花。刚才你说,你杀死了一个人对吗?”、

夏油杰捏着下巴,做沉思状,“你的术式杀起人来动静可不会小,说不定就会招来总监部那群鼻子灵敏的人。如果总监部的人追查下来,你又不在,你的那位神也许就会被关进牢笼。”

“这么看来,从总监部那边获得消息也许更方便一点”,夏油杰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美美子眨了眨眼,很想提醒夏油杰他的通缉令还在总监部上的墙上挂着呢。

“警察吗?凭他们也能逮捕神?”塞拉言语中满是不屑。

“不是一般的警察,是一群咒术师结成的组织,以铲除咒灵和邪恶诅咒师为己任的组织。”

“神才不是邪恶诅咒师”,塞拉下意识反驳。

“那么又是谁杀死了父亲?”

“是我……”塞拉突然吞下了嘴边的话,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神”,她喃喃道,“只要对死人展开搜查就一定会找到神的头上。”

“光是身为咒术师这一点嫌疑就已经足够大了”,夏油杰游刃有余地说。

“但是、但是,并不是神下的手,是我啊”,塞拉语气急切起来,“只要说明了的话就没事的。”

夏油杰叹了口气,为塞拉的天真感到无奈。他也没出口反驳,只是岔开话题,“还记得你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吗?神赶走你的用意。”

“如果祂有意拿你顶罪,就不会赶你走了。”

塞拉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只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

“不是的”,塞拉重复着,“不会是这样的。”

“嘛,毕竟我也不能看到那位神脑子里的想法,只是一个猜测罢了”,夏油杰走到塞拉身边,亲和声线中藏着几分诱哄,“但是,如果能提供更多的信息,说不定能更贴近那位神的真实想法呢。”

塞拉脸上闪过动摇之色,却又很快镇定下来,冷冷地盯着夏油杰。

“骗子”

“你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想吃掉我,但是不断开我和神之间的联系就无法做到,你想杀了神。”

“虽然确实有这个想法没错,但是之前的话绝不存在谎言哦。”

“而且,如果真的害怕神被我杀掉,为什么又要跟着我回来?”

“如果祂是货真价实的神明,就绝不会败在我这种小小人类的手上。你这样担心,可见那个神未必真有那么强大。”

“你!”塞拉遽然起身。

夏油杰语气迅速冷淡下来,“不相信祂能斩断所有桎梏吗?流血和痛苦是神通向伟大的垫脚石,这是你的原话,看起来你还没有我相信神。”

“才不是”,塞拉立即反驳,“我只是、”

不想让祂承受更多痛苦……

塞拉沉默了。

原来如此,嘴上再怎么说要斩断锁链,她还是不忍心让神遭受更多的苦难。

何等软弱。

夏油杰将塞拉脸上莫测的神情纳入眼底,“只是什么?”

塞拉看了夏油杰一眼,紧绷着的身体姿态突然松懈了下来,像是被戳破洞的气球,胸腔里鼓胀的气体被排空,取而代之的是新鲜的、流动的风。

“果然,你就是个骗子。”

夏油杰笑了一声,也不在意自己被骂了一嘴,只是满意于塞拉稍稍松动的态度。

“你这么想知道关于神的信息,我有一个条件。”

“愿闻其详。”

“之后,你得到的所有关于神的消息都要和我共享,和神见面的时候我也必须在场。”

夏油杰似笑非笑地应下,“你可真是防着我。不过,可以。我答应了。”

塞拉看了周围的咒术师们一圈,有些犹豫。

夏油杰注意到她的视线,浅笑一声,眼尾有细细的纹路浮现,“我们是家人,是报团取暖的存在,我能听的他们都能听。”

塞拉坐在沙发上,十根手指绕来绕去,神情十分纠结。

她从未和人说过这么久的话,一时有些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讲起。

“我和神相遇时祂才五岁。那一年祂父亲赌博败光了钱,妈妈也忍不住跑了。奶奶看不下去,接祂到乡下去住,很快,奶奶死掉了,十二岁时,神不得已又搬回东京。

神的国中是个很烂的学校,欺凌、脏乱、暴力,这些都是家常便饭,但可以在上课的时候睡觉,学费又便宜,所以它是神的第一选择。

放学之后,神会在外面打工,工作到深夜回去,在凌晨前出门,尽量避开追债的人,也避开祂父亲。

那一天,神下了班,回家途中不巧正碰上醉酒的父亲,两人边走边吵,气上头了都动起手来,本来只是普通的搏斗,父亲却开始贬低奶奶骂她穷酸老巫婆。

那是神第二次对人类使用术式。

神第一次使用术式时,从一群不良手中救出了同学。之后,半个国中的人都绕着神走,剩下的另一半是叫嚣着复仇的不良。那之后,神就再也没对人用过术式,祂说祂讨厌手上流血的感觉。

所以第二次,撕开创口的第一时间,神就从愤怒中清醒过来。

祂止住了愤怒,祂父亲却没有,手持水管照头劈下。

我顺着神留下的创口发动了术式。

我是神的火剑,是神的银弓,我为神审判一切有罪之人,我天然分享神的一半威能。

我杀掉了神的父亲。

这是一切的始末。”

故事不长,塞拉讲起故事更是平铺直叙。夏油杰却听得入神。

菜菜子和美美子对视一眼,她们没料到神的形象会是这么的……悲剧。

“你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使用术式吗?”夏油杰问。

塞拉摇头,“神不让我多用,只有无人时碰见了厉害的咒灵才可以出手。”

“哪怕被那群没有咒力的猴子欺负?”

“被人欺到头上,神会主动出击,祂打架很厉害,术式的存在也可以加速伤口愈合。”

“听起来是个十足的好孩子呢”,夏油杰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塞拉不禁侧目,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好孩子这个词来形容神。

“那么最后,为我们揭示那个谜底吧。”

……

“七月净火。”

“这是神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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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式名为罪与罚
连载中葙子和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