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来的时候林书行到了雾安,因为村子里的路不好走所以他在村口就下来了。
“谢谢师傅!”尽管司机师傅说了不多收钱,但林书行还是多转了二百的感谢费。
“你这个小伙子!”
林书行:“您辛苦了,一点心意!您回程慢点开!”
司机大叔见状也不再推让:“行嘞,你赶紧回家去吧!”
林书行在村口送别司机师傅就直奔陆峥家,在雾安住了将近三个月林书行对这里可以说的上熟悉了。
这个时间陆峥应该早就起来了。林书行加快脚步向陆峥家走去,路上还碰到几个村里人,他们都认得林书行还跟他打了招呼。
到了陆家门果然开着,来的路上林书行只想快点见到陆峥,但真要见面了他又觉得自己会不会有些唐突了。不过也管不了这许多,反正村里还有别家民宿,如果陆峥不方便他就住到别家去。
林书行跨进院子里正赶上陆峥端着脸盆出来倒水,那一刻两个人都愣住了。陆峥似乎更清减了些,眼里带着疲倦,看到林书行的那一刻眼中满是惊讶。林书行背着双肩包拎着行李箱,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包,比起之前悠悠人间漫行客的形象此刻倒像极了久未归家的思乡人。
陆峥:“你怎么来了......”
林书行:“我来看看...陆大爷。”
陆峥把林书行请进主屋:“你现在在这坐一会儿,我去那边收拾收拾。”
“不忙。”林书行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拉住陆峥:“陆大爷没事吧?!”此刻陆大爷仍在床上睡着,两个人的声音都放的很轻。
陆峥眼神黯了黯:“现在还不能下床,晚上总咳睡不着,好点的时候就眯一会儿。”
“现在吃的什么药?”林书行又问。
陆峥说了几个名字:“镇上开的药,一直吃着但没啥效果。”
“这是我给陆大爷买的补品。”林书行指指自己带来的那一兜东西,又把背包取下来,从里面拿出在樊城买的药:“我咨询了两位专家,人家建议了几样药,我都买了点,你看看给陆大爷怎么吃!”
陆峥:“你.....”
林书行忙道:“这是我对长辈的一点心意,你千万别推辞!我也不可能拿回去,我拿回去也没用!”
“谢谢。”陆峥接过林书行手中的袋子,心里又酸又涩。
林书行看着陆峥欲言又止,又感动又沉重的样子真的很想抱一抱他。于是他也就这样做了:“别担心,你不是一个人的。”
这个拥抱单纯而克制,在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之后林书行就放开了陆峥。
陆峥微微侧了侧脸:“你怎么来的?”
“坐飞机来的,然后打了个车。”
“吃早饭了吗?”
“没。”林书行摸了摸肚子,这一说真的觉得饿。
陆峥:“你坐会儿,我去给你煮点面。”
“嗯。”
林书行看着陆峥忙活的样子,心中陡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归属感。这种感觉曾在他年幼时感受过,放学回家洗完手母亲把饭菜端上餐桌的时候,是家的温暖。
床上传来一阵咳嗽声,林书行和陆峥都赶忙转头去看,陆大爷仍然睡着,但咳嗽不止。林书行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过去接了陆峥的班,让他去看看陆大爷。
陆峥蹙眉道:“经常这样,要是一会儿不咳了就能接着睡会儿,要是一直咳就要醒了。”
林书行一遍关注着陆大爷的情况一边轻声问陆峥:“就没什么办法吗?!”
陆峥:“医生说尽量别着凉,多休息。”
三月中旬的雾安比樊城暖和多了,已经很春天了,但陆家仍然生着炉子就是为了尽量不让陆大爷感受到冷空气,刺激呼吸道。
陆大爷突然一声猛咳,陆峥脸色一边对林书行道:“你看下锅!”自己则两步跑到床边把陆大爷扶起来,然后给又是陆大爷拍背又是拿痰盂。
那咳嗽声林书行听着也是揪心,过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好些了,咳是不咳了,却又断断续续的喘不上气。陆峥给他阿爷拿了枕头靠在身后,又倒了温水过去,锅里的面条都煮好了陆大爷也终于舒坦些了。
“小林...怎么来了?!”陆大爷费劲的说道,他虽然心里吃惊但却没什么力气表现出吃惊来了。
林书行关了电磁炉,赶忙也走到床边:“陆大爷,我本来就打算春天再过来住一阵子的。陆峥说您最近不大舒服,不方便接待住宿,我想着我住别家民宿也是一样,但怎么也得过来看看您,就先过来了!”
