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远盯着那张纸条,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又是宋雅雅这个物理黑洞!他都能想象出她此刻在斜后方抓耳挠腮的样子。
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拿起笔,在那张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回复:
【物理小王子现在很忙!还有,是B!这么明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你暑假物理作业是抄的吧?辣条记账!—— 即将荣升年级前十的谢时远】
写完,他正想找个机会扔回去,讲台上传来王老师一声威严的咳嗽。谢时远手一抖,纸条差点掉地上,赶紧捏紧藏在手心,装模作样地继续看题,心脏砰砰直跳。
终于,象征着解脱的铃声尖锐地划破了考场的沉寂。
“时间到!停笔!”王老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最后一排同学,往前收卷!”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息声、桌椅挪动的吱呀声和压低声音的讨论声。
“完了完了,最后那道大题我只列了方程,没算出来!”一个女生哀嚎。
“选择题倒数第二题好坑啊,我改来改去还是选错了……”
“贺清辞好像做得特别快?他是不是又提前交卷了?”有人小声议论着,目光投向第三排。
江羡妤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试卷递给收卷的同学。她没有参与周围的讨论,目光平静地整理着自己的文具,仿佛刚才那场紧张的角逐只是一次普通的练习。
只是,当她站起身准备离开座位时,眼角的余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扫过旁边那张已经空了的桌子——贺清辞在收卷铃响的第一时间,就交了卷,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教室,只留下桌面上那支随意摆放的黑色钢笔,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存在。
“羡羡!怎么样怎么样?”宋雅雅像只雀跃的小鸟,第一时间扑了过来,挽住江羡妤的胳膊,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期待,“最后那道大题你做出来了吗?我完全没思路!还有还有,选择题倒数第三题,谢时远那个不靠谱的说是选B!他肯定是蒙的!”
被点名的谢时远立刻挤了过来,一脸不服:“喂喂喂!宋雅雅你过河拆桥啊!物理小王子给你指点迷津你还嫌弃?那道题绝对是B!受力分析明明……”
“C”江羡妤果断地打断了两人即将爆发的第N次辩论,声音清泠泠的,“宋雅雅,倒数第三题选C。”
“啊?!”宋雅雅和谢时远同时愣住。
“C?怎么会是C?”谢时远一脸不可置信,立刻掏出草稿纸就想当场论证。
江羡妤没再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受力分析有陷阱,摩擦力的方向你考虑错了。建议你回去再看一遍题目。”
谢时远张了张嘴,看着江羡妤笃定的神情,又回想了一下题目,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哦……好像,好像是哦。”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哈哈哈!我就说是C嘛!谢时远你这个伪物理小王子!”宋雅雅立刻得意地蹦起来,随即又苦着脸,“那最后那道大题呢?羡羡,救救孩子吧!”
“结合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和动能定理,分阶段列方程。”江羡妤言简意赅地给出了思路,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往外走,“答案应该是四分之三mgR。”
宋雅雅听得云里雾里,但本能地信任江羡妤的答案,连忙掏出小本子记下来。谢时远则在一旁若有所思,显然是在消化江羡妤的解题思路。
三人刚走出教室,走廊里迎面就撞上了抱着篮球、满头大汗回来的贺清辞。他似乎刚在球场上发泄过精力,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有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校服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整个人散发着运动后蓬勃的热力,与他考场上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显然也看到了他们,脚步未停,目光却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江羡妤身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神情。
“江同学,”贺清辞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却依旧清晰,“物理,感觉如何?”他问得随意,但那微挑的眉梢和眼底闪烁的光芒,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探究和一丝玩味。
江羡妤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目光平静地直视前方,仿佛只是路过一根无关紧要的柱子。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冷得像山涧的溪流:“尚可。”
贺清辞似乎对她的冷淡回应毫不意外,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抱着篮球,故意落后半步,走在江羡妤身侧,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线条优美的侧脸上。
“是吗?”他拖长了调子,带着点懒洋洋的挑衅,“希望你的‘尚可’,能撑到成绩出来。”他意有所指地加重了“成绩”二字。
江羡妤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清亮的目光直直地撞入贺清辞带着笑意的眼底。午后的阳光穿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在她清澈的瞳仁里跳跃,折射出一种近乎锐利的冷静光芒。
她没有动怒,反而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起一个近乎淡漠的弧度。
“贺清辞”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走廊的嘈杂,“与其关心我的‘尚可’,不如多花点心思,确保你的‘提前交卷’,不是建立在粗心大意的沙堆上。”
贺清辞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他显然没料到江羡妤会如此直接地反击,而且反击得如此精准,直指他提前交卷可能存在的风险。
