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Day 1

他替她拉开车门,微凉的夜风灌入,她深吸一口气,压下莫名加速的心跳,扶着车门站直身体。

走进玄关,暖黄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通往二楼的深色木质楼梯。楼梯和她记忆中分毫不差,每一级台阶,每一根雕花栏杆,都承载着太多褪色的画面。

“手册在书房,我去拿。”他指了指楼梯上方,示意她自己上去,然后转身走向一楼走廊深处,脚步声沉稳地消失在客厅方向。

她扶着光滑的橡木楼梯扶手,一级一级往上走。室内拖鞋踩在木板上发出的回响,在过分安静的房子里显得格外清晰,敲打着她紧绷的神经。酒精在血管里残留的热度还未完全褪去,让她有些轻微的晕眩。目光掠过楼梯转角平台那扇熟悉的拱形窗,窗外是后院黑黢黢的树影。

就在这时,辰秋染的脚步停在了楼梯口。

就是这里。

记忆的闸门被这熟悉的位置猛地撞开。不是客房的温馨,不是主卧的亲密,偏偏是这个不上不下的楼梯口。

那是一个和今晚一样的秋夜。她刚洗过澡,穿着丝质的吊带睡裙下楼找水喝,在楼梯口被他截住。他刚从书房出来,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凉意,眼神却像燃着暗火。一句低哑的“怎么还不睡”之后,她就被他滚烫的身体抵在了冰凉的雕花木栏杆上。

他的吻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掠夺气息,木质楼梯在他们纠缠的力道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暧昧又清晰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惊心动魄。她的睡裙肩带滑落,后背紧紧贴着那些繁复的雕花棱角,冰与火的刺激让她浑身战栗。

回忆的画面太过鲜明滚烫,带着彼时的喘息和木质楼梯特有的震颤感,一股强烈的、混合着羞耻和隐秘渴望的热流轰然冲上头顶。

酒意放大了这眩晕感。脚下像是踩在了虚软的云端,她下意识地想扶住旁边的墙壁稳住身体,脚尖却意外地蹭到了楼梯边缘那块有些卷翘起边的地毯边缘。

一个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趔趄,辰秋染的重心瞬间偏移!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逸出,带着纯粹的惊恐。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辰秋染眼睁睁看着脚下坚实的楼梯台阶在视野中急速倾斜、放大,身体完全失去了控制,像一只被无形之手狠狠掼出的玩偶,朝着楼下冰冷坚硬的地面狠狠栽去。世界在眼前疯狂旋转,只剩下惊惧的失重感和耳边呼啸的风声。

就在这绝望下坠的间隙,辰秋染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客厅方向疾冲出来。他手里甚至还捏着那本熟悉的、深红色封皮的《枫之谷》手册。

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此刻因极致的惊骇而扭曲变形,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裸地裂开了一道名为恐慌的缝隙,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惊涛骇浪。

他像一头被刺激的雄狮,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猛扑过来,手臂竭尽全力地向前伸出,试图抓住她下坠的身体。

太迟了。

砰!

一声沉重而令人牙酸的闷响后,辰秋染右腿外侧传来一阵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席卷了全身的神经末梢。她重重地摔在楼梯底部的实木地板上,痛楚让她眼前发黑,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倒抽冷气的嘶声。

剧痛像无数烧红的钢针,从右腿的骨头缝里狠狠扎进去,再凶猛地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蜷缩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每一次抽气都牵扯着腿部的伤处,带来新一轮撕裂般的折磨,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别动!”一声压抑着巨大情绪的低吼在她头顶炸开,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紧绷感。

她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他就在眼前,单膝跪在她身边,近得能看清他额角暴起的青筋和惨白脸上细密的汗珠。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却翻涌着惊惧、慌乱,还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自责。

盛时墨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似乎想触碰她,又怕带来二次伤害,指尖竟在微微颤抖。

辰秋染痛得几乎无法思考,只能徒劳地咬紧下唇,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盛时墨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哪里… 最疼?”

