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菲柜子按下车门开关的瞬间，车门陡然碰地一声，打开的锁关了回去。
白发青年缓缓侧眸，纤长的食指挑起眼罩一边，蓝色眼眸弯起来：“我可是替你收拾了烂摊子，你倒是想去哪里呀，嗯？柜子？”
并菲柜子一阵心慌，想起第一次看到五条悟露出这种表情时是在她十七岁，一听说了五条悟的挚友叛逃咒术界，并菲柜子火急火燎赶过去就想趁机嘲笑颓废的五条悟。
当她赶到时，汗水模糊了双眼，只见白发青年从楼梯上一步步向她走下来，他气势凌人地把她堵在墙角。
拿着瓶冰矿泉水贴她的脸颊，似笑非笑说：“热不热？”
并菲柜子嘲讽的话没能说出口，因为五条悟看上去并没有颓废，反而是精神抖擞，焕然一新，常年的驼背挺起了身板，显得他更高挑修长。
似乎是察觉到并菲柜子在害怕，五条悟停顿片刻，笑意扩大得更深，捂着脸笑出声：“你崇拜的夏油杰以后就是我们的敌人，再喜欢他也不能跟着他一起叛逃，不然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噢。”
此时此刻。
并菲柜子心间颤了下，内心的恶魔角蠢蠢欲动。
面对五条悟那句质问她去哪里，并菲柜子冷哼了声。
“关、关关，你，屁，事……”
她磕磕巴巴地说，不敢抬头看五条悟，打开车门锁一气呵成下了车。
居然真的说出来了！太好了！
这虽然是她反抗五条悟的一小步，却是以后她脚踩御三家的一大步。
下了车。
并菲柜子环顾四周，最后看了看独尊悟。只见他神色淡然，只要他不说，谁也不知道她想逃跑。
下一刻，独尊悟嘴唇微张。
并菲柜子捏了把汗。
她的眼神集中在两个五条悟身上。
独尊悟缓缓抬眼，语气懒散：“多管闲事。”
“……”
并菲柜子悄悄鼓掌，竖起一个大拇指。
同时，五条悟勾着的眼罩啪一下弹回脸上，语调拉长“欸”的一声：“怎么能这样说我嘛，我是担心你们两个。”
事实上，有五条悟在，该担心的是别人吧。并菲柜子腹诽。
……
自从被发现有逃跑的意图，并菲柜子身上明晃晃地多了一道黏糊糊的目光。
五条悟宽大的手掌摁在并菲柜子肩膀，半推半按地带她走上高专的参道。
让她越过禁绳的瞬间，白布条飘摇。
朱红色的鸟居上登时出现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
“悟，你又干了什么，总监部又投诉了。”夜蛾正道未语先叹。
并菲柜子闻声看向独尊悟。
自从他来到高专，一直在东张西望。
此时他的目光落在夜蛾正道身后。
她猜，他在找这个时空的挚友夏油杰。
并菲柜子看到五条悟走上鸟居和夜蛾正道嬉皮笑脸地谈话，时不时瞥底下的三人一眼。
她走到独尊悟旁边，说：“夏油杰和上面那个五条悟决裂了。”
独尊悟一愣。
“什么？”
他没有过激的反应，只是像孩子听说从未见闻的事一样，露出白纸般的空白表情。
好可怜啊。
嘻嘻。
并菲柜子嘴唇微张，却什么也没说。她顺手从袖子拿出一堆照片，挑挑选选出几张递给白发少年。
正是五条悟最后和夏油杰决裂时的样子。照片上，白发青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就那样站在夕阳下，静静凝视黑暗中掠过的那道身影。
独尊悟睁大了眼，嘴唇张开，似乎是说不出话。他攥紧了照片，指骨节泛白。
恰在这时，脚步声无声接近并菲柜子。
正当她要露出得意的微笑，一只冰川蓝的冷冽眼眸凭空出现在眼前。
巨大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袭来，并菲柜子双腿一软，咬紧牙站定，强迫自己直视对方。
五条悟，什么时候回来了？！
“柜子，你刚才说什么了嘛？”五条悟微微一笑，压迫感散去大半，眼罩弹回脸上。
又恢复了俏皮带骚的口吻，“真是的，差点让我有了想把你关起来的冲动欸，人家都不是那种人。”
并菲柜子像踩到狗屎般沉默：“……”
恶寒地搓了搓手臂。
夜蛾正道也在这时走下来，道：“走吧，硝子已经在医务室等你们了。”
并菲柜子眼前顿时一亮。
听到夜蛾正道那么说，五条悟合了合掌，恢复嬉皮笑脸。
他拎起并菲柜子的后衣领，郑重说：“那先走吧柜子小姐，硝子小姐还在等你呢。”
“……”
见到家入硝子后，并菲柜子眼前又是一亮。
医务室里，棕色长发的女人靠窗喝水，白大褂显得她皮肤苍白，双眼下的黑烟圈有些沉重。
并菲柜子有些踌躇地在门口徘徊，身后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地倒进医务室。
被一双手接住，草木药香随着消毒水气味飘来。
并菲柜子愣了下，手指蜷了蜷，小声道谢。
“客气。”家入硝子微笑着将她扶正，目光若有若无地往并菲柜子身后飘去。
