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要啊,我错了。”徐祎惊恐地看着许知霖。
“上午是谁喊得这么大声的?”许知霖单手抱起徐祎,把他往单杠上伸。
“师兄,我错了、我错了。”徐祎不停地求饶。
“自己抓着。”许知霖用右臂把徐祎的双腿环得紧紧的,他一直在蹬腿。
“不要、不要。”徐祎拼命摇头。
“快点,不然你就掉下去了。”许知霖催促道。
单杠前后都堆满海绵块。
“就十分钟。”许知霖准备松手。
徐祎只好颤巍巍地伸手去够单杠,他刚握住杠子,就感到腿上一松——许知霖真的把手放开了。
徐祎整个人挂在单杠上,呜咽着:“师兄,让我下来。”
“不行,抓住,抓十分钟。”许知霖坐在单杠旁的高椅上,右手搭着徐祎的左手,不让他乱动。
“师兄,我怕。”泪水模糊了徐祎的视线。
“不怕,才两米八。”许知霖轻描淡写,似乎那只是一米八。
省体操馆,韩峰指了指单杠:“徐祎,你上去练习一下。”
徐祎双手握杠,先做了一个向前大回环,身体尽力甩高,然后是向后腾空大回环,徐祎双手离开单杠,正当他准备再次握杠的时候,却抓空了,只听到“砰”的一声,他直直地栽在垫子上,虚握着拳头,碰地的时候,右手发出“喀”的声音,手掌骨折了。
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徐祎重新上杠练习,没想到,意外再次上演,同样是把身体抛高双手离杠,同样是抓空了扑在地上,这次变成左手骨折。
两次惨剧后,单杠训练场地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徐祎的身影。
徐祎双手握杠,泪水不断从紧闭着的双眼中涌出,小腿不受控制地抖动着。
“好了,时间到了。”许知霖把手松开,从高椅跳到海绵坑里,“下来吧。”
徐祎绷得太紧,短短十分钟,他的手臂又酸又麻:“我怕。”
“快点下来,摔不死。”许知霖朝徐祎招手。
徐祎心跳得极快,他犹豫了会儿,把手一松,坐在了海绵坑上。
“这不挺好的嘛。”许知霖说。
听到这句话,徐祎顿时泪如泉涌,他用手背擦着泪水,脸上又蹭到了镁粉。
许知霖跪在海绵坑上朝徐祎靠近,伸手替他擦眼泪:“怎么又哭了?脸都脏了。”
“我讨厌死你了!”徐祎发了狠,用力推开许知霖。
“咳咳。”许知霖的胸口被蓦地一压,咳了一声。
徐祎拍着手上的镁粉,看也不看许知霖一眼,径直走到跳马场地。
许知霖心里一慌,也顾不上胸口疼不疼,跑了上去。
“小师弟?”
徐祎的步伐迈得更大了,想甩开许知霖。
“小师弟?”
“走开!”徐祎的心跳急速起伏,拳头紧握。
“……”许知霖自知理亏,不敢声张,只得悄悄跟在徐祎身后。
“离我远点儿!”徐祎又吼了一句。
“吵吵闹闹的干什么呢?”方文离得近,一下子就听到徐祎的怒吼。
“没、没什么。”许知霖心虚,声音小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徐祎,你说,许知霖又做什么好事了?”
“没什么,方导,我去训练了。”徐祎背对着方文,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
“许知霖,自己去倒立半小时,不许靠墙!”
徐祎脸上的泪已经干了,他定了定神,站到助跑道上。
许知霖被徐祎锤了那一拳,倒立的时候胸口一直发闷,不过想想,那是他自找的,只得忍着。
半小时一过,许知霖恢复正常站立,猛地咳嗽起来,他走到自由操场地上练习,可能是因为这两天跑步跑得太过,也可能是因为胸闷,他做空翻的时候明显力不从心,转体还没结束,就背部着地躺在了垫子上。
“小师弟,你这是在杀人啊!”许知霖揉了揉胸口,喘了喘气。
徐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下午训练,许知霖两次从他身边经过,他故意视而不见。
晚上吃饭的时候,徐祎没有像往常一样等许知霖,到点就走了,许知霖浑然不觉,还等着徐祎来叫他。
徐祎不理睬许知霖,许知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上杠的时候缺少镁粉,做动作的时候缺少胶布,少了一样东西,就不完整了。
许知霖独自去食堂,打饭的阿姨问他:“怎么这么晚才来?你的小师弟很早就吃完了,他没有等你?”
许知霖尴尬地笑了笑:“我今天练得比较晚,所以他没有等我。”
阿姨半信半疑:“是吗?平时你们不都是待在一起的吗?”
许知霖接过餐盘,赶紧溜了。
他的心情跌到谷底。以前训练的时候,徐祎总会不时地来问许知霖,这个动作做得怎么样,那个动作需不需要改一下……吃饭的时候,徐祎也会帮许知霖打好饭,全都是许知霖爱吃的菜,两人还会把菜分着一起吃,边吃边聊天,总有说不完的话。
许知霖怅然若失地回到宿舍,发现徐祎没有去治疗室,他蜷缩成一团,靠在床角,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
“小师弟。”虽然被徐祎揍了一拳,但一见到他,许知霖心情又变好了。
徐祎垂着眼,看都不看许知霖。
“还生气呢?不如这样,今天晚上我到走廊上睡,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多好啊!我不会吵着你,也不会欺负你了。”许知霖越看越觉得徐祎可爱,连生气的时候都招人喜欢。
徐祎还是不理他,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真的滚了啊?”许知霖拿起枕头走出去。
“不要。”徐祎动了动嘴,脸鼓鼓的。
“小师弟,你怎么什么都不要?那你到底要干嘛?”见徐祎终于肯搭理他,许知霖不由得心花怒放。
“我、我……”徐祎支支吾吾的,就是“我”不出来。
许知霖坐到床上,笑吟吟地看着徐祎,星眸微转,煞是勾人。
“别生气了,你看,都鼓成包子了。”许知霖用手戳了戳徐祎的脸蛋,“嗯,我想想,是叉烧馅的?还是香菇馅的?还是白菜馅的?”
徐祎把许知霖的手拨到一边,也不撅嘴了,脸还是鼓着的。
许知霖闻到徐祎身上一股沐浴露的馨香,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趁徐祎不留意,许知霖迅速地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徐祎被许知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条件反射似的伸出脚,踹了许知霖一脚。
“师兄!你干嘛?”
“吃你豆腐!”许知霖弯着腰,从地上站起来。
“不要脸!”徐祎气急败坏道。
“小师弟,说谁不要脸呢?”许知霖不怕被徐祎再多踹一脚,又死皮赖脸地凑到他面前。
“你!”徐祎把枕头扔了过去。
“不要就不要了,又不能当饭吃。”许知霖无所谓道。
“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小师弟,你怎么连生气都这么可爱?”许知霖坐到徐祎床边,问道。
“我不要你了!我不要你教我动作,我不要你陪我训练了!”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徐祎是在撒娇。
许知霖理所当然地解读成“我要你教我动作,我要你陪我训练”。
“那我也不要你帮我打杠,不要你帮我背背包,不要你帮我打饭,不要你帮我买冰淇淋,不要你帮我搞卫生了。”
“……”徐祎说不过许知霖,只能蹬床抗议。
“好了,别生气了,师兄向你道歉,对不起。”许知霖说得很诚恳,就是希望徐祎能快点原谅他。
“没洗澡,不要你了。”
许知霖立刻从床上弹起,快速地跑去洗澡。
许知霖洗完澡,又滚到徐祎床上:“小师弟,在干嘛呢?”
“看动作。”徐祎拿着iPad,在看自己的比赛录像。
“我看看。”许知霖把头凑过去,把脸蹭在徐祎的肩膀上。
“不给看,你看过了。”
许知霖掀起被子,把脚伸进被窝里,故意蹭了徐祎一脚。
“师兄,你又洗冷水澡?”
“没有。”刚说完,许知霖就打了个喷嚏。
“师兄,这个动作要怎么练才能保证落地不出界?”徐祎也不管许知霖手脚冰冷,还在动来动去,依然认真地看着动作,他说的是“前手翻直体前空翻转体900度”。
“你上板以后身体要摆正,别向左向右歪,不然转得再好落地还是会出界。”
“要怎么摆正?”
“你做720的时候怎么摆,做900的时候就怎么摆,别多了个180就……”许知霖突然词穷。
徐祎追问:“就什么?”
“就忘了怎么摆!”许知霖一口气说完。
“……”
“不信你看之前的,我帮你录下来了。”
徐祎往前找视频,他发现,有很多都是他自己训练和比赛的视频,最早的一个,好像是……他进方文组的那一天;许知霖的视频就只有寥寥几个,听声音,是方文录的,然而iPad却是许知霖的。
“呐,你看。”许知霖指了指5月份的那一个。
徐祎点开其中一个标题写着“900”的,录像里的自己,撑马时双手明显靠右,落地以后向右边迈了一步,出界;另一个视频里的自己也存在同样的问题,落地向左,出界。
“小师弟,你现在要我说是说不清楚的,你要自己练才知道。”
“嗯。”徐祎觉得许知霖说的有道理。
“小师弟。”许知霖转了个身,左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徐祎。
“嗯。”徐祎还在看录像,不过他是在看许知霖的单杠比赛。
“你是不是真的很怕单杠?”许知霖不死心,想再次确定。
“是。”
“那吊环呢?”
吊环和单杠一样,高度从地面量起都是两米八。一套吊环动作由比例大致相等的摆动、力量和径直部分组成;这些动作及组合是通过悬垂、经过或成支撑,经过或成手倒立来完成的,以直臂完成动作为主。
“也怕。”徐祎说,因为他觉得高。
“小师弟,你真没出息。”
“你天天欺负我就有出息!”一想起下午的事情徐祎就来气。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我这是锻炼你的胆量,懂吗?”
“不懂,你就爱吓唬我。”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要是方导让你上去抓杠,你去不去?”
“方导才不会叫我摸单杠呢!”方文早就跟徐祎说过,不喜欢单杠和吊环,可以不碰,除了跳马和自由操、鞍马和双杠都必须要练,因为团体赛要用。
“那你看我杠上飞行的时候什么感觉?”
“很飘逸。”
“你为什么自己不尝试一下?”
“师兄,你不要逼我可以吗?”
两人再次闹得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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