江羡妤不再看他,对身旁有些目瞪口呆的宋雅雅和谢时远说:“走吧。”说完,她率先迈开步子,清瘦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径直穿过走廊里喧闹的人流,将贺清辞那瞬间变得有些深沉的注视,以及周围若有若无的探究目光,都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宋雅雅反应过来,赶紧拉着还在回味刚才那场简短交锋的谢时远追了上去,压低声音兴奋地说:“哇!羡羡你刚才太帅了!怼得贺清辞都没话说了!你没看他那表情……”
谢时远也难得地没有反驳宋雅雅,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江羡妤……刚才那话,够狠。”
贺清辞站在原地,抱着篮球,望着江羡妤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舌尖无意识地顶了顶腮帮。刚才那一瞬间被她目光锁定的感觉,像被冰冷的针尖刺了一下,非但没有让他恼怒,眼底那抹兴味反而如同投入火堆的干柴,燃烧得更加炽烈。
“粗心大意?”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更大的、充满征服欲的弧度,“有意思。”
午休的喧嚣渐渐散去。下午的数学摸底考,如同另一场无声的战役,在愈发闷热的空气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数学试卷的难度陡然提升,尤其是最后一道压轴大题,综合了函数、数列和解析几何,环环相扣,陷阱密布,计算量更是惊人。
不少人做到一半就眉头紧锁,额头冒汗,教室里弥漫着一种焦灼的气氛。
江羡妤全神贯注。
她喜欢数学严密的逻辑和挑战性。前面的题目解答流畅,但最后那道压轴题确实耗费了她不少心神。她摒弃了所有杂念,沉浸在解题的世界里,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演算过程,思维如同精密的齿轮高速啮合。
时间在笔尖下飞速流逝。
当江羡妤终于攻克了最后一道难关,验算无误,放下笔时,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感觉到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开始从头检查。
就在这时,广播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清晰的声音:
“高二理(一)班,贺清辞同学,请到教务处领取竞赛资料。高二理(一)班,贺清辞同学……”
广播重复了两遍。
整个考场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即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笔尖停顿的沙沙声。无数道目光,震惊、羡慕、复杂地投向了第三排靠窗那个位置。
江羡妤检查的动作猛地一顿。
贺清辞?
他竟然……提前交卷了?而且是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还被广播叫走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物理考试时他提前搁笔的挑衅姿态还历历在目,此刻数学考试他竟然直接提前交卷离场?是因为题目太简单,还是……他真的有如此绝对的自信?
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空着的座位。桌面收拾得很干净,仿佛它的主人从未出现过。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物理考试时的“尚可”二字,此刻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
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死死盯着自己试卷上那密密麻麻、倾注了她全部心血的答案。广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贺清辞这个名字,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沉沉地笼罩在她刚刚因为解出难题而升腾起的那点微弱的信心之上。
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嘶叫着,声音刺耳,搅动着闷热的空气。江羡妤握着笔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低下头,目光重新聚焦在试卷上,但那些熟悉的数字和符号,此刻似乎都带上了一层模糊的重影。
提前交卷……
竞赛资料……
他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
一种强烈的不甘和更深的战栗,如同藤蔓,悄然缠上了她的心。数学卷子上那道被她艰难攻克的压轴题,此刻在贺清辞提前交卷的绝对姿态面前,似乎也失去了原有的分量。
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显得格外漫长而刺耳。江羡妤沉默地交上试卷,收拾好书包。宋雅雅和谢时远围过来,脸上都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贺清辞提前交卷的震惊议论。
“我的天,贺神也太猛了吧?数学都提前交卷?”
“最后那道题我连题目都没看太懂……”
“广播叫他去拿竞赛资料?王老师说的名额筛选,不会这就开始了吧?”
江羡妤没有加入他们的讨论。她背起书包,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望向窗外。天空湛蓝,阳光刺眼,香樟树的叶子在热风中翻卷。
摸底考的第一场交锋,无声无息,却已硝烟弥漫。
贺清辞用他那近乎狂妄的提前交卷,在所有人心中,包括江羡妤心中,投下了一道巨大的、难以逾越的阴影。
“走了。”江羡妤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率先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依旧喧闹,但她仿佛走在真空之中。贺清辞提前交卷时那空荡荡的座位,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的脑海里。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聪明的对手,更是一个拥有绝对实力、自信到近乎傲慢的“怪物”。
然而,心底那簇被反复碾压的火苗,并未熄灭,反而在冰冷的不甘和巨大的压力下,燃起了一种更加决绝、更加炽烈的斗志。
她抬起头,迎着刺目的阳光,清澈的眼底,冰封之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焰。
摸底考,只是开始。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摸底考修罗场!火药味有了!贺同学你那“意外”的关注眼神是几个意思?[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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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榜首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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