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关了起来。
只是,他并没有把你交给审讯处,而是关在了自己房间。
那天之后你就再也没见过他。有专人给你送饭,一天三顿,准时定量。你试图逃跑,还未踏出房门就被抓了回来。你和送饭的卫兵搭话,他也不给你任何反应。
触及不到外界的一点信息,你焦急,烦躁,在房间急得团团转,却无可奈何。这个房间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将你困在了这里。
时间过去了一周,还是两周,你不知道。你只知道再见不到人,就要被逼疯的时候,夏以昼出现了。
那天,你窝在窗边巨大的雪茄椅上,恹恹地看着舷窗外的景色。深邃的幽暗告诉你,在你不知不觉的时候,远空舰已经离开天行,进入了太空。你不知道自己还要被关多久,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也不知道等待你的是什么。
是审判,还是死亡?
你还没有弄清楚他的身份,也没有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你哥哥。
你像一只被遗忘的宠物,等待着主人的想起。
“咔哒”,身后的门锁转动,有人打开了门。你以为是每日来送饭的那个小卫兵,连头也没有回,“食物放在客厅桌子上吧。”
过了很久,你才意识到,空气安静的有些诡异。
你蓦然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你的执舰官。他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托着摘下来的军帽,不知道在那里站了有多久。
你维持着蜷缩在沙发椅上的动作,和他无声对视。
他的神色没有初见那天的强势和冷厉,而是多了几分疲惫和疏懒。和你对峙了一会儿,他迈开长腿,几步来到你面前,垂眸审视着你,“怎么不吃饭?”
你低头,不愿意看那双和哥哥一模一样的眼眸,“没胃口。”
下巴被抬起,他弯腰撑在你身后的椅背上,一股陌生又强大的气息将你包围,“猎人小姐,用绝食来和我对抗,不是一个好主意。”
“谁绝食了?!”被说中心事,你有点心虚,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他以为你想绝食吗,不绝食能怎么办,你在这里待得快要疯了,不绝食他会出现吗?
你愤愤地看着他,试图挣脱他对你的桎梏,却被他更用力地掐着下巴。
“那天为什么叫我哥哥?”
他看着浑身写满抗拒的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浑身僵硬,“我认错人了。”
“认错人?”他凑近你,玩味地打量着你的神情,“猎人小姐,你从临空来到天行,处心积虑混进我的舰队,一见面就叫我哥哥,然后现在告诉我,认错人了?”
你被迫直视他的眼睛,原本还在暗暗对抗他施加于你的力道,却在听到他的话后失了力气,“你不是已经调查清楚我的身份,那还问什么?”
“而且,我的哥哥根本不会这样对我。”
他冷笑一声放开你,直起身体,“你以为,你很了解你哥哥吗?”
“那他也不会像你这样,恐吓我,囚禁我,”你仰头看他,眼睛里全是对他的不满和愤怒,“甚至试图杀了我。”
他看着你沉默片刻,然后重新覆手上来,缓缓摩挲你下巴上的红痕,仿佛情人间的亲昵温存。
“我可以不再关着你,”他说道,“但从今天起,你哪都不能去,只能待在我身边。”
“凭什么?!”
你猛地从沙发椅上站起来,却忘记自己没怎么吃东西,一阵眩晕涌上大脑,身体站立不稳,眼睁睁向着前方载去。
你以为自己会狼狈地摔在地上,摔在这个囚禁你的男人脚下,摔得猎人协会面子掉光,摔得以后再也没办法在他面前抬起头。
但回过神,你却稳稳地落在他怀里。他一手扶着你的肩膀,一手揽住你的腿弯,将你轻松地抱在胸前。
而原本拿在手里的军官帽,却掉落在了地毯上。
你没想过他会接住你,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地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曾经,在临空的家里,你的哥哥也这样抱过你。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你们被坏掉的门锁反锁在阁楼。你害怕打雷,埋着头缩进他怀里。而他用温热的手掌覆盖你的眼睛和耳朵,替你挡去所有的雷电和风暴。
你在他怀里慢慢睡去,却不记得他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当清晨第一缕明媚的眼光晒在你脸上时,睁开眼,看到的是他那双带着笑意温和沉静的眼眸。
记忆慢慢褪去,同样的面容,却被眼前这张锋利冷峻的脸替换。
明明长得一模一样,明明抱着你,可为什么他的身上只有疏离和冷漠。
他到底是谁?如果他真的是夏以昼,为什么不记得你?如果他不是夏以昼……
你慢慢红了眼眶。你没办法接受他不是。
“夏以昼……”
也许是因为低血糖,你的大脑已经无法处理多余的情绪。你忘记了对他的惧怕和愤怒,只剩下对哥哥的思念和悲伤。
“在远空舰队,敢这么直呼我名字的,你是第一个。”他冷冷瞥了你一眼,然后迈步抱着你离开。
***
他将你抱到餐厅的长桌旁,还没站稳你就光脚跳了下来。刚刚的情绪失控让你不想面对他。你挑了个离他最远的座位。
他坐在长桌的首位,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一时间餐厅安静得只能听到餐具碰撞的声音。
你默默吃着东西,却又忍不住去看他。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去了哪里,但你能感觉到,他身上显而易见的疲惫和疏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你对此毫无所知。
想到他刚刚的话,你试探道:“待在你身边的意思,是被关在这里当你的金丝雀,还是寸步不离当你的随从?”
