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绵密,顺着秦府的青瓦淌成一道水帘。
萧景衍蹲在书房的屋檐上,指尖摩挲着半块玉佩。
房内传来瓷器碎裂声。
“查!给我查个水落石出!”秦昭很少发火,可这次脸却黑的吓人。
“雁门关上百条将士的命,什么都换不回来?!”
萧景衍屏住呼吸,借着烛火剪影,能看到秦昭无力的瘫在桌前。
桌面上的东西都被扫落在地。
“出去!”
“将军……”
“我说出去!”
木门被推开,萧景衍来不及躲闪,正对上副将的目光。
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转身回到自己的院子。
他躺在床上,想着秦昭今天的状态,一股担忧涌上心头。
“明天还是得去看看他。”
萧景衍做了决定,便熄灭了油灯。
……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了秦昭的院子,等了半天,没见人影。
他不免有些烦躁。
“秦昭这个时候不可能不在家啊。”
在他等不及想翻窗进去时,看到了陈叔。
“陈叔!”
“诶呦,吓死我了,什么事啊阿弃。”
“秦昭……不是,秦将军呢?”
“这……”
“你别支支吾吾的了,他人呢。”
“你别为难我了,我只知道秦将军回京城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陈叔说完,急匆匆的走了。
萧景衍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秦昭就这么走了?连一张字条都没给自己留?
回京城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为什么不能带着自己。
他明明知道自己最想回的就是京城。
……
他浑浑噩噩的上了街,听见两边的小贩在议论着什么。
“诶,你听说了吗,这次秦将军回京,好像是领赏去了。”
“可不是吗,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他救的那个小乞丐。”
“我听说呀,那个小乞丐身份不简单呢。”
“你说将军是不是知道他什么,救了他再回京,说不准还能得个好名声嘞。”
“你小声点吧,被听去了怎么办。”
后面的话,萧景衍没再听。
他只觉得难以置信。
秦昭,就这么丢下自己走了。
他可能还是为了名声在利用自己。
他不敢信,也不愿信。
“秦昭一定会回来的。”他暗想,“我可以等他的。”
檐角冰凌七度消融成春水,那人仍未归。
而他,亦不再等。
……
元和七年春,
御史大夫府邸的梨花开了满园。
萧景衍坐在回廊中品着茶,望着如雪一般的花朵,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袖中的玉佩。
这枚玉佩已经陪了他十年,玉面上细碎的裂痕,如同他内心深处久久无法愈合的伤口。
“大人,秦将军求见。”
茶盏“咔”的一声裂了道缝。
滚烫的茶水溅在手上,他却恍若未觉。
五日前,朝堂上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秦爱卿单枪匹马取突厥可汗首级,当居首功啊!”
皇帝抚掌大笑,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满朝文武纷纷向秦昭道贺,唯有萧景衍站在文官队列中,冷眼望着那个身披铠甲的高大身影。
……
“让他候着。”
萧景衍给自己换了杯新茶,直到日影西斜才挪步向前厅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记忆的薄冰上,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七年前的冰窟。
秦昭正看着墙上的《寒江垂钓图》发呆,听到脚步声急着转身,怀里的包袱落到了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一缕发丝垂落在棱角分明的脸上。
“景衍,你终于来了。”
这一声让萧景衍头皮发麻。
七年了,现在满朝文武百官都得称他一句萧大人,也就眼前这个人还敢唤自己景衍。
那个曾经在梅林中教自己用刀枪,给自己批大氅的少年。
如今已是战功赫赫的镇北将军,铠甲上沾染的血腥气仿佛永远洗不净。
“北疆风沙大,给你带了……”
包袱打开的那一瞬间,萧景衍瞳孔骤缩。
那是一块通体血红的玉,在暮色中泛着妖异的光泽。
“突厥王帐里找到的,想着挺趁你的,就带回来了。”
秦昭的耳根发红,手不自觉的摩挲着佩剑。
萧景衍突然想起七年前的冬天,这人也是红着耳朵递给自己一块玉,只不过那时是冻得发红。
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冷的像冰。
“秦将军可知,私藏外族信物该当何罪?”
秦昭的眼神黯了黯,嘴角却扯出一个苦笑。
“萧大人教训的是,是我糊涂了。”
他后退半步,郑重的行了个礼,铠甲在动作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来人,送客!”
萧景衍拂袖转身,却在背对秦昭时闭上了眼。
他听见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听见梨花被风吹落的声音。
听见自己的那颗心在七年后再次为同一个人剧烈跳动。
三更天。
萧景衍独自坐在书房,对着那块血玉出神。
烛火摇曳之间,玉石内部的金纹如同活物般游动变幻。
是突厥王族才会有的“血髓金玉”。
他拉开暗格,拿出七年前秦昭给自己的半块青玉。
两块玉并排放着,窗外的月光透过梨树枝桠,在玉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突然,窗外传来“咚”的一声。
“谁?出来!”
“御史大夫府邸的墙竟比雁门关的还好翻。”
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秦昭已经换下了白日里的铠甲,只穿着一件深色劲装。
“滚下来。”
秦昭翻身落地,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灰尘。
“白天有话没跟你说完。”秦昭的指尖点在血玉上,“这玉,有个秘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