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莫寻

狐狸嘴边笑意渐失,拽住莫寻的刹那,两个人一同消失在了夹缝酒馆,连带着莫寻没喊完的一声“喂”。

潺潺的溪流从山间流出,溪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银光。溪流撞击河底的卵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一旁陡峭的岩壁下,突然出现两个身影。

狐狸回手一把将莫寻甩在岩壁上,血红的利剑大半,瞬间埋入岩壁之内。莫寻偏头瞥了一眼与自己脑袋失之毫厘的凶器,笑意更甚。

“你不会杀我,对吗?”明明是疑问,却被他说的笃定,“怎么?你的尾巴还没找到吗?断在哪了?不会……唔!”

狐狸轻易就被刺激得大怒,一拳打在莫寻胸口。她看着因疼痛躬下身子吐出鲜血,笑声却丝毫不减的青年,心里难得冒出点不知如何是好的无能为力。

狐狸一向游玩世间,若不是战争期间玩心大发引起祸端,她也不会被迫和人族修士正面对战,更不会因此被迫断尾保命。

战争结束的四年里,狐狸多次往返人界去寻找自己被可恶的修士封印起来的尾巴。

可她又实在放肆,每次往返必定要兴风作浪以示不满,因而察觉她目的的人族修士更是严加看管,让她再无可乘之机。

夹缝里的那些废物,要么根本过不去那道该死的界阈,要么根本没有在人界取回她尾巴的能力,她堂堂一介九尾狐妖,何时沦落到如此场地?

只需要一个人,狐狸甚至不需要这个人有多强大的力量。可她生性多疑,信不过那些个来自人界的伪善。

莫寻这个人魔的出现简直正中她的靶心。

“闭嘴!”狐狸在看到这个人类青年的第一眼便已看见了美好且自由的未来,她本想上前友好交谈,以张贴寻人启事的主人作交换,却不成想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未曾拥有,现在还失去了主动权。

“想让我帮你找尾巴吗?”莫寻直起身子抹去嘴边的鲜血,语气戏谑:“啊~你还真是眼光毒辣,找上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狐狸收回埋入峭壁的红剑,一双眼睛忽然散着绿光,盯着莫寻沉思,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勉强耐着性子为他答疑解惑。

照狐狸常去的昭国说法,当今是乾德三十九年,自人、妖、魔三族混战后的第三十七个年岁,随着界阈屏障的设立终于落下帷幕。

自往上不知多少代的恩怨在经过数百年的沉淀后终于反噬,追其根本,却不过是一代代走向成仙道路的分歧。

没人能忘记偶然抬头所见刀光剑影伴随着的血雨,慌忙逃窜路上倒霉闯进的可怖幻境。更没人能忘记隐藏在和风细雨下的尸山血海。

战争持续四十八个年头至今,人族内战被迫中断,祸害苍生的魔、余孽深重的妖战死的战死,被封印的被封印,余下些有心无力的好斗废柴,有力无心的“魔界正义”均做鸟兽散。

人族与妖魔之间设下难以跨越的界阈屏障,可世间万物由各式各样令人啼笑皆非的**构建,人族也好,妖魔也罢,不甘于放弃世间万物的存在无数,因而界阈之间留下一条“长河”以供双方进行贸易往来。

长河实在狭长,一眼望去不到头,不论是想休养生息以便越界搞事,还是单纯品尝不同风味的美酒佳肴,亦或是出钱雇佣断恩仇都大有选择余地。

同样的地方两届的称呼本大不相同,只是后来又发生过几次大规模的争吵乱斗,左右不过是人族修士的单纯与妖魔的奸诈碰撞。长河于正派眼里不正,于妖魔眼里不妖魔,因此落得个“夹缝”的名声。

偶有一两个胆大包天的妖魔瞒天过海地装成凡人为祸人间,也很快就会被朝廷设下的特办处缉拿归案。

不过莫寻对此深感怀疑,那些个胆大包天的绝大多数是受狐狸指使,但狐狸没有同他细讲,他也就没开口去问。

特办处人员绝大部分由青云阁选拔而出,虽说是朝廷设立,却也只是青云阁在凡间众多名头的其中之一,实际上朝廷没有什么实权。

青云阁是战后仅存的三位人族元婴修士,很多年前一手创立的仅存的宗门,战争剥夺了百姓生活的权利,筛选出足够幸运又足够强大的幸存者,幸存者在经历人间炼狱后,一部分不甘于任人欺凌选择拜入宗门。

青云阁对前来拜师的凡人来者不拒,主要原因实在是修士过于稀有,人们对于战争又实在恐惧。

不过也因此,混进了一群心术不正的宵小,虽说修为不怎么样,可脑子真是灵光得很。夹缝十次乱斗,少说也有三次是这帮宵小引起。

莫寻抬手打断狐狸的滔滔不绝,实在有些听不下去狐狸的有失偏额,出声打断:“哈?七对三,你们又是什么好东西?也好意思骂人家。”

狐狸露出一副尖嘴獠牙,莫寻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赏动物的凶器,吓地退了半步。

“闭嘴!现在跟我走。”

狐狸呲牙咧嘴地吓唬完人,收起她的狐脸转向河流岸边整理自己的音容月貌。

莫寻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抬腿就走:“嗯……不好意思哈,我没兴趣。”

狐狸似乎并不惊讶,她露出个势在必得的笑容:“怜青呢?也没兴趣吗?杂居里见过他几次,找你找得可真是勤快。如果没兴趣的话……那个小娃娃呢?”

狐狸笑得狡诈,声音里带上点故意为之的甜腻,“我想想……叫皓安~对吧?”

莫寻正要抬腿离去的身影一顿,心里一百个震惊,他从未认识过这只狐妖,哪怕战乱时期也从没和狐妖对过手,既然如此……

“你怎么知道?!”

“所以啊,小帅哥到底感不感兴趣呢?”

莫寻回身怒目而视,狐狸却出现在他身后攀上了他的臂膀轻声道:“怎么?还是不感兴趣吗?那让我想想,嗯,还有谁呢?”

莫寻咬牙切齿地还回去一个肘击,他看着灵活躲到一边的狐狸,一双眼瞪出了血丝,简直恨不得活扒了狐狸皮,怒道:“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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