陆大爷看着林书行:“你...有心了。”
林书行:“您好好休息,不用管我。”
陆大爷精神确实不好,闻言也不再勉强自己。
陆峥也没吃饭,面本来煮的就多,他先伺候着陆大爷吃了两口才做到桌边吃自己的。
林书行把买来的秋梨膏拿出来:“这个是止咳润肺的,一会儿给陆大爷冲一杯。”林书行买的是最有名的明镜堂的秋梨膏。
陆峥:“谢谢。”
“谢什么,我来就是想给你帮忙的。”林书行看着陆峥道:“你要是不嫌我碍事就让我住下,要是不方便我就去别的民宿住,白天过来给你帮把手。”
如果陆峥问为什么,林书行只能回答不为什么,但陆峥没问:“可能没法像之前那样顾着你。”
“没事!”林书行说着挺了挺背。
陆峥:“那你住下,但不收房租,也别给我饭费。”
林书行笑了笑:“行!”
吃过饭,陆峥给陆大爷冲了林书行带来的秋梨膏让他喝了,又把凉了的热水袋换了才带着林书行一起过去收拾房间。本来他是让林书行在屋里等着的,但林书行坚持跟他一起收拾。
“我现在可是脱胎换骨了。”林书行帮着陆峥一起换了床单。
陆峥看了看外面:“今天太阳不错,给你把被子先晒晒。”两人又一起把枕头和被子抱到院子里。
“吃了中午饭收进去,你坚持一下。”陆峥知道林书行连夜赶来没休息好。
林书行:“我在飞机上休息了,没事,我不困。”其实他在来的路上一直担忧陆峥根本没有睡意,如今见着陆峥也是欢喜更多,不困也是真的。
收拾完房间,陆峥还要帮林书行收拾行李,林书行忙道:“我自己来就行,你去照顾陆大爷吧!”
陆峥:“也不用时时看着,只是也不敢离人,怕万一哪里不舒服了要赶去医院。”
“嗯,我咨询的专家还是建议最好能面诊。”林书行跟陆峥一起在一楼沙发上坐了下来:“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陆大爷先养养身子。”陆大爷如今这个状态下床都费劲要去樊城就医实在是勉强。
陆峥:“谢谢你。”
林书行本想说不用谢但陆峥的神情十分认真,戳的他心里一酸也就受着了。
“咳!”林书行缓解尴尬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从行李箱里取出放着冲锋衣的纸袋:“我给你带了件衣服,买药的时候偶然看见觉得挺合适你的。”
袋子递出去的那一刻林书行心里有些紧张。给陆大爷买东西还可以说是为长辈尽心,但给陆峥买东西,非亲非故的,只是住了几个月的民宿主人说起来确实有点奇怪。
无所谓了,奇怪就奇怪吧。
陆峥原本话就少,此刻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没人给他买过东西,以前在外面打工的时候一个工地的女工也会给他做吃的买衣服,每年过节都会来看他阿爷的女同学也会给他买,总说是顺便,但陆峥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从来没接受过。
他俩身形相当,陆峥有拒绝的理由,或者说就算没有理由也有拒绝的权利。林书行的心情在一秒一秒的沉默中反而平静了下来。
然而在他做好被拒绝的准备时陆峥却伸手接了过去。陆峥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抖开:“真好看。”
林书行第一次体会到书里写的那种心里开出花的感觉:“那你穿上试试!”
“好。”陆峥脱了自己的外套换上林书行买的冲锋衣。
“果然...很合适你!”林书行看着陆峥。陆峥本来长的就好,穿上这件冲锋衣很有点徒步领队的帅酷感。
“谢谢。”陆峥很爱惜的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很暖和,很舒服,一看就是很好的衣服,可惜天马上就要热起来了。往年都盼着冬天早点过去,没想到还有盼着天冷的这一刻。
“我现在可跟之前不一样了。”林书行轻笑道。
陆峥把衣服换回来:“怎么不一样了?”
林书行:“我现在可是家务小能手了。”
“嗯,你还说要给我露一手。”陆峥的神情也放松下来,林书行的到来让他高兴。尽管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但如果有个人可以同行,哪怕只是一起走一段路对于他而言吸引力也是非常大的。
林书行看着陆峥认真道:“对,我是来帮你的。”
陆峥把手放在林书行肩膀上按了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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