“抱歉了啊。”独尊悟的声音从并菲柜子的头顶飘来，“硝子，夏油杰呢。”
此时的医务室里只有他们四人。
五条悟和夜蛾正道去了校长室谈话。
医务室里，家入硝子和白发少年面对着面打量彼此，他让婴儿悟软塌塌地靠在他的肩头。
而并菲柜子摸向医务室的窗口，还在思考自己逃跑的可能性。
一旦等五条悟和校长决定了她的去留，等待她的大概率就是高专那间贴满符纸的封印室。
她才不要再回到那个地方！
绝对不要！
“叛逃了。”简短的一句冷淡女声打断了并菲柜子所有思绪。
她扭头。
独尊悟靠墙低头，一言不发。
刺刺的白发耷拉在眉眼。
没有并菲柜子想象的大吼大叫，他出奇地安静。
就像对这一切有所预料。
从见到未来自己的那一刻，独尊悟就应该有所预料了。
小时候，并菲柜子和五条悟聊到过老师这个职业。
五条悟说，那是世界上无聊透顶的职业，他五条悟这辈子就算去新宿街头跳舞，也不会做老师的。
可那又怎样。
他还不是穿上了教师制服。
变成了为咒术界鞠躬尽瘁的教师。
一天休息时间只有三个小时，牛马来了都要自叹不如。
并菲柜子一点也不同情五条悟，她乐得看五条悟将自己的人生奉献给腐朽的咒术界，却无所回馈。
她的逃跑计划还是落空了。
只要家入硝子朝她微笑，她就会觉得自己灰暗的人生短暂被治愈了。
情不自禁地躺到了病床上。
看着家入硝子美丽的脸，任由对方替她治疗。
女人冰凉的指尖停在并菲柜子的额头，就像妈妈的抚摸一般柔软温和。
反转术式的咒力光芒一亮，过后，并菲柜子浑身一轻，无形的头痛和脖子痛全消失了，她再次感觉到身体里充满了充沛的咒力。
墙角此时还蹲着一个白毛。
她叹了声气，望着独尊悟：“消失吧。”
一秒过去。
白毛还蹲在那里，抬起头看她。
并菲柜子猛地从病床上弹起，冲到独尊悟面前。
“消失，消失消失消失！”
独尊悟抓住她胡乱挥动的手指，“做什么。”
并菲柜子没好气：“你不赶紧回去阻止你的挚友叛逃？”
独尊悟莫名其妙说：“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不该是你的心结吗！你不回去亲眼看看挚友为什么叛逃吗？臭——五条悟！”并菲柜子吞回嘴边的八百句脏话，碍于女神就在身边，她得维持她优雅淑女的形象才行。
家入硝子适时道，“柜子，我出去抽根烟。”
没了家入硝子，医务室只剩沉睡的婴儿悟，以及四目相对的并菲柜子和独尊悟。
独尊悟沉默片刻，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他是他，我是我，他自己选择了那样的路，我为什么要追过去把他带回来？说到底，道不同，不相为谋。”
并菲柜子凑近五条悟，脸上缓缓浮现笑意。
恶劣的，痛恨他的笑意。
受不了他这副豁然开朗的模样，像极了高高在上的神子，冷漠地同情凡人，自身永远出淤泥而不染。
凭什么同年同月同日生，他就能活得这么开阔。
她的前半生要一直被困在那片黑暗的空间里，看不见阳光，闻不到花香，连“爱”这个字都没有人告诉过她是什么意思。
凭什么。
他就应该被挚友的离开困住一生，一生都走不出来，就那样颓废下去一辈子啊！
正因为他是五条悟吗？
并菲柜子万千句话到了嘴边，哽了哽，化作一句“你装什么豁达。”
白发少年神色淡然平静，凝视着并菲柜子的目光。
而她被对方的平静打乱了节奏。
开始咬牙切齿，愤恨地起了青筋，猛地起身原地踱步。
“难道不会是因为你也想看到他能堕落到什么地步吗？什么‘神子’，好笑，只能眼睁睁看着挚友走入歧途。”并菲柜子露出恶劣的微笑。
独尊悟没有生气，维持垂头的姿势，揉了揉头发：“……五条悟选的路就是百分百正确？”
并菲柜子蓦地一怔，笑容凝固。
白发少年在这时起身，垂眸望向并菲柜子，眼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复杂目光，他忽然唇角翘了起来，道：“你呢？”
“你选的路肯定有五条悟吧？”
闻言，并菲柜子微微睁大眼，骤然一愣，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00大人的营养液！谢谢评论支持！
ps：本文纯粹五条悟和五条悟夹心！没有夏油杰的戏份，可能会出现用夏油皮的脑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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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术式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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