长桌尽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放下手里的刀叉,抬眸沉沉地看着你。你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声音也迟疑起来,“怎、怎么了?”
“你会对哥哥说这种话?”
你沉默下来,慢慢停止了进食。
是啊,有哪个妹妹会对哥哥说要当他的金丝雀这种话呢?
没有人知道,你的哥哥,从小到大对你温柔忍让的哥哥,是你心底最隐秘的**。
其实你早就知道,他也不止把你当作妹妹。他对你做出的很多亲密行为,早已经超过了兄妹那条线。而你并不觉得反感,甚至还有些渴望他的亲近。但当时你年纪小,以为这是不对的。你怎么能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哥哥怀有这种心思呢。
你胆怯懦弱,害怕的东西太多,迟迟不敢向他迈步。是哥哥一直包容你,纵容你。允许你安心待在自己的保护壳里,他就在界限外守着你。
于是你踩着那条线,心安理得地享受他双重的爱。一份是哥哥的,一份是……夏以昼的。
你以为这样就很好,可是,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将你的退缩和犹豫炸的粉碎。
后来,你无数次后悔,为什么不勇敢一点,将你也喜欢他的事实告诉他。为什么不坚定一点,勇敢地站在他身边。
可是,当你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明白自己再也不想让他只当哥哥,你却没有机会了。
你面对的只有冰冷的墓碑。你不知道在那里哭过多少次,可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如今,你竟然又遇到一个和他这样像的人。你甚至怀疑,是不是老天在给你弥补的机会。
其实,即使他不说,你也要想方设法地跟着他的。
你一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其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叹了口气,开始讲你和夏以昼的故事。不过,那是你准备好的另一个版本。
能查得到的事实你没有半分假话,你们都是孤儿,一起被奶奶收养,青梅竹马陪伴长大,度过了幸福快乐的少年时期。
而那些兄妹之间的隐秘事情,其实也算不得上说谎。
“后来,我爱上了他。我原本打算等他从航天署回来,就表白的。可是,却发生了那场爆炸案。”
“他就此失踪了。所有人都说他死了,但我不信。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没办法和我相见。直到我遇见你。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我不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夏以昼突然出声,打断了你的回忆,“这个世界上,巧合本就无处不在。”
“我认识的夏以昼,左臂内侧有一道疤,那是他小时候为了救我留下的!”你起身走到他身边,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夏执舰官,你有吗?”
他的手指明显颤动了一下。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房间。红色的警示灯开始闪烁,将他低垂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待在这里。”他突然站起身,声音低沉而危险,“如果让我发现你乱跑……”话未说完,他已经大步离开,房门在你面前重重关上。
你站在原地,心脏狂跳。刚才那一瞬间,你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更让你震惊的是,当你提到那道疤时,他的左手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正是夏以昼当年受伤的位置。
***
警报很快被解除。有几只流浪体企图接近舰体,被舰队迅速消灭。
但夏以昼却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
警报解除后的第三天,你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主动出击。
送餐的卫兵刚离开,你就迅速将餐盘里的金属叉子藏进袖口。这些天你仔细观察过,电子锁每隔四小时会有一次系统自检,那时门禁会短暂失效三秒——足够你用金属物触发紧急开关了。
当第四次红灯闪烁时,你屏住呼吸将叉子插入门缝。随着"滴"的一声轻响,门锁指示灯由红转绿。
走廊空无一人,大部分船员应该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你贴着墙壁前进,根据记忆向舰桥方向摸去。转过一个拐角时,前方突然传来脚步声,你急忙闪进旁边的设备间。
“执舰官的情况最近不太稳定。”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今早的模拟训练,他又把陪练的机器人打成了废铁。”
“到现在还在医疗舱躺着。”另一个声音回应道,“医疗组说他的记忆抑制装置出现异常波动,建议立即进行深度检测。”
“上面已经批准了,时间定在……”
脚步声渐远,你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记忆抑制装置?医疗舱?深度检测?这些词像冰锥一样刺进你的心脏。
你必须找到夏以昼,现在就要。
设备间的通风管道刚好能容一人爬行。你拆下栅栏,钻进了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透过各处的通风口,你渐渐拼凑出这艘战舰的结构,最终在中央区域发现了医疗舱的位置。
当你从通风口爬出时,眼前的景象让你浑身发冷——这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舱室,中央悬浮着一个透明的医疗舱。透过头部的透明面罩,你看到里面链接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线路和管道,不过却空无一人。
“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
你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背后炸响。
你猛地转身,看到夏以昼站在门口。
他穿着黑色作战服,右手握着一把还在滴落黑色液体的军刀,左臂的袖子被撕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一道狰狞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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