她只能勉强抬起手,颤抖的指尖指向剧痛的源头:右腿小腿外侧。他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神猛地一沉,那里肉眼可见地开始迅速肿胀变形。

“坚持一下。” 盛时墨不再犹豫,动作变得异常果断,却又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的轻柔。他小心地避开她的伤腿,一只手穿过她的腋下,另一只手极其谨慎地托住她的膝弯上方,避开肿胀的区域,极其缓慢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沉稳,仿佛抱着什么稀世易碎的珍宝,径直走向停在车库前的车。那本被遗弃的手册,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无人再看一眼。

回忆的碎片被车轮碾过减速带所带来的轻微颠簸震散。

右腿石膏下的钝痛真实地拉扯着神经,将辰秋染拽回这令人窒息的现实车厢。窗外的灯火飞速倒退,酒店熟悉的轮廓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

车内的沉默依旧浓稠得化不开,只有盛时墨指关节无意识敲击方向盘发出的轻微声响。那声响,一下下,像是敲在她紧绷的心弦上。

这沉默,这氛围,这腿上沉甸甸的石膏,还有他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压抑的、山雨欲来的低气压,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愈发难受的窒息。

她必须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发疯的僵局,哪怕只是徒劳。

辰秋染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刺痛让自己清醒一点。声音出口,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虚弱和强装的无谓,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个…”她清了清干涩的喉咙,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放在石膏腿上绞紧的手指,“其实… 其实送我回酒店就可以了。”

她顿了顿,努力想让语气听起来更轻松些,却显得更加刻意,“虽然右腿这样了,但左腿还能用嘛,所以… 可能不用麻烦你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车内陷入一片更深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辰秋染不敢抬头看他,只能感觉到身边那道高大的身影似乎更加僵硬了。那无意识敲击方向盘的声音也骤然停止。

下一秒,盛时墨握着方向盘的右手猛地向左打满!

动作迅猛得近乎粗暴,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无处发泄的戾气。轮胎摩擦着湿漉漉的路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嘎吱声,车子以一个近乎失控的漂移姿态,猛地拐进了灯火通明的酒店车道入口,粗暴地碾过减速带,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才险险地停在酒店大堂那璀璨的玻璃幕墙前。

引擎并未熄火,低沉的轰鸣在寂静的夜里持续震颤着,像一头压抑着怒火的困兽。

辰秋染惊魂未定,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右腿传来一阵阵尖锐的抽痛,痛得她额角渗出冷汗。她下意识地捂住伤处,惊愕地、带着一丝愤怒地扭过头看向他。

盛时墨依旧维持着那个单手猛打方向盘的姿势,手臂的肌肉线条在深色衬衫下绷得清晰可见。他没有立刻回头看她,而是深深地、近乎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仿佛要将胸中翻腾的什么东西强行压下去。

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引擎固执的低吼。

终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酒店门口强烈的灯光透过挡风玻璃,毫无遮拦地打在他脸上,清晰地映照出他眼底深处那些汹涌的、几乎要冲破堤坝的情绪。是懊悔?是愤怒?还是某种深埋已久的、被强行撕开的痛苦?

盛时墨的目光没有落在她疼痛的腿上,也没有看她的脸,而是越过她,死死地盯着车窗外某个虚无的点,薄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好几次,仿佛在艰难地吞咽着什么滚烫灼人的硬块。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再是急诊室外的沙哑,也不再是刚才的紧绷,而是一种极致的、被强行压抑后反而显得异常平静的语调,低沉、缓慢,像冰冷的刀锋缓缓刮过骨面,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砸在死寂的车厢里:

“你那个视频,”他微微停顿,似乎在精准地捕捉那个特定的词,每一个音节都咬得极重,“就是那年冬天,墨尔本公寓里,你穿着那件黑色蕾丝边… 发来的那个。”

盛时墨的视线终于从虚无中收回,猛地钉在辰秋染的脸上。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裸的、毫不掩饰的沉暗欲念,混杂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压抑了三年的绝望。那目光像带着实质的温度,瞬间烫得她浑身一颤。

“我上周,”他盯着她,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像宣判